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琳琳。

將燕家的八卦放一放，如姒重又向帖子上的落款。

看著這個名字，如姒臉上一片漠然，心裏卻是漸漸在翻江倒海。

若說燕家的風波種種，像是一部記述著世家子弟悲歡起伏的《大宅門》，那麼有關石家的一切，則像是一個專門刷新道德下限的人型極品鑒寶節目。從長房專司吃喝嫖嫖不會賭的大老爺石贛開始，下至心狠手辣的禽二爺石仲瑯，還有斯文敗類偽君子的三爺石仁瑯，再加上兩房兩位石夫人，一位長房庶石琳琳，簡直就是花樣百出的各種人型極品態展覽。

原主兩世都葬在石家，只知道舉赴清池，但如今的如姒每次重覽那些記憶，簡直恨不得化為鑒寶節目里的大鎚子，把那些極品一個個敲碎渣渣，跟他們的人品完全配對！

石琳琳是石家長房的庶，完全承襲了石家人的渣渣傳統。或許是因為親事上高不低不就，出閣就比較晚。前世如姒嫁過去，不論是作為長房二媳婦還是二房兒媳婦，都要侍奉兩層婆婆，既要每日給夫君的母親請安，也要隨著自己婆婆去給老夫人請安。

石老夫人大概是石家長輩中最慈善的一位，但一直養在老夫人邊的石琳琳卻是個實打實的磨人。或許因為是石家只有這一個孩兒，雖然是庶，卻在長輩跟前都還算討喜。

前世的如姒不知道給這位小姑做了多針線，送了多首飾，卻怎麼也喂不、不好。石琳琳還是時不時在如姒的婆婆跟前挑唆，甚至是幫著如姝去跟如姒的夫君暗通款曲。

有關這位新款極品人士，如姒暫時還不能理解的因。不過也沒有興趣去理解了。

屎殼郎為什麼要滾糞球，到底是因為熱還是好，都不關的事，只要將害蟲一腳踩死就夠了。

至於如今的帖子，是為了幾日後的石家家宴。如同那些侯門公卿一樣，石家似乎在老太太壽辰的那一日也要給年輕眷晚輩辦花會，所以石琳琳就下了單獨的帖子給濮家姑娘們。

從禮貌上來說，如姒並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因為濮家和石家的來往頗多，算是半個世。壽宴這種算是比較要的際往來，池氏是不可能不去的。

如姒回想過去，似乎前世的原主對這一次的壽宴還是有些的。因為那時候的如姒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嫁過去的石家是怎樣的火坑，只是如同每一個最普通的孩子，因為要去給自己未來夫家長輩拜壽而心中張，或許也是帶著想要儘快離開濮家的期待吧。

「姑娘，要不要推了這個花會？」采菀看著那張石家的帖子，目中的嫌惡簡直要飛出刀子來。

如姒不由笑笑，其實還是想去的，迎難而上才是人生的信條。這樣多極品聚在一起，怎麼能不去開開眼界？

如姒搖搖頭：「不能不去。濮家和石家好這麼多年，人家老太太的壽辰，咱們肯定不能缺席。若說裝病託詞，只是為了躲開那起子小人，倒顯得我小家子氣，心虛似的。明白麼？」

采菀不由目閃了閃：「心虛？姑娘是說伯府那邊？」

如姒點點頭，采菀如今心志穩定下來，看事也比之前敏捷了：「對，如今伯府部肯定正是的時候，不免就顧不上咱們這邊。太太算是沉得住氣，雖然也是試探著，卻還是在等著確定了伯府不管，才會出手整治咱們。我若是這個時候一改前頭的姿態，只怕太太就快出手了。即使是燕家真的不管咱們，這個氣勢上也不能弱了。」

采菀慢慢下對石家的厭惡，平靜了心緒，目也堅定起來：「都聽姑娘的。」

隔了兩天，也就是石家壽宴的前一日，池氏又打發雙鶯送了幾套服過來。

如姒心裏有些意外，面上只淡淡收了，又采菀打賞了些銅錢，將雙鶯送走。再細看幾件衫，一一展開，只見鵝黃水綠，淡藍緋紅，鮮妍，錦綾致，竟是十分細麗。

采菀有些驚喜：「姑娘，這衫真好看。」

如姒的眉頭卻鎖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即盜。池氏此舉何意？即使是為了出去給濮家撐場面，也不用四套服。

難道池氏是有意向石家推銷自己？

那霜娥暗中塞來的帕子呢？

一時之間，所有曾經在上看過的各樣宮斗宅斗手段橋段都瘋狂湧進如姒腦海，池氏到底要做什麼？拆解之道又在哪裏？

思索良久，如姒最終決定防患於未然，低聲吩咐了采菀一通。

采菀初時又驚又疑，聽到後來便慢慢定了心，用力點頭，自去按著如姒的吩咐準備不提。

八月二十五，石太夫人壽宴。

當如姒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這一行字的時候，能覺到自己的手還在發抖，膝蓋還在發，而那砰砰跳的心，正在一點點地安定下來。

