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對面看著對方。男生比聞小嶼要矮些，骨架也顯小，穿著黑大，著時尚亮眼，襯得他皮白皙好看。

“聞小嶼。”男生率先開口，沖聞小嶼笑，“你好啊，我是聞康知。”

聞小嶼一瞬間生出好像呼吸困難的錯覺。他呆了兩秒，才忙往旁邊讓，“你好......請進。”

聞康知就拖著行李箱進來了。他隨意了鞋，站在客廳中間往四周環顧，看看沙發和茶幾，又遠遠瞥一眼廚房，最后轉過，看著聞小嶼。

“你和我哥住一塊呢？”聞康知笑瞇瞇地，看上去很隨，還有些吊兒郎當。

聞小嶼點頭，“我在這邊上學。”

“你應該認識我吧？”聞康知隨手把行李箱放在一邊，晃到沙發邊坐下，“爸媽沒和你提起過我嗎？”

“提起過。”

“是嗎？好奇怪，爸媽都不和我提你的。要不是我問起來，我都不知道家里多了個人呢。”

聞小嶼偏過視線，不愿意接這句話。

他沒有想到這個和自己被掉包了二十年人生的人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并且在這短短一照面的時間里，沒有到毫善意。

“怎麼這麼晚過來？”聞小嶼平靜下來，問。

“我怕自己白天跑過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那我不就撲空了。”聞康知笑的表已經漸漸淡了，只直直盯著聞小嶼，“我哥不在家？怎麼，這邊是你一個人睡啊。”

他一口一個“我哥”，喊得聞小嶼心酸又火起，卻無法開口反駁，只能回答：“他今晚不回家睡。”

“是嗎？我還以為他讓你和他住一塊，還關心你呢。”聞康知看著聞小嶼，說，“看來是媽媽讓我哥這麼照顧你的，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你，心里估計也愧疚。可惜我哥不和別人住，不然他怎麼家都不回呢？”

聞小嶼深吸一口氣。他的脾氣算不上好，只是許多事盡量不去在意。聞康知半夜闖進他住的地方，打擾他的休息，上來不是明里暗里地嘲，就是攥著勁宣示主權，令他非常煩躁。

“如果你來這里沒有其他事的話，就請離開。”聞小嶼忍著不耐，“我要睡覺了。你可以白天的時候再過來。”

聞康知也早已冷淡了表，“你沒看我拎了行李箱過來？”

聞小嶼生道：“家里沒有多的房間。”

聞康知笑起來。他起走到窗邊轉了一圈，聞小嶼皺眉看著他的影，覺聞康知的步伐之間著一不知名的焦慮和煩躁。

焦慮癥？聞小嶼莫名想著。

接著聞小嶼就看到聞康知拿出一包煙，抖出一，點燃起來。聞小嶼無言看著他：“你不要在家里煙。”

“這里是我哥的家，我想就。”聞康知轉過，呼出一口煙霧，那眼神分明帶著挑釁，“我哥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麼？”

聞小嶼再按捺不住火氣，“你來就是找我吵架的？”

聞康知著煙，又笑起來：“沒有，怎麼會呢，我哪敢和你吵架？你才是這個家的正主，我是個假的，了二十年好日子過，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繼續過呢。這不特地從家里跑到首都來，和你搭關系麼。”

“你不需要這麼做。”聞小嶼冷聲說，“爸爸和媽媽已經決定繼續把你留在邊，往后你還是能繼續過這樣富裕的生活。”

聞康知樂了：“不是吧聞小嶼，我聽說我親生爸媽家里窮的啊，你從小生活在那種家庭，怎麼還能這麼天真爛漫？你這個親生的回來了，我就算還留在聞家，我算什麼？我還不就是個外人？”

“你說這種話，把爸媽這麼多年養你的放到哪里？”聞小嶼怒道，“在一起生活二十年，怎麼可能把你當外人？如果你是來炫耀的，就不必再說這種話了！”

“二十年又怎麼樣？一聽說我不是親生的，還不是說不認就不認？”聞康知霍然發起脾氣，“這才剛把你認回來幾個月，就把我的房產和份全都轉走，還不就是打算都轉給你？你真以為他們想繼續養我？！”

