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非是與從前天壤之別的大變化，卻猶如死水泛起的微瀾，足夠他驚訝。

　宇文瀾愣住了。

　這種景象已經闊別他快三年，今日竟然又重現了？

　當然，此為男子正常狀態，在人醒來后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但他卻久久不能回神。

　帳外忽然傳來富海的聲音，“陛下，該起了。”

　今日有朝會，再不起來，該大臣等他了。

　宇文瀾應了一聲，先起下了床，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見那姑娘還在睡著，長發微，雙腮紅，依然蹬了被子，前襟凌。

　宇文瀾，“……”

　這是什麼睡覺習慣。

　他默默給拉了拉被子，又將帳子合好，并沒有醒。

　~~

　宇文瀾不異樣，回到乾明宮洗漱更，又來到勤政殿上朝，只是耳聽著員們陸續奏報政務，腦間卻還在回想那件事。

　他當然是高興的，卻也更想知道，今早的變化是因何發生？

　回想一下，昨日他不過一如往常的看折子理要事，見了幾個回京的大臣及宗室君王，行程與平常并沒有什麼區別，飲食也一如往常，除過去了甘殿睡覺。

　對了，甘殿。

　他心間一，其實自打發現了李燕姝，他的日子便陸續有了變化。

　他以往冷靜，如同激不起浪的深潭，但每次面對，便總是有些克制不住。

　令他警惕，惱怒，也無奈，好笑，甚至……意迷。

　是的，每次與親近之時，他總是難以抑制的。

　所以，難道是？

　他還記得初到甘殿那一晚，打算給他醫治來著……那麼從頭一次主吻他，再到昨夜莫名其妙鉆進他懷里……

　難道？

　這便是的法子？

　……

　這一日的朝堂之上，大臣們驚訝的發現，君王居然頭一次走神了。

　~~

　一大早，周貴妃便到了慈安宮。

　眼見宮端了才熬好的藥殿，又主請纓，“臣妾來服侍太后喝藥吧。”

　太后卻道，“們來就好。你也不必日日都來，干自己的事去吧。”

　這丫頭從小生慣養，哪里伺候過人？每回喂藥不是把人燙著就是嗆著，太后這個親姑母也是發怵了。

　胡音落下，周貴妃卻一臉懨懨道，“臣妾也沒什麼事，還不如陪您說說話呢。”

　說著又道，“陛下這日還是總去甘殿，臣妾見一面都難……聽說李貴儀昨兒病了，陛下居然還去那里過夜……”

　太后不耐道，“凡事多多自省，想一想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足。”

　周貴妃卻覺得委屈，“聽說陛下今早朝堂都走神了，莫不是被李貴儀迷……”

　“住口。”

　話還沒說完，卻被厲聲打斷，周貴妃一個哆嗦，卻見太后青著臉道，“前些天冰戲的事還沒吃到教訓？你為后妃，打聽前朝的事是想做什麼？”

　周貴妃嚇的忙跪到了地上，道，“太后息怒，并非臣妾故意打聽，是今早朝堂眾人都發現了，閑話傳到了宮里，臣妾才知道的……”

　太后卻又罵道，“寧妃與長公主的例子就擺在你面前，還不長教訓！非要自己也嘗一嘗才知道厲害嗎？”

　周貴妃哭道，“都是臣妾不好，請太后息怒，臣妾只是擔心陛下被迷……”

　“還不快住口！”

　太后氣得簡直想踢一腳，“這幾日不必到哀家跟前來，回去好好想想，你若有安嬪一半腦子，也就不會是這幅樣子了！”

　“是。”

　周貴妃捂著臉走了。

　~~

　周貴妃回到自己宮里發脾氣的時候，燕姝正在吃早餐。

　今早起來照鏡子，發現火癤子果然消退了，一雙杏目瀲滟，貌依舊不減。

　這下總算放了心，忙忍冬取了些碎銀送去給昨夜那位醫師。

　昨晚說好等好了再賞，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辦完這些，也該吃早飯了。

　然而……今日這早飯卻著實有點清淡。

　小米金瓜粥，兩碟素菜，還有一道咸水豆腐，主食是素三鮮包子，嘖，竟是一點丁都沒見著。

　見一副苦瓜相，忍冬在旁苦口婆心道，“昨兒那位醫師說了，魚生火生痰，您這幾日一定要盡力清淡。主子就忍一忍吧，廚手藝高超，素的一定也好吃的。”

