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這番言辭顯然是顛倒黑白,是把搶食的蕊蕾說救世主。
但大衛是老板,他確實有話語權。
宿衷并不打算辯駁,他還是很沉靜的樣子,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著大衛:“那您的意思是什麼?”
大衛笑笑,說:“你的業績一向還可以,我是不會因為這種偶爾的犯錯就太苛責你的。只是希你可以反省一下,爭取更大的進步。”
宿衷微微頷首。
就是宿衷這副不生氣的樣子,讓大衛生氣的。
大衛決定火上澆油,就不信宿衷還能淡定下去。大衛說:“哦對了,今天我還要跟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最近蕊蕾干得不錯,將是我們公司新任投資總監。”
蕊蕾聽到投資總監的職位能落到自己頭上,不喜上眉梢。
宿衷聽到大衛這麼說,微微有些錯愕。
看到宿衷的表終于有了一裂,大衛總算得意了。他朝宿衷出勝利者的微笑,說:“以后好好干。”
宿衷卻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承諾了年底給我提職。”
聽到宿衷這麼說,大衛幾乎發笑:這是什麼稚的發言啊?我是老板,讓你提職就提職,不讓你提就不提?很奇怪嗎?我高興的話,還能給你降職呢!
大衛只說:“我原本也有這麼考慮過,但因為最近你的表現不太符合我的預期,而蕊蕾的表現讓人驚喜。所以,我覺得比你更適合這個位置。”
“您說的表現比我更好,請問是從哪個維度得出的結論呢?”宿衷反問。
這話說得讓大衛也下不來臺了。他更惱宿衷:這人真是不識抬舉。當眾問這種問題,丟臉的還不是他自己?
大衛打哈哈一笑,說:“這個是綜合評價的,不僅僅看業績一個指標。這樣吧,你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等散會之后到辦公室來,我們私下探討。就不要因為私人的原因而占用開會的時間了,好吧?”
宿衷聞言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了。
大衛看著宿衷沒有多做糾纏,便得意地笑了笑:說到底,還不是要聽我的?
這場會議其實開到這兒就差不多了,與會人士都不是蠢人,很快明白過來公司發生了什麼巨大的人事變了。蕊蕾不但搶了宿衷的客戶,還搶了宿衷的職位。這都是大衛的意思。因為宿衷老是牛哄哄的,大衛忍不了了,就對他進行打。
從此以后,宿衷算是“失寵”,而蕊蕾則是“新貴”。
大家有的是吃瓜看戲,也有的是看熱鬧,幸災樂禍。像宿衷這樣高貴冷艷的人,一旦從高跌下來,底下的人都是拍手稱快的。
唯一一個比較尷尬的是瓊斯。
瓊斯本以為自己與凱文、蕊蕾、宿衷是老,能在公司里互幫互助,誰能想到,現在局面居然搞這樣?他可不尷尬嗎?
瓊斯愣在座位上,抬頭了大衛辦公室,卻見宿衷已往辦公室里走去了。
也不知宿衷這個直腸子會和大衛說什麼?
大衛也很期待這場對話。關起門來,他就更不用顧忌宿衷的臉面和自己的風度了。
宿衷走進辦公室來,神還是冷冷淡淡的,這表仿佛跟積雪一樣不會融化。
大衛正打算用狠辣的言語來突破這層堅冰,卻不想,宿衷先拿出一個信封,說:“這是辭呈。”
大衛懵了,正要昂起的下都頓了頓:“什麼?”
“這是辭呈。”宿衷不帶地重復了一遍,并將信封放到了桌子上,“電子版的郵件也按照程序發給了您、以及人事部的同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看見宿衷干脆利落地轉,大衛了刺激似的霍然站起:“慢著!”
宿衷緩慢地轉過來:“還有什麼事嗎?”
