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漠北政法大學,刑事偵查學研究生院。
辦公室,三名學生隨意地坐在四周,任憑徐天南在前方滔滔不絕地講解著最新一期課題,但他們手中的筆記本依舊還是潔如新。
許久,徐天南察覺到了學生們的心不在焉,于是停止講課,拿起手中的那紅外線教學筆對著其中一人照了過去,問道:“喂!你們又想鬧哪樣?都想什麼呢?”
一名娃娃臉的學生被晃得睜不開眼,咕噥道:“南哥,你瞧今天天氣那麼好,真的適合坐在辦公室里浪費生命嗎?”
徐天南向來與自己的學生間關系甚好,甚至在他的課堂中,大家都已習慣了不以師生相稱,此時他看著那名娃娃臉生道:“瓷娃娃,既然你不想做研究課題,那你想干嘛?”
瓷娃娃笑道:“我想……要不你給我們講講‘鬼節判案’唄!”
娃娃臉的話音剛落,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孩也頓時興了起來,大聲起哄道:“對對對!還有那個‘意外謀殺案’!”
學生們說的這兩起案件,是徐天南曾經偵破的眾多案件中比較詭異的兩起。
鬼節判案,是在某年的鬼節當晚,一名富商慘死在了閉的房間中,除了這是一宗室殺人案以外,案中還有不匪夷所思的離奇之,那就是富商臨死前曾向報社打去一通電話,在電話中主懺悔了自己的罪過后當場斃命,而當警方接到報案強行破門而后,卻在房間的地面上發現了一支白瓷所制的“判生死簽”。因為據當地民間傳聞,中元節至,鬼門關開,每年的中元節(鬼節)來臨時,都會有差會來間尋找有罪之人進行審判,審判的方式便是“判生死簽”,差會讓有罪之人當場簽,若到生簽,罪人可再多活一年,若到死簽,罪人當時就會被帶地府進行審判。
另一起匪夷所思的案件,被稱為“意外謀殺案”,倒不是因為此案有多麼令人意外,而是在此案中,經過警方的勘察,所有死亡的害者最終都被定為了意外事故。那是發生在某大型幫派中的事,幫派主要員接連在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遭到意外死亡,使得幫派部員相互猜忌大打出手,就連在百姓中也多有傳聞,那些作惡多端的幫派員其實是到了“天道責罰”,而那個大型的幫派最終幫派也被警方功搗毀的案例。
此時辦公室,瓷娃娃似乎已來了神,繼續向徐天南解釋道:“一代文豪史泰爾就曾說過,經歷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因此我們大家一致認為南哥你在偵破那些神案件中發生的故事,才是對我們最好的學習與財富。”
那名眼鏡男孩突然打斷道:“瓷娃娃你虎啊!說那句話的‘泰戈爾’,不是‘史泰爾’,而且泰戈爾的原話是‘只有經歷過地獄般的磨難,才能有創造天堂的力量’!”
“關你屁事!”瓷娃娃不滿地將一本書砸了過去,卻不小心砸到了盤坐在沙發里的小胖子,小胖子挪著碩的子,沙發被陷得嘎吱作響道:“你倆別鬧了!南哥好像要開始講了”
這句話果然有用,二人聽見這話后立刻停止打鬧,專心看向了徐天南的方向,只見對方從辦公室角落的一個手提袋中取出一件穿舊了的黑襯,解釋道:“‘判案’與‘意外謀殺案’中涉及到的偵查技巧很多,但是故事嘛……先放一放,不過我會選擇一條重要的技巧教給你們,也是我在辦理這兩宗案件中最經常用到的技巧,我稱之為‘兇手模型鑄造’,意思就是通過兇手留下來的某些件或痕跡,來逆向鑄造出一個兇手的完整形象,你們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瓷娃娃:“明白。”
眼鏡:“明白”
胖仔:“不明,但覺厲。”
徐天南沒有再解釋,他打算以實際行向對方展示何為兇手“模型鑄造”,他將那件舊的黑襯展開在三名學生面前,分析道:“假設這件襯是兇手的,那我們從上往下看,首先,這件皺的襯領口很臟,有雜的頭皮屑,而且領口在下甚至都能反出亮的油污,再加上這件襯的領口偏小,版型與收腰程度趨向于年輕化,那麼我就可以首先得到第一條線索:這件襯的主人是個歲數不超過40歲的男人,不洗澡不洗頭,表面屬油皮并且經常出汗。”
“接著往下看。”徐天南又將目放在了襯的口部位道:“前的口袋底端有數個黑油墨點,口袋邊緣有痕跡,可以看出這件襯的主人經常在寫字時被人停,然后將沒有蓋好筆帽的碳素筆直接進前口袋。而這一行為則說明這個人不拘小節,同時在單位里的職務必定不高,因為當他被領導走時,需要攜帶碳素筆立刻離開,以便記錄領導的代任務。”
“再接著往下看。”徐天南又將目移到襯的下半部位,分析道:“雖然這件襯皺里吧唧的,但最嚴重、數量最多的褶皺卻在服的下半部位,甚至有些地方褶皺套褶皺,呈現出多個不規則的方向。這是一個專屬特征,你們誰還記得這特征說明什麼?”
