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讀書,的確是艱難。”白里正似有所地慨了一句,“你家是山村的吧?小兄弟是打算長久擺攤還是短期啊?”
“不瞞您說,我們以前也沒擺過攤,不懂這里面的規矩,還要勞您指點。”
汐只當自己和王氏都是棒槌,反正就是第一天來擺攤,什麼都不懂,虛心求教。
“蒙太爺看得起,這碼頭的管理收費由我白家牽頭。”白里正慢慢說了一句,強調了自己收錢的合法。
“太爺慧眼識英才,才會請白老爺來掌管這事。”
該拍馬屁的時候自然要拍,還得上下兼顧。汐這話說得很真心實意。
白里正微微坐直了子,仔細打量了眼前兩人。
站后面的婦人一直沒開口,一直是這孩子在說話。
這看著才八九歲的孩子,說話應對之老練,不像是鄉野小民。
由小及大,他那兄長只怕也不是等閑之人。
原本他聽家丁說碼頭新出來一家擺攤的,家里有個正要府試的讀書人。
白家最早的發家,就是因為先祖出了一個秀才,才為青龍鎮的里正。后來陸續出了兩個舉人,才為青龍鎮有名的書香門第,鄉紳名流。
所以,族里一向有共識,只要到鎮里的讀書人,都會結照顧一二。這也算是一項長遠投資了,萬一這些人里有人魚躍龍門,一朝飛黃騰達,白家也算是識人于微末。
青龍鎮這邊今年過了縣試的生只有兩個,山村過了縣試的,只有一個劉衡。
原本聽說子不好,現在倒是又能去府試了,他本就有心賣個好。現在一聽汐談吐對答,更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既然要好,那施恩結就得施在明:“這碼頭附近擺攤的,原本是按生意大小、市口好壞收費的。像你家這攤位,原本應該是二十文一天。但是……”
“我家小本生意,嬸娘帶著我們兄弟過活,還白老爺恤一二。”汐看他說了個“但是”就停那兒了,馬上搭話。
白里正點點頭,“你說的是,你家這消暑茶賣得便宜,看你們孤兒寡母,日子也不容易。就收你們十文錢一天吧。”
“是,謝謝白老爺。”汐說著就拉王氏,讓點錢出來。
白里正搖搖手,“今日的錢就算了,從明日開始再算。你們兩個婦孺弱,在碼頭上若遇到有人生事,就來告訴我。在白家碼頭,斷不容人胡作非為。”
憑白得個靠山,汐和王氏連忙道謝,兩人出來后,相視而笑。一天只要十文攤位費,他們今日這賣法,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回到家一算,果然,今日居然得了一百一十九文錢。
消暑茶用到的烏梅、陳皮、山楂和甘草,都是廉價藥材。
當初因為是搭在劉衡的補藥里一起買的,每樣稱了半斤,總共都才二十文。味道要濃郁,料不能省。買到的材料也能分五天用,一天本錢也不過四文錢。
最貴的白糖要三十多一斤,照今天的用量,一斤至能用十天,算下來一天也才三文錢。
攤位費一天十文錢。
這樣一算,今天的凈利潤就有一百文了。
王氏一算賬,兩人是半上午去擺攤的,大半天下來就有一百多文,這可比織布賺錢啊。
日日不停,織布到深夜,一月下來,賣布也不過五百來文。
每日若有一百文賬,不要說二郎去考府試院試,就是進京都足夠了啊。
這些,都是靠汐賺來的,自己買的小丫頭,不僅是福星,還是個財神啊。
想到劉衡的囑咐,汐是個重重義的人,人家以義待自己,自己母子兩個不能將好全占了,說道,“汐兒,這生意是你張羅開的。如今嬸娘占了你便宜,這錢卻不能都給家里用了。”
“嬸娘,昨日不是說了……”
“你聽我說,你二郎哥說,這生意就算我們兩家合開的。我們厚著臉皮占你五,剩下的五你攢著。孩子家,將來嫁人,還得有嫁妝才行呢。”
“嬸娘,你胡說什麼啊?我還小呢。”汐看王氏高興地眉目舒展,一臉揶揄地看著自己,只能做出一副小兒的態。
不過,合作的生意的確更好。
不得不說,劉衡算的很,領了的,也不會讓日久生厭。
畢竟,昨天一時激將錢全投到劉衡上了,可時間一長,要是心里后悔了,生了嫌隙反而不好。
而且,今年九歲了,按照古人的習俗,到十四五就得定親。
在現代沒結婚嫁人,只是因為沒遇到合適的。到了古代,想,要是有合適的人,得把嫁人生娃這缺失的驗給補上。
汐點頭答應,說定了對半分。
看王氏這麼高興,生怕以后幾天若是賬了會失,連忙打個預防針:“嬸娘,今日能賣到這麼多,是因為今日市集,來往的人多。再說,今天也是湊巧,客船延誤,很多人等船。平日里,碼頭這塊只怕沒有這麼多人,我們的消暑茶也賣不了這麼多。”
“我知道,就算每日只有二十文,一日日累積下來,也不啦。”
經過汐的一番分析,已經明白了,這次消暑茶的生意,可不像上次青龍寺賣花籃一樣,是一錘子買賣。這個消暑茶,至能買到秋天,天冷了才會收攤。
如今還端午不到,就算賣到立秋,也還有幾個月時間了。
有了一項能長久謀生的事,攤位又搞定了,兩人心輕松,十分高興。
而坐船到縣城的客船上,劉衡和劉進寶也很高興。
他們和那據說會暈船的兄弟二人同船。
劉進寶生怕那弟弟半路上吐了,一船人都看見了,不就砸了汐那消暑茶的招牌?
“二郎,汐兒祖傳的茶真能治暈船?”
“哪有一樣藥治所有人的。消暑茶治暈船,應該也是大多數人有效。可還是有些無效的吧?不然,哪有所謂的千人千方、對癥下藥的說法?”劉衡淡定地解釋,解開水囊慢慢喝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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