　燕姝嘆了口氣，雖不愿，但也著實怕再長那個難看的東西，只好勉為其難的拿起了筷子。

　不過實話說來，廚的水平確實不錯，小米金瓜粥清甜，咸水豆腐豆香十足，韭菜素三鮮的包子十分鮮，連兩道小菜亦是有滋有味。

　這一頓雖沒有葷腥，卻是返璞歸真，令人品出食的本味。

　只是才將早飯吃完，便聽小冬子近來稟報，“主子，太后傳您過去呢。”

　燕姝一愣。

　前幾日太后病著一直不人探，現在忽然找做什麼？

　不過系統并未預警，想來應該沒有壞事，便應了聲好，忙更換裝去了慈安宮。

　一路到了地方，乖乖行禮，看起來仍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太后起了，卻并未賜座，只道，“自打晉了你的位分，聽聞陛下心好多了，此為你的功勞。”

　燕姝品出了敲打的意味。

　看來是皇帝連日在甘殿留宿，惹了別人的眼了。

　不過這也早在預料之中，誰自己是皇帝的箭靶子呢？

　只好裝作惶恐道，“太后言重，能伺候陛下是臣妾的榮幸。”

　太后又問道，“聽說你昨兒病了，眼下可好了？”

　燕姝道，“多謝太后惦念，臣妾只是有點小病，現在已經好了。”

　太后嘆道，“還是年輕好啊，病好的也快，不像哀家。”

　話音才落，卻見一宮上前稟報道，“太后，張院判來給您請平安脈了。”

　太后頷首，“進來吧。”

　宮應是，便去簾子，接著，便見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頭進了房中，正是太醫院院判張勝康。

　燕姝立在一旁，默默將對方打量一眼，心道這老頭滿面紅一臉相，不愧是太醫院一把手。

　不過，太醫都來請平安脈了，太后怎麼也不回去？

　留著等會兒還要敲打嗎？

　卻見那位張院判行過禮后，便跪在地上給太后搭起了脈，須臾，道，“太后娘娘的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近來天寒風大，這陣子還是要去戶外。”

　太后頷首。

　卻忽然將目投向燕姝，道，“不妨也太醫給你瞧瞧，看看病好全了沒。”

　燕姝，“……”

　這怎麼還有順道看病的？

　看病倒也沒什麼，只不過如此一來，貪上火的丑事不就要暴了……

　然而此乃太后的恩典，本無法拒絕。

　畢竟這宮里除了太后跟皇帝，誰有資格能院判瞧病不是？

　只能應道，“那就有勞張院判了。”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忍冬趕忙取了一張帕覆在手腕上，張院判便將手指放了上去，好一番凝眉細思，似乎比給太后瞧的還仔細。

　趁這個空檔，系統叮的一聲，【有個張院判的瓜。】

　燕姝正有些無聊，立時問道，【什麼瓜？】

　系統，【此人時曾拜一位神醫為師，學醫二十載，當上后卻忘恩負義，不但竊取師父祖傳集，還將師父趕出京城，最終抑郁而終。】

　燕姝，【……】

　瞬間對面前的老頭好全無。

　好在此時，對方也終于移開手，道，“貴儀康健，就是稍有些上火，飲食上當以滋養潤燥為主，切記太過溫補。”

　這病看得倒準，想來還是有點本事的，燕姝于是禮貌道，“多謝院判提醒。”

　便見太后揚了揚手，同道，“你先回去吧。”

　燕姝應是，乖巧的退出了殿中。

　待走遠，太后支走邊人，問張勝康道，“如何？”

　張勝康低聲道，“若娘娘想要皇孫，還得再等等，李貴儀只怕還是子之。”

　~~

　離開慈安宮，一路吃著張勝康的瓜回到甘殿，燕姝卻越想越不對勁。

　——太后干嘛要太醫給診脈？

　起初以為，是太后急著想要皇孫，所以看看可有懷孕。

　然而仔細想想，從皇帝第一天去甘殿算起，到現在也還不過半個月，就算有了，也診不出來吧？

　太后可是生育過孩子的，不可能沒有這個常識。

　加之那張院判還是神醫親傳弟子，料想醫一定非常了得，否則也不會得太后信任……

　忽然嚇了一跳——

　這人會不會能看出自己其實本沒有侍過寢？

　從而知道皇帝不行！

　~~

　暮四合，宇文瀾再度踏進甘殿。

　今日他一直都有些急切，極想驗證一下，看今早的變化是否與有關。

　是以一路腳步匆匆，甚至沒宮人通傳便直接進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