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12)
“柳哥!”張貿見人就喊起來,“昨晚請我們吃宵夜,今天又請我們吃包子?哎,那多不好意思啊,又讓你破費!”
柳至秦看了看手中油乎乎的塑膠口袋,笑了,“想吃包子?,明天我去魯家鋪子買。這一袋不行,裏面的好像餿了。”
“餿了?”張貿不解,“那還不趕扔掉!開春了天氣上來,是容易餿的。”
柳至秦點點頭,“回頭就扔掉。對了,花隊來了嗎?”
“來了,剛還在呢,不知上哪逛去了。”
“行,我也四看看去。”
道橋路堪稱髒差的典範,街巷佈局雜,生活垃圾隨可見。無所事事的居民對年輕子被殺這種事興趣極濃,自16號徐玉的被發現以來,各家各戶的飯後談資就了這人是怎麼死的。樂於道聼塗説的人總是不吝惜展示鄙陋與惡意,這還沒幾天,慘遭殺害的人在他們口中就與“不檢點”、“活該”、“有錢人該死”之類的字眼聯繫在一起,甚至有人把兇手誇劫富濟貧的好漢。
但居民們自己說歸自己說,面對刑警時卻深諳“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之理,一問三不知,生怕攤上事兒,以至於排走訪面臨諸多困難。
上午,剛趕早市買完菜的老婦們抄手在落灰的樓房下,聊起陌生人的不幸時,臉上的表那一個生,若是給們一席長衫、一張書案,怕是舊時茶館裏的說書先生也沒們講得彩。
花崇沒穿制服,去二裏巷的假貨一條街花50塊錢買了adadis,正樂滋滋地蹲在四裏巷的污水邊逗土狗,旁邊正是一群熱火朝天議論別家閒事的婦人。
“那的深更半夜穿條那麼豔的子往荒地上去,怎麼可能是正經人?”胖婦人說話時臉上的一鬆一,像個喜劇演員,“現在的的啊,就是不自尊不自,家裏不知道怎麼教的。”
“聽說那的很有錢叻,渾都是名牌!”矮婦人仰著頭,鼻孔鼓得圓圓的,“我兒回來說,那條子在商場裏頭掛著,得賣1萬多!”
“哎喲!”胖婦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年紀輕輕哪來這麼多錢?那的是被有錢人包養的二吧?難怪死得那麼慘,破壞別人家庭,我呸!”
“就是!”痩婦人頭髮沒剩幾,活像穿越來的裘千仞,“仗著年輕好看勾引別家的男人,這種的最賤最可恨!”
“也不一定叻。”個頭最高的婦人說:“也可能是爹媽有錢啊。”
“爹媽有錢?呵,這年頭的有錢人,不是貪就是商!”胖婦人道:“只有像我們這樣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一輩子的,才富不起來!”
“也對。”高婦人訕訕道:“何小萍前幾年死了男人,不就是釣了個什麼退休幹部,才搬出咱們巷的嗎!”
花崇聽著們閑侃,心頭不免唏噓。
婦人們字字句句全是尖酸刻薄,彷彿過得比們好的同不是給有錢男人當了小三,就是有個貪污腐敗詐可惡的爹。
而據他所知,離開道橋路的人很多都謀到了正當的生計,男人也好,人也好,幾乎都是憑自己的本事在外面找到了立足之地。
留在這裏的人,多半遊手好閒,怨天尤人。不滿與嫉妒日積月累,形了一種可笑又可悲的怨毒。
當然凡事沒有絕對,昨日在東裏巷遇到的白領就是個例外。只是那姑娘拖著蠻不講理的父母與不的弟弟,也不知道算不算真的離了這片泥沼。
正想著,花崇忽聽婦人們的話題轉移到邱大奎上。
“老邱家也是慘,一家老小過得好好的,屋後面突然冒出個死人。”胖婦人誇張地哀歎,語氣卻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邱老頭最忌諱這些,怕不得罵死他家邱大奎。”
“這事和邱大奎沒什麼關係吧?就算他沒發現,久了其他人也會發現啊。”高婦人說:“哦,難道換個人發現,那的就不躺他們家背後啦?”
“話是這麼說,但我要是邱老頭,我也覺得邱大奎晦氣。”胖婦人扭了扭腰,角都快癟到下去了,“邱大奎肯定也嚇死了,不然怎麼連警都不敢報?”
“嘖,邱大奎也是個可憐人啊,看到那的的,肯定得想到他自個兒老婆。”
“可不是?他老婆死得早,邱老頭又是那副德,後半輩子誰還敢嫁他邱家去……”
花崇蹲得麻,起掂了掂腳,湊到四名婦人跟前,賊兮兮地問:“嬸兒,你們說的是發現的人?他家死了老婆?”
婦人們立即警惕起來,見他打扮和舉止與長居此地的人無異,又寬下心來,唯有胖婦人聳著一邊眉頭問:“小夥子,以前咋沒見過你啊?”
