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星反應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捂住孟雲舟的。
慶幸孟耀東沒有這個腦子,也絕壁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事。
棠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苦大仇深地想起來:“下月初有期中考試哎。”
孟雲舟提醒他:“期中績的百分之二十會算進期末。”
棠星:“……”
棠星是拖著走進畢瀾言他們所在的KTV包廂的。
當時畢瀾言正拿著話筒唱《龍卷風》:“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棠星隻覺得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飛看他不太高興的樣子,主把自己的話筒遞給他:“星星,你怎麼了?不高興的話剛好唱歌宣泄一下。”
畢瀾言唱完了,現在宣泄的是魏廉,他閉著眼睛抱著麥克風吼道:“來,左邊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畫一道彩虹~”
棠星握了話筒,去點歌,於是就出現了——
棠星:“聽海哭的聲音!”
“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於是恨錯人消瘦,怕是怕有些苦沒來由!”
這苦大仇深的調調都快溢出整個包間了。
魏廉強行坐進畢瀾言和飛中間,著小口說:“太可怕了吧,小星星怎麼了?這是……失了嗎?”
畢瀾言思忖道:“你確定這是失?除非讓他失的還是他的殺父仇人,估計才能有這個效果。最近是什麼況他?”
飛微微搖頭:“我就聽說孟家給他請了家教。”
“托福還是雅思?”魏廉問道。
畢瀾言想起來這茬:“專業課的。”
魏廉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不愧是孟家,太可怕了吧。”
大多數人都明白,現今的應試教育,績雖然重要,但絕不能和能力直接掛上等號,對於普通的家庭來說,孩子好好讀書績優異,或許是他們改變出路的唯一方式。
或許有些不太公平,對於這些世家的孩子來說,績往往對他們只能說是錦上添花。
所以棠星的狀況,與其說是孟耀東對親兒子期待高,明眼人都知道是被過分優秀的孟雲舟養出來的虛榮心,現在到底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所謂的拿得起,放不下,說的應該就是孟耀東這種人。
棠星真是……太難了啊。
不需要他本人直說,就從他這歌聲裡,兄弟幾個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
畢瀾言也難得沒有趁機落井下石,但他不太擅長安人,就用腳踹了下魏廉。
魏廉思索了半天,抱著手裡的話筒,張張合合,好多話繞了一圈,就是不知道說那句比較合適。
棠星也就唱了這三首莫名其妙的歌,他唱完之後,覺渾的力氣都近乎被乾,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把後面同類型的幾首歌直接刪掉,重新點了一首蘇打綠的《我好想你》。
然後排排坐的朋友們,也發現棠星的表也跟著變了。
如果之前的眼神帶著一種憤世嫉俗的埋怨,現在則像是無可奈何的悲傷。
轉變來的太快,比傑倫的《龍卷風》還快,三個人再次愣在當場。
棠星一直是個沒什麼煩惱的人,他相信不管發生什麼,太月亮都會照常升起,地球依然轉,但以前沒有煩惱,可能是因為即使有讓他到棘手的難題,邊有老棠、還有個happy的網友。
平靜的人生被打之後,他也一直試著按照自己的生活模式繼續,他剛才就是純發泄,發泄完了才發現剩下的心,是被他潛意識裡抑了的、縷縷的想念,包裹著酸楚的孤獨席卷而來。
明明包廂裡還有別人,但在這個瞬間,棠星卻寂寞得無以複加。
如果老棠在就好了。
如果happy在就好了。
歌曲前奏響起的時候,棠星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個人的屋子裡,進出的只有他自己。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
偌大的房
寂寞的床
……”
魏廉握著話筒,本來還說給他和個聲,增加點稽的氛圍,棠星可能就不會一直想這件事了。
但是三個人此刻表都一模一樣,雖然不太合適,但是他們真的好想說:尼瑪棠星唱歌真好聽啊!