「喝茶。」陳濯的聲音低沉而滿了磁，更是帶著讓人安心而信賴的穩重，「今天若是不合適，不一定要現在寫。」

如姒深呼吸了兩三次，讓自己的更加放鬆一些，抬頭了陳濯：「沒關係，我現在可以寫。」

是的，當然可以。

因為犯錯的人，並不是我！

這一場的石家花宴，即便不算是鴻門宴，也會暗藏著什麼機鋒或試探。有關這一點，如姒自然是早早想到了。

但並沒有太多線索，也沒又因重生而得來的預知。畢竟前世的如姒從來沒有這個膽量和勇氣去質問池氏有關生母嫁妝，在婚姻之事上也是隨波逐流，任人擺佈的。

當時如姒能夠想到的，無非幾件事。因為後宅手段最大的利益點，無非就是子的名聲與清白。

再一點，倘若池氏想要將自己推銷給石家，那麼讓自己打扮好一些倒是正常的。

但若是想要更地推一些事，按照無數大宅鬥文的典故，最嚴重的就是下藥*，輕一點的落水被救，或者是什麼換服被看見等等。

俗話說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如果是池氏安排佈置好了有心算無心，所謂的防範本是無從準備的。

於是如姒只預備了三件東西，雖然那個時候完全沒想到三件東西都用上了。

這三件東西分別是：鹽、辣椒、小剪刀。

隨的剪刀不必說了，自然是防的刃。而辣椒的作用差不多，也是防用的。誰讓古代沒有噴霧呢。

至於鹽，則是為了能夠在急況下迅速自製簡易催吐劑。萬一真的被下了葯，只要不是真的傳說中「見封」或者什麼□□，按照中藥的反應速度，迅速催吐應該還是來得及。

如姒采菀準備了兩套，主僕各裝了滿滿的荷包之後，就滿是鬥志地跟著池氏等人去了石家。

石家的宅邸遠比濮家要大上許多，因為如今名義上還是三房同居祖宅。雖然實際上三房一家人都遠在郴州，兩三年才回一次京城。

今年剛好是三老爺石賁石將軍回京述職，這一次給石老夫人的壽宴辦的也就更加盛大。

雖然采菀對於這趟石府之行非常張，如姒卻是充滿了期待。因為原主的記憶再鮮活，對於如姒來說都是「別人」曾經發生過的事，對石家的極品們並沒有太大的影，更是全無畏懼。恰恰相反，如姒心裏其實很有幾分好奇。

人到底可以無恥到什麼地步？

然而在石家，暫時並沒有看到。

見禮的程序與記憶里的伯府拜壽差不多，而所見到的眾人也跟前世里的印象差不多。石老太太很慈祥很溫和，與世無爭。石大夫人的無能，石二夫人的明，樣樣都覺又陌生又悉。

也有人讓如姒稍微意外些，比如石琳琳。

原主與石琳琳的集和記憶大多是姑嫂之間的事，絕大多數都是非常抑的，幾乎就沒有什麼這樣閨中往的機會。而此刻如姒所眼見的石琳琳，就其本而言只覺得很特別，不像如妍那樣傲氣，也不像如姝那樣撒賣萌，更像是白蓮花和綠茶婊的綜合。

言談上似乎很大方，但時不時又會賣個弱無辜臉。

不過，如姒自認為是絕對沒有再跟做姑嫂的機會，也就無所謂了。

另外一個讓如姒有些意外的就是三老爺石賁。印象里石家如今的仕途都是靠著三老爺一人的戰功與聲。聽說石賁也是當年的從龍之臣，做天子近衛的時間比如今的羽林中郎將燕衡還早上好幾年。只是後來走了郴州軍的路，常駐邊城，回京畿。

而見禮時匆匆掃了一面，如姒直覺便覺得這位三老爺的人品或許會比石大老爺要好些。旁的不說，腰桿直，目清明，雖然五算不得十分英俊，然而久戰沙場的大將之風，卻在舉手投足之間顯無疑。如姒看著心裏簡直要嘀咕，同樣都是姓石的，為什麼長房吃喝嫖嫖，二房冠禽，三房卻這麼英傑過人？

再回到石琳琳的花會上，如姒就隨意應付了個場面，表面上閑閑喝茶，心裏卻暗暗警惕。對所有往來經過的人都幾乎是提起十二萬分的神注意，對於飲食更是能則。寧可著著，也不想人算計了。

然而，到底還是沒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