“咋沒有!我都見過您!”花崇往對面巷口一指,“喏,我住那頭。”
幾名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又聊起來。
花崇畏畏地在一旁聽著,時不時一句,聽得邱大奎的老婆付莉是前些年得子宮癌去世的。
胖婦人大約是個道橋路百事通,對旁人的家事如數家珍,說起付莉得病治病的經歷,簡直跟親眼所見似的。
“付莉那丫頭本不是咱城頭的,不知道那個村兒的農民,土得要死,也就能嫁給邱大奎當老婆。我聽說啊,剛跟邱大奎結婚時,子宮裏就查出來有瘤子。醫生當時建議做手,邱大奎都把送到住院部了,邱老頭非不讓,說是做了手就不能給邱家留後了,是接了回來。”
花崇沒聽懂,“瘤的話,做手切除不影響今後生育吧?”
“去去去,你懂什麼?”胖婦人彷彿被拂了權威,揮了揮手,接著往下講,“這手後來沒做。沒多久付莉懷孕了,生產還算平安,那瘤子好像也沒長多,這事就擱著了。但是後來再去醫院一查……”
胖人說著兩手一攤,“這下好了,子宮癌!”
後面的事就很容易想像了,治療癌癥的費用是邱大奎這種家庭承不起的,付莉在醫院躺了幾天,就辦了出院手續,說是回家用土方子續命,其實就是等死。沒熬多久,付莉就不了病痛,在家裏割腕自殺了。
“自殺?”花崇問:“真是自殺?”
“嘿嘿嘿!”胖人笑起來,“小夥子還有懷疑神嘛,不過還真是自殺,死亡證明都開了。邱老頭雖然脾氣不好,但沒必要害一個活不了多久的兒媳婦。”
花崇假笑得十分有誠意,之後又聽婦人們閒扯了一會兒,才藉口有事離開。
穿這塑膠布一般的服本是想一些徐玉一案的線索,沒想到卻打聽到邱家有個患癌自殺的媳婦。
如此一來,邱大奎發現後不報警,那天與他聊天後倉皇逃離就有了兩種方向相悖的可能,一是邱大奎與徐玉的死有關,高呼引來居民是為了破壞現場;二是付莉的死有蹊蹺,導致邱大奎不敢面對員警。
來之前,花崇沒想到還有後一種可能,就連第一種也覺得有些牽強。
這時,放在adadis運裏的手機響了。
“老花!”曲值喊:“花隊,我這邊有個小發現。你在哪兒?”
“四裏巷,報地址,我馬上過來。”
花崇趕到荒地時,一群隊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張貿舌頭都快打結了,“發,發,發,發隊!你哪里搞來這山寨貨?”
花崇低頭看了一眼,心道這打扮是寒磣的,但也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吧。
曲值快步走過來,小聲說:“趕找個地兒,把這一換了。”
花崇好笑,“怎麼?影響市容市貌了?”
“你臉擺在這兒,要影響市容市貌也不到你。”曲值說著笑起來,“不過你再不去換,一會兒肯定後悔。”
“有事說事,別給我七拐八繞。”
“哦,行。”曲值清清嗓子,“昨天不是來了個新同事嗎?”
“新同事還請你吃了生蠔。”花崇說。
“新同事今兒穿了adidas,當季正版新裝,跟你這adadis一樣。”
花崇:“……我你不早說?”
曲值無辜,“我這不說了嗎!”
花崇不是奔來的,自然帶著服,正準備去換,就聽有人喊:“柳哥,這兒!”
半分鐘後,穿adidas的柳至秦和穿adadis的花崇隔著幾步遠互相打量,張貿手賤,還拍了幾張照。
柳至秦彎著角,一言不發,目卻未從花崇上挪開。
被一群手下圍著,花崇當然不能,手往柳至秦肩上一撈,“上陣父子兵,山寨隊友。這服不錯的,結實耐造,乾脆批發幾套回去,當出外勤的工裝。”
張貿等人一片哀嚎,花崇趁機朝曲值勾手指,“有什麼發現?趕彙報。”
柳至秦輕輕將花崇的手放下來,向旁邊退了一步,曲值面一肅,道:“桑海如果不是兇手,那之前的線索就斷了,得從頭開始查。我跟這邊的住戶磨爛了皮子,本想問他們在案發前幾日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有沒看到可疑的人。結果問出了另一件事。”
“關於邱大奎?”
花崇與柳至秦異口同聲,說完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
曲值一愣,“你倆這是……原版和山寨心連心啊?”
“別廢話。”花崇問:“邱大奎怎麼了?”
“邱大奎不是說他能發現徐玉的是因為聞到了怪味嗎?”曲值說:“但是我現在瞭解到,在他大吼之前,沒人聞到什麼怪味。邱大奎極有可能在撒謊!”
作者有話說
有朋友問到法醫為什麼說徐玉是被,而不是之前就和人有過行為。這篇文因為不是寫法醫,所以只寫了檢結論,沒有寫解剖過程。在作話裏解釋一下,分辨是還是死前強or有行為,主要是看道有沒有大量分泌。道裏有斑或者潤油的況下,如果沒有大量分泌,說明生前無行為,是。如果兇手暴,導致死者道出現創傷,那麼有出現象,就屬於死前強,沒有生活反應就屬於。另外,看到有朋友在我微博的更新提醒(第X章已更)裏猜兇手聊劇。每天的更新提醒我會刪,發今天刪昨天,刪了就沒了。所以要留評論最好在這邊,到時候也能看看自己有沒有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