聞小嶼乍一聽說這種事，半晌說不出話。聞康知卻緒愈發激，“反正我就是個假的，這麼多年人生統統都是假的，從此以后也沒有人會管我！”

“你的親生媽媽會管你！”

“放屁！”

聞康知狠狠一口煙，在窗前走來走去，“你一回來，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我算什麼東西？自己家門都進不去，哈哈！把我送到靈香山那種鬼地方住，說什麼讓我養病，不就是不想讓我找到你？笑死人了，說謊，都在對我說謊！”

他的面很白，呈現不正常的淡紫，夾著煙的手指也一直在生理地發著抖，并越發明顯。聞小嶼差點要和他吵起來，卻不經意注意到他的古怪狀態，疑不定看著他：“你......哪里不舒服嗎？”

他聽李清說過聞康知的不大好，想起這件事，聞小嶼開始有些張。聞康知一直在深深地息，聞小嶼起初以為是緒太激導致，現在看來，竟然像是某種病癥發作的前兆。

聞康知竟然笑起來：“你猜啊。”

他腳步不穩，扶住玻璃窗，愈發變深，不停氣。聞小嶼朝他靠近幾步，看清他的臉，腦海里猛地閃過記憶。

聞小嶼難以置信看著他：“是冠心病嗎？”

聞康知息著笑：“真聰明，不愧是聞家的小寶貝。”

聞小嶼并沒有多聰明，他能迅速猜到聞康知的病，只是因為杜曉東也有冠心病。他見過杜曉東發病的模樣，和聞康知的狀態簡直一模一樣，那時他才上小學，對杜曉東烏青著癱在沙發上往里倒藥的畫面印象極為深刻。也因此當媽媽得知他吸毒的時候，才在家中發了瘋般大吵大鬧，尖杜曉東你瘋了嗎，你想死嗎？！

他不知道杜曉東這樣消耗自己，是否哪一天就會在某個地方暴斃。更不知道這樣的心臟疾病，既然傳到了聞康知的上。

“你有冠心病還煙？”聞小嶼上前劈手奪過聞康知手里的煙，發怒，“你不想活了？！”

聞康知已經站不住，跌跌撞撞坐進沙發，漠然道：“反正沒人要我，我活不活有什麼區別？”

聞小嶼半句話不想與他多說，扔了煙后轉去翻他的服口袋，“藥放在哪里？快點！”

聞康知盯著他，聲音低啞，“行李箱。”

聞小嶼立刻去拿他的行李箱，但箱子有碼，聞小嶼急壞了，“碼！”

“我哥的生日。”

聞小嶼的作停頓半秒，后快速碼軸，打開行李箱，從側邊的網袋里翻出藥瓶。他匆忙從廚房倒來溫水，把藥和水拿到聞康知面前。

就在這時，門鎖響了。兩人同時看向大門，門從外面打開，聞臻裹著一夜風的氣息，走進這個家。

他一眼就看到客廳的場景，看著突然出現在家里的聞康知，然后把視線轉向聞小嶼。聞康知著聞臻，溫著嗓音喊，“哥，你回來了。”

聞小嶼轉過頭。他下意識回避這樣的畫面，逃避一般，不看聞臻，只顧把藥遞給聞康知，“快吃。”

聞康知卻只看著聞臻，固執地說，“哥，你來。”

聞小嶼深吸一口氣，閉一閉眼睛，站起。后傳來穩定的腳步聲，聞臻的氣息靠近過來，接著他手上的藥和水被拿走。聞臻坐在沙發上，背對著聞小嶼，把水杯放進聞康知手里，從藥瓶里倒出藥丸，聞康知吃下藥，乖乖喝水。他流出病弱蒼白的模樣，臉依然十分慘淡，“哥，我心臟好難。”

聞小嶼站在一旁，看著聞臻轉抬手把聞康知背起來。聞康知纖瘦，人也輕，綿綿抱著聞臻的肩膀，陷在男人的背上。

“我帶他去醫院。”聞臻終于說出進門后的第一句話，對著聞小嶼，“你就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