三人搶著回答道:“說明這人經常穿著襯睡在沙發。”
分析完以上,徐天南拿起襯在領口聞了一下,最終解釋道:“領口沒有異味與第二種味道,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這件襯的主人是個單,將以上所有的線索串聯,我們就不難逆向構造出一個兇手的完整模型:此人喜歡在單位沙發睡覺,不洗澡不洗頭不拘小節,并且在工作中屬于食鏈底端的年輕男人,也就是你們年輕人口中經常說的……社畜。”
就在學生們的哄笑間,徐天南問道:“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若此襯的主人是犯罪者,請問他大概率會犯下什麼罪行?”
瓷娃娃率先搶答道:“強犯!這種人心抑,在工作中也經常到欺排,符合強犯的心獨孤特征。”
眼鏡也不甘示弱地道:“肢解狂魔!這種人會將生活中所遇到的不甘怪罪于社會,因此他急需一個發泄的途徑,殺人肢解尸,是一個犯罪者最典型的暴力現。”
胖子想了想,小聲道:“食人魔漢尼拔……”
胖子的一番話說得眾人笑了起來,而徐天南卻從余中發現有倆人站在了自己辦公室門口,片刻后,文四寶與慕容水走了進來。文四寶看上去臉消沉,從地上撿起那個手提袋以后,又將學生面前的襯隨手塞了進去,而此時所有人的變了一個“O”字型,驚恐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徐天南此時才終于意識到這是文四寶的襯,尷尬地支吾了一會,問道:“唔……四爺你啥時候來的?”
文四寶面無表地道:“從你分析襯的領口就來了。”
慕容水走到徐天南邊,小聲道:“我昨天看文寶寶那麼可憐,就說幫他把辦公室服收拾一下帶回來洗洗,你上午不是有課嗎?可你現在……在做啥呢?”
此時的氣氛十分尷尬,學生們紛紛看著文四寶,然后又頭接耳地小聲說著什麼,似乎對眼前這個分析對象十分興趣。
“散了,散了,今天先散了。”
徐天南趕讓學生們都散去后,干咳了兩聲,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問慕容水道:“關于本市制冷設備工廠的調查怎麼樣?查到有什麼人購買了嗎?”
慕容水點頭道:“類似這種工業用的低溫空調機本價格昂貴,因此出貨量并不大。所以我們把市區所有的銷售網點都跑了一遍,調查到上周五至周日期間,除去向省外發貨的訂單,本市只出售了兩臺類似的機。據那個網點銷售經理提供的信息來看,其中一個訂單是本市的一家室籃球館,我和文寶寶已經去實地調查過了,從監控中可以看出上周五他們將這臺空調機安放在籃球場以后,這幾天一直都沒有挪過。”
徐天南道:“另一個訂單呢?”
慕容水道:“另一個訂單是一個私人訂單,據銷售經理說,購買設備的客戶名張七八,七上八下的七八。”
徐天南道:“這麼奇怪的名字,一聽就是個假名。”
慕容水道:“沒錯,漠北市這名兒的只有倆人,一個已去世了,另一個在外省出差已經一個多月沒回來了。”
徐天南道:“繼續說。”
“還有一點值得我們注意。”慕容水道:“銷售經理說,那個張七八的家伙非常奇怪,周六一大早就來他們的市區店,見面就指定要買某個機型的現貨,而且……而且大熱天的還戴著帽子和墨鏡,就連店門都不進去,還是經理安排人從庫房送貨過來以后,他自己用板車拉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