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志知道，他應該掉頭就走，可腳下像是生了一樣。他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試圖從臉上看出些端倪。

然而他失了。

許長安毫無慌之，異常鎮定：「你剛才都聽到啦？這件事呢，其實我是可以解釋的。」

見承志只定定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許長安略一思忖，口中已有了應對之詞。不慌不忙：「我畢竟是個姑娘家嘛，也要面子的啊，總不能跟表妹承認說我是真的看上你了吧？多不好意思啊。再說了，你大概也不想聽見我這麼說。」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眸中蘊著清淺的笑意，繼而又低下頭去，儼然是個在心上人面前赧的小姑娘。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乎理，也說得過去，可承志卻約覺得眼前這一切突然變得不可捉。他眼神略了一，聲音很輕：「所以說，你是真的很喜歡我？」

「這還用說？當然是真的啊。」許長安心念微轉，放了語調，眉梢輕挑，幾許驕矜，幾許自得，「你對這個問題這麼上心，是不是說明你對我也……」

若在平時，聽見這般話語，承志定會尷尬無措、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應對。而此刻他腦海里浮現出的卻是初見時的冰冷、在金葯堂時的厭惡。

先前他曾經疑，一個人的態度真的可以轉變得這麼快嗎？

現在想來，如果對陳小姐那句話不是撒謊，那麼所有種種，好像都能說得通了。

心頭湧上一些雜的思緒，承志倏地低下頭，向湊了過去。

眼看著他的面孔越來越近，竟像是要親吻自己一般。許長安心裏一驚，不由地慌了幾分。待要向後退去，卻發覺後是石桌，竟是退無可退。來不及細想，直接抬手，推向他的臉頰。

「啪！」

許長安的手自他的面頰上飛速離開，手指微微有些發燙。

空氣似乎變得凝固。

周遭安靜的可怕，只有不遠樹上的蟬一聲一聲地著。

承志的臉不控制地偏向右邊，白皙的面頰上登時浮現出清晰的紅指印。

許長安心頭一跳，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將手到了後。心思轉得極快：「我……你……你突然靠近想幹什麼啊？」

說這話時，聲調不高，帶著些故作兇的態。

承志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用手輕揩角，低低地笑了：「果然不喜歡。如果真喜歡，應該不會是這個反應。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委屈自己？」

——他方才並不是要冒犯，而是電石火之間，腦海里突然湧現出這麼一個念頭，想試一下心深是否抗拒他的接近。

語言可以造假，但的反應大約騙不了人。應該討厭他，否則不會在自己離尚有一段距離時，就給他一記響亮的耳。

近些日子，他心一直於掙扎之中。不能回應的誼，也不能辜負義父的期待。此時有了這個結論，他本該鬆一口氣放下心來的，可又覺得心沉甸甸的，像是著千斤巨石一樣，中也滿是酸。

原來都是……假的麼？

「抱歉，是我失禮了。」承志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在，但話里的然卻遮掩不住。

他轉過，大步往外走。

被他一語說中心事，許長安面一白，惱而又心虛。是不喜歡，怎麼了？若有別的法子，又何至於這麼委屈自己？

但見他離開，心裏頓時生出慌張。如果讓他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坐實了他的猜測？那之前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若再補救，可就難了。

許長安火氣蹭的上來，直接上前，快步攔在他前。一把扯住他的領，用盡全力氣向下一拽，迫使他低下頭來。

迎著他驚訝的神，許長安踮起腳尖，乾脆利落，重重吻上了他的。

承志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做，一時竟忘了反應。

待他回過神時，上溫熱的早已無法忽略。

他心臟怦怦直跳，幾乎要從腔里蹦跳出來，一陣麻，幾乎毫無力氣。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怎麼能……

若要推開，他也不是做不到。可不知為什麼，他竟像是被人施法定住了一般，半分彈不得。

這是許長安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用上了十的力氣，完全不知章法，只會努力地去、碾，甚至是咬，像是個兇狠的小。直到口中嘗到腥氣息，才氣吁吁結束這個親吻。

後退了一步，許長安抹了一下上的漬，冷笑一聲：「誰說我不喜歡？誰說我委屈？我就是中意你，怎麼了？」

夕下，殷紅，眼中簇著，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像是了極大的委屈一般，紅著眼睛重重推了他一把，不再看他，轉過直接回房了。

承志愣怔在原地。明明角破損，他卻毫覺不到疼，只覺得一種麻的覺從傷口蔓延開來。

許長安回到房間，立刻掩上門，坐在桌邊，大口大口地息。

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桌上有一塊方方正正的銅鏡。許長安不經意掃了一眼，只見鏡中人兩頰泛紅，眼眸水潤，雙微微有些紅腫。

看見這樣的自己，方才發生的事立刻浮現在心頭。許長安心裏窩火，乾脆將鏡子「啪」的反扣在桌面上，用帕子狠狠拭，直到上傳來痛意，才罷手。

許長安隔窗看了看，只見承志仍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麼。暗罵一聲「晦氣」，索將窗子一併關上了。

承志怔怔地在青松園站了許久，還是聽到有腳步聲，意識到有丫鬟過來，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緩緩離去。

晚間許長安躺在床上，認真整理了思緒。事發展到這一步，若再像先前那樣時不時地讓人送瓜果夜宵，或是親自送香囊荷包之類的，就顯得很不合常理了。

不如就此冷一冷他。

於是接連兩天，承志發現，許長安這個人好像從自己邊消失了一樣，連晚間由小五送來的宵夜也沒有了。

他對自己說，這樣也好。這本來就是你希看到的，不是麼？

只是他夜裏做夢，竟夢到了那天傍晚的場景。夕下的青松園裏，自己反客為主，一把掐了的纖腰，將摟在懷裏，肆意親吻。

承志猛然意識到，這很危險。

或許他該和義父再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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