聞小嶼這才繼續吃早餐，吃完后收拾好碗筷，起回房換服，聞臻則轉去臺打電話。李清松一口氣，去廚房給聞家良打電話，讓他待會兒好好說說大兒子，這孩子對待小寶實在太不溫。

三人一同去往醫院，看聞家良。自心臟手以后，聞家良時而回家住，時而需要住一段時間的醫院。年輕時為錢拼命與勞太多，導致一旦大病襲來，他就迅速地蒼老下去。

好在大兒子爭氣，甚至比他更有天賦頭腦，能夠發展壯大他耗費大半生打下的一片基業。

唯一就是聞臻的格，辦正事無，與人往冷淡，心思太深。聞家良反思是自己對聞臻從小的教育太嚴格，因此如今反而對聞臻的事業不作要求，只希大兒子能早日結婚生子，多點人氣。

聞家良與聞小嶼好生談過，安小兒子不用擔心養母，會找護工好好照顧胡春燕，讓他早點回學校上課，免得落下學業。接著又單獨留下聞臻，有話要與他說。

“聞臻，你對待弟弟要好一點。”聞家良說，“你知道杜家的人過去對他不好，我們把他接回來，更要好好疼他。”

見大兒子不言語，聞家良只好把話說得更明白：“你越攔著他，他越是要去見他養母。不如放著不管，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到時他自然就慢慢靠向我們這邊。”

聞家良出手幫杜家還清債務，沒有讓杜曉東賠償一分錢，還幫胡春燕安排工作，不過就是要讓聞小嶼知道聞家的好，讓杜家徹底失去與他們爭搶的余地，也讓外界知道聞家的大氣風度。這筆錢對他們來說微不足道，聞家良要的是無價的人心和名譽。

聞臻說：“我知道。”

“知道還惹小寶不開心？”

聞臻沉默不語，聞家良也拿他沒辦法，又換一個話題：“等首都公司起來后，你還是回本部來，這邊更需要你。老謝前幾天又朝我打聽，他家縵婷是真心好喜歡你。”

“我忙。”

“三十了，該家了。”聞家良平心靜氣道，“只要是你喜歡，家庭背景都不重要，我和你媽媽也不是什麼老頑固。”

聞小嶼到第二天才準備離開。他猶豫放心不下，李清反復安，說舞蹈排練的事不能耽擱，如果實在擔心，等周末坐飛機回來看胡春燕也是一樣，會讓人照顧好他的養母。

聞小嶼臨走前抱了抱李清，小聲說謝謝，把李清得直拉著他說話。直到一旁聞臻提醒時間，才依依不舍松手，看著兄弟倆的背影下樓離開。

從家到機場，再從飛機到首都，沒人說話。來接的依舊是喬喬和公司的車，喬喬做了多年助理，極會察言觀，眼見老板一氣冰冷，嚇得走路都只敢躲在聞小嶼旁邊，上車之后立刻噤聲。老板向來不喜歡吵鬧，坐車時若無正事，同行者一般都保持安靜。

但這一次喬喬格外如坐針氈。

回到家已是晚上，聞臻拿了服去浴室，聞小嶼一路折騰回來，有點了，到廚房準備找點東西吃，一進去就看到中島上放著一個袋子。

他好奇看一眼，里面裝著一個漂亮的食盒。聞小嶼拿出來看，食盒上的字是某地某老字號糕點品牌，正是聞臻前陣子出差的地方。

聞小嶼愣一下，打開食盒，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各種不同口味的糕餅，共十二枚，形狀無一不漂亮可，打開蓋子迎面就是一陣糕香，讓人非常有食。

可再一看保質期，只有三天。

糕點現做現賣，非常新鮮，想來是聞臻出差的最后一天去買來，回家正好能讓聞小嶼吃到。可算上聞臻買到糕點的一天到現在，保質期已經過了。

聞小嶼捧著食盒發呆，一盒子，眼著糕點，失落把蓋子蓋上，起去冰箱前找吃的。

沒過一會兒，聞小嶼又空著手轉回來，重新打開食盒，拿起一塊梅花糕，聞一聞，小小咬了一口。

雖然過期了，但是沒有過多久，應該是可以吃的。最重要的是，這是聞臻特地帶回來的東西，聞小嶼不想浪費。

他吃了一個，覺得很好吃，又趴在桌上手去拿第二個，冷不丁聽門口響起一聲含著火氣的：“聞小嶼！”

聞小嶼嚇得回手，抬頭見聞臻洗完了澡出來，頭發還掛著水珠，冷著臉走過來把食盒蓋子蓋上，語氣冷，“沒看見這東西過期了？”

聞小嶼站在一旁，罰站似的，“我覺得還能吃......”