大衛一時拿不準,宿衷是真的要辭職,還是故作姿態。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出乎大衛的意料。
宿衷看起來是個對升職沒有太大執念的人,也從來沒有主要求過什麼總監職位,看起來無無求的,只喜歡做研究。因此,大衛完全沒料到,宿衷竟然會為這樣的事而直接辭職。
大衛想了想,只說:“為什麼突然辭職呢?是因為總監職位的事嗎?還是因為蕊蕾搶了你客戶的事?有什麼不滿,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大衛臉上的倨傲沒有了,看起來客客氣氣的,真像一個和藹的老板,“貿然提辭職,對你本人也沒有什麼好啊。”
宿衷回答:“要說辭職的原因的話,是我想換個工作環境。”說完,宿衷就離開了辦公室,沒有理會大衛的挽留。
大衛真是徹底懵了。
他是想打宿衷的氣焰,但沒想到宿衷氣那麼大,直接就辭職了?
在他看來,宿衷不是那種“一點就燃”的類型,不可能前腳剛說他兩句、后腳他就提辭職的。宿衷理的,不可能因為一時氣就拍案辭職。就算他真的要辭職,也會等找到下家才行吧?
想到這兒,大衛心中一跳:找到下家才行……難不……
大衛回想一番,自己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看宿衷不順眼的,那宿衷呢?宿衷會不會也在今天之前就想辭職了?會不會宿衷在今天之前就已經找到下家,只是就著今天這個風頭提了辭職?
大衛越想越覺得這麼回事,心里暗覺得輸了一頭:不行,我不能就這樣被一個頭小子給反將一軍了。金融街就這麼大,能請得起宿衷、或者說是能讓宿衷看得上的企業就那麼幾家,大衛只要用心打聽,一定很快能夠知道宿衷會跳槽到哪一家。
大衛冷哼一聲:我非要看看宿衷服的表。
按理說,大衛犯不著為了一個沒犯大錯的員工而搞“封殺”,但宿衷卻是一個例外。大衛當管理者,習慣了唯我獨尊。他只想,如果宿衷不給自己面子,多番頂撞,最后還能混得風生水起,他的權威就倒塌了。
所以,什麼公司名聲、什麼兒子的失,都是其次,對他而言,宿衷一定要灰溜溜地離開、或是低聲下氣地服,才能全大衛的面。
有了計較后,大衛心里便開始盤算如何對付宿衷了。
與此同時——
在玉琢集團的總部,辛千玉正在加悉著集團的運作。他正在辦公室里理公務,就接到了朱璞的電話。電話里朱璞的語氣急促:“你媽、你媽……”
辛千玉沒好氣:“好端端的罵人呢!?”
朱璞了兩口氣,說:“誰罵你了?真他媽是你媽!”
辛千玉聽到這話,意識到什麼:“我媽咋了?”
朱璞說:“你媽把你男人給上辦公室了!”
辛千玉腦子像是一個齒到了凸起,卡住了不了,在那兒嘎吱嘎吱慘響。
聽不到辛千玉的回應,朱璞以為對方沒聽明白,便更詳細地說:“我書說你媽上班了。我一聽就覺得這有事兒啊,你媽沒事兒怎麼會上班?我趕讓人盯著,結果看到你媽的書把宿衷領進來了,直接送進你媽的辦公室!”
這句“直接送進你媽的(字面意義上的‘你媽的’)辦公室”語氣說的跟“直接送進你媽的(修辭意義上的‘你媽的’)火葬場”一個樣兒。
辛千玉總算反應過來了,急得猛地從老板椅上跳了起來:“糟了糟了!我媽一定是看不得我裝窮裝狗,要撕掉我那窮鬼狗的偽裝,告訴宿衷我其實是一個滿銅臭的富二代了!”
朱璞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一般人知道自家的窮鬼男友其實是富二代,不都很高興嗎?”
辛千玉卻說:“你看宿衷是一般人嗎?”
可以說,辛千玉不愧是辛慕的親生子,猜辛慕的心思是一猜一個準。辛慕確實是看不得自家兒子那衰樣,所以人把宿衷約來了。
宿衷到了辛慕辦公室后,正襟危坐。
辛慕打量宿衷,果然是一個無瑕的天然男,可惜是個基佬。
她愛他,愛入骨髓。但他於她除了陰謀就是欺騙。原來,在他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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