這麼一對比,前面幾首可不就是玩一樣的發泄嘛。
就是這歌……好悲傷啊。
他們聽著都有點眼眶發熱,棠星支著一條坐在包廂小舞臺的高腳凳上,房間裡不停變幻的燈不時打在他的臉上,只能看到他閉著眼睛,長睫在眼下打下一排影。
又黑又沉。
他微垂著眼睛,故意不讓人看到眼底的樣子。
比任何時候都乖巧安靜,又比任何時候都彷徨悲傷。
畢瀾言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孤獨寂寞,它可以像山洪海嘯,也可以像家常便飯,畢瀾言也有過這份孤獨,所以他覺得棠星唱的不是自己,也好像在唱他。
他發現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棠星,年的稚將退未退,他的眼距微寬,平時給人毫無傷害的錯覺,現下……反而顯得溫寬厚。
你不知道他其實承載過什麼,但總覺得是非常有包容的。
像是一場久旱之後的綿綿細雨,是山風呼嘯之後的山谷,是大浪退去後的沙灘……
棠星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作,唱到最後,手還扶在麥架上。歌曲放到最後,因為沒有下一首歌了,平臺一直發出點歌提示,並很快隨即放了一首歌出來。
背影音樂忽然又響起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突兀。
一屋子的男孩子如大夢驚醒一般,畢瀾言又踢了腳魏廉,讓他說點什麼,魏廉了手裡的話筒,這回比剛才強了點,他開了口,說了個“我”字。
高腳凳上的人在他說話前就有了作,棠星起就徑直朝著門口的方向而去,走了兩步才想起來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以及這間包廂裡除了他還有的另外三個人。
方才的緒伴隨著歌的結束而結束,他首先得謝這三位朋友,棠星走過去挨個跟三個人擁抱了下。
棠星說:“謝謝你們,我先去一趟衛生間。”
擁抱和去衛生間的聯系有些牽強。
走到門口,棠星又仿佛此地無銀一般說道:“我其實也沒什麼事。”真的說起來好像就是不想留在孟家,不想給孟耀東養老送終。
不想用功讀書給孟家爭,而又驚恐自己與掛科的距離比他想象中還要靠近。
對普通人來說,高考才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真正的開始。
棠星會擔心的掛科,也不是只在今天擔心,他可能期末要擔心,明年要擔心,畢業的時候還要擔心。
大學要讀四年呢……
棠星出去之後,三個兄弟面面相覷,畢瀾言先是擰了下眉心,似又是想明白了什麼,用肩膀撞了下魏廉。
魏廉後知後覺“哦”了一聲,“畢爺你想唱什麼,我給你點歌?”
畢瀾言嫌棄道:“我指的是棠星的狀態,看出來什麼了嘛……”
他一副我其實明白了但我就是要賣個關子的態度,讓魏廉格外的不爽,最煩聰明人的就是這點,畢瀾言還給他來這一套。
但魏廉也是要面子的啊,他也故作高深地推了下飛:“我反正看出來了,你看懂了嗎飛飛?”
飛眼裡有擔憂,他輕輕點了下頭:“我覺小星星很不開心啊,是因為孟叔叔對他要求太高了?好像不止,孟雲舟給的力也不小,覺星星就是一隻誤了狼窩的小羊啊。”
畢瀾言給予了正面肯定:“我之前早和他說了,要掌握主權,星星還以為自己想走就走,這種家庭哪裡是想離開就能離開的……”他說著,察覺到周圍兩人的目都看向自己。
魏廉覺得這話畢爺說真讓人不可思議。
“你跟我們炫耀離家出走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魏廉一邊的眉往上揚了揚:“你說只要你想離開,就沒有跑不掉的時候。”
現場翻了車,畢瀾言隻尷尬了一秒,然後問魏廉:“他剛才唱歌的時候,你想到什麼了?”
怎麼又來了?魏廉十分無語,隻好坦誠地說:“我覺得他可以出道,”說完自己猛地拍了下手說:“對啊,我家就是搞娛樂公司的,咱們三個用一點家裡的力量,直接把他送出道好了,保證他不到一年就能為頂級流量,然後會有很多……”
畢瀾言看著他:“然後?”
“然後利用和輿論的力量,肯定能替棠星在孟家撕出一條路來,對對對,我現在就可以準備通稿了,棠星刻意有一個強慘的人設,還是被抱錯的貴公子,更有看點了。”魏廉雀躍地說。
飛覺完全跟不上他的頻道:“是不是太複雜了一點?”先不說棠星願不願意,這中間會出現的突發狀況太多,可控實在是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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