聞臻抬手把食盒扔進垃圾桶，哐啷一聲，轉走了。聞小嶼看著被扔掉的糕點，孤零零在桌邊站一會兒，離開廚房，拿了鑰匙，出門上樓去舞蹈室。

他沒有練舞，而是在浴室里洗過澡，后趴在自己的小沙發上一不。舞蹈室沒有開燈，小沙發放在落地窗邊，聞小嶼把下擱在沙發背上，看著窗外城市的夜景。霓虹映他的眼眸，在的水中閃爍。

聞小嶼捂住眼睛，深呼吸。

他最不喜歡自己的一個地方，就是眼淚。聞小嶼不覺得自己脆弱，卻天生就掉眼淚，小時候父母吵架，他哭個淚包；被搶走玩要哭，練舞疼了要哭，想參加舞蹈比賽，落選了要哭，哭得一雙大眼睛好像隨時都能出水來。

后來長大了，這個病卻半點改不了。從小到大經歷了不知道多難過和失，明明已經漸漸堅強起來，也能夠接很多現實，可一旦緒稍微涌上，眼淚水就跟著要在眼眶里打轉。聞小嶼沒有辦法，只能強迫自己忍著，憋著，直到找到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躲起來哭。

聞臻就是那樣一個不溫的人，就算對人好，也是用他獨特的方式。聞小嶼明知如此，卻奇怪地期盼著聞臻能夠對他再特別一點。有了母親的溫，父親的溫，他卻還想要聞臻的。

聞小嶼苦惱抓撓沙發，覺得自己有病。

忽然，舞蹈室的門被再次打開，聞小嶼反應極快，立刻掀起毯子把自己蓋住，蒙頭裹得嚴嚴實實。

腳步聲靠近，在沙發邊停下。聞小嶼抓毯子，悶在沙發里不吭聲。

“回去睡覺。”

聞臻的聲音一如他的人，冷冷淡淡，沒有任何商量的意圖。聞小嶼躲在毯子里沒有回應，怕自己一開口就暴哭腔。

接著他到聞臻蹲下來，男人的氣息熱度頓時靠近，他的脊背無意識地滾過一陣細微麻意。

“聞小嶼。”

聞臻他的名字的時候，低冷的聲音咬著字撞上心臟，震得管發麻。聞小嶼捂住耳朵，“我待會兒再回去。”

他甚至聽到聞臻平穩的呼吸，一陣沉默后，聞小嶼到前的沙發忽地下陷，發出吱呀的聲音。聞臻竟然坐了下來。

“看不出來你這麼小心眼。”

聞小嶼乍一聽氣壞了，差點掀開毯跳起來。但他忍住了，沒好氣道：“覺得我小心眼就不要和我說話。”

一只手放在他的耳邊，聞小嶼一個激靈。手上他的后頸，住下顎，聞小嶼被手指抵住咽，立刻掙扎起扯掉毯，頂著一頭瞪著聞臻：“不要擾我！”

他提高了嗓門，臉漲起緋紅，雙眸水漣漣，白浸在粼粼的夜里，氣惱的模樣生鮮明。

聞臻上樓來不是為了和解，只是聞小嶼去睡覺。他向來不考慮他人意志，有關道歉和退讓的經歷幾乎沒有，聞小嶼是開心地睡，還是憋著氣睡，與他也沒有關系。

但聞臻看著氣乎乎的聞小嶼，忽然別過頭笑了一下。接著在聞小嶼差點以為他在嘲笑自己之前，說，“對不起。”

聞小嶼跪坐在沙發上，不認識似的看著聞臻。聞臻卻繼續道，“別生氣了，早點回家睡覺。”

聞小嶼一下就消了火下來。他第一次聽到聞臻道歉，一面到驚奇，一面還是有些疑，小聲問，“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啊。”

“不就是扔了你的糕餅。”聞臻說，“過幾天再給你買一盒。”

“......”

聞小嶼扔了毯徑直往門口去，本來想直接走，末了還是忍不了氣，走到門口又轉，說：“我又沒有那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