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黎周周去廚房收拾,顧兆陪著搭把手。黎周周不讓,顧兆就說自己坐著摘抄了一早上需要活一下,黎周周聽是有道理,然後從櫥櫃掏出罐子,抓了把瓜子乾貨塞到相公手裏。
說:「那相公就在院子嗑嗑瓜子休息會。」
捧了把瓜子的顧兆:……
最終沒去院子,仗著自己臉小,撒賣乖的留在廚房,還說一定不幫忙搗。黎周周這才點頭,就是心裏不明白,為啥相公老跟著他干屋裏人才幹的活。
倒不是黎周周不相公陪,而是村裏沒男人喜歡干這些。
哪裏知道,在顧兆眼裏,做飯洗碗洗,這些活不分男哥兒。
黎周周開始收拾,偶爾看一眼,相公站在一旁乖乖的剝瓜子花生,這才安心干起活來。他一個人做要快,相公要是幫忙,遞個碗難免不小心挨著他的手,他幹起來就慢了。
鍋碗刷乾淨,鍋上重新燒熱水。
黎周周忙起來就忘了相公,去後院剁好豬菜,拌了麥麩,等水燒開了,兩三瓢熱水,將豬食攪拌好,一手拎著豬食桶去了後院豬圈餵豬。
喂完豬還有。
黎周周乾淨,圈豬圈收拾的勤快,即便是夏天味也小。現在天氣冷了,就窩一團,蛋都沒之前下的多,親那天殺了四隻,一隻豬,現在豬圈的是才抱回來沒多久的小豬仔。
黎家人,農忙時要著地里,黎周周就沒敢養太多。平時抱個十來只仔,能活下來的差不多九、十個,蛋攢著夠了一籃子就拿到鎮上去賣,農忙時也會殺了給爹補,見見葷腥。
豬黎周周習慣八月多養,養上兩三個月,豬崽稍微壯了些,天氣冷,爹劁豬也適合,劁過的豬,長得快,好不腥。養到來年十月多,膘壯的,正好殺了,一部分賣出去,一部分留著自家吃。
黎家在村裏能過起來,了數一數二的,也不了黎周周的會過日子,什麼都盤的順順的。
順手又把豬糞屎拾掇了遍,餵食的豬桶也得洗刷下,不然天冷,裏面殘留的豬食結渣,難聞難刷。刷完了,水直接倒豬水槽了。
對了,早上服還沒洗完。
想這事,黎周周往前院去,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進了廚房看到鍋里還燒著熱水,相公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添柴火,見了他,白白凈凈的臉上帶著笑,說:「我燒了些熱水,周周你洗洗手,瓜子花生剝好了,我等你回來一起吃。」
黎周周才想起來剛忘了什麼,忘了廚房的相公。
他一看,案板上的瓷碗,一碗底了殼的瓜子仁、花生仁,都是相公剝好的,沒吃等著他。
黎周周眼底不住的有些熱,嗓子也干,想說不用,沒事,他不吃不吃,不用給他剝,可這些話都是騙人的。那是他知道,就算他說想吃,阿也不會給他,才會這麼說。
「周周,我打水,你先洗手,熱水我燒的多,咱們再泡點水果茶,我發現還有果脯,拿這個泡水應該也差不多……吧?」
小相公眼睛亮亮的,說的話他又有些聽不懂,但能聽出來話里都有著他。
黎周周以往在外人,哪怕在爹面前的爭氣、強都了。
「嗯,好。」
顧兆兌好了熱水,農家人洗臉洗洗服都用皂莢,純天然無污染,他給老婆準備好,滋滋的滅了灶膛里的火,杏子果脯撕碎了,去核,用開水先燙了一遍,丟進了大茶壺,剩下的開水倒進去。
拎著茶壺、果仁碗到了堂屋,還不忘跟院子在石磨上洗手的老婆說:「周周,我等你呀。」
這遣詞用字,真是可可。
顧兆想到上大學那會,他們宿舍有個家裏有錢很高冷哥們,剛開學那會誰都不理,跟人回話就一個嗯字,後來談了,在宿舍里視頻通話,那個麻噁心。
什麼好呀、可、豬豬寶貝,你怎麼不我寶寶呢。
當時顧兆不理解,現在學會了。
不理解的那都是單沒老婆。
黎周周洗完手,倒了水,進了堂屋看到相公沖他開心笑,一邊招手,等不及的拉著他的手。剛熱水洗過的手,溫度又上去了。
「快來嘗嘗,先給周周。」顧兆倒了熱茶遞過去,「怎麼樣?」
黎周周在小相公漂亮的雙眼下,沒嘗出什麼味,他腦子都是糊的,上說:「我、我再喝喝。」
「配點果仁。」顧兆給老婆喂果仁。
家裏爹沒在,顧兆就跟老婆坐在一條凳子上,挨著。
黎周周有點不習慣,不是不喜歡相公挨著他,相反很喜歡,就是他沒想過相公會這樣喜歡著他。從小到大,村裏同齡男孩,恨不得離他八丈遠,唯恐跟他沾了點關係甩不掉,像是他這模樣嫁不出去非得上趕子才。
從沒想過會有一個男人發自真心地想抱他。
「好好休息會,胳膊酸不酸?我給周周。」顧兆手給老婆。
周周說他渾邦邦,其實不對,男人的不故意凹造型時,它是的,包括腹。大白天的,顧兆按還是很純潔的,真的單純想給老婆解解乏。
「周周你喝水呀,潤潤嗓子。」
黎周周端著茶碗,喝了口,這次嘗出味道了,淡淡杏子的味道,還有點甜,這甜味像是流到了心裏,黎周周眼眶有些泛紅,連忙垂著眼,著茶碗壁很認真說:「好喝。」
「那明日我們再泡,我看罐子裏還有一些。」
「好。」
這個午後,外頭日頭的暖洋洋的,小夫夫就在堂屋喝茶吃果仁,一壺茶的時間,不不慢的,可黎周周從來沒這種覺,他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裏特別舒坦,特別好。
喝完了果茶,黎周周去洗服,渾幹勁。顧兆繼續看書,也是幹勁滿滿,原底子不算好,顧家是農戶,也找不出什麼名師資源、海量真題,農家子想靠科舉翻是真的艱難。
顧兆不敢託大,他要學的還多著。
原留下的書,先照自己的學習辦法整理歸納,字也要練……
十里村。
一大早,黎大劁完兩家的豬,一,一頭錢,早上賺了二錢。午飯就是帶的餅,就著劁豬家送的熱水鹹菜吃了,去朱老四家歇了會。
下午殺豬。
殺豬也是一門手藝活,需要力氣大,手法快,宰哪裏豬出,斷氣快,哪裏不用費大力氣,巧勁兒直接骨拆分乾淨,一整隻豬,沒一會給卸的各是各的。
黎大手藝好,附近幾個村子有名聲,過年時最忙,家家戶戶要殺豬,請黎大過來,殺一頭豬給二十文錢,豬下水也要給殺豬人,畢竟錢沒幾個。
錢是,可耐不住殺的多,過年間,黎大就能攢個半貫錢。
一千文錢是一貫,一貫就是一兩銀子。
從分家得水田一間慌基地,泥屋還是借錢蓋起來的。黎大手,沒什麼開銷,服補補三年又三年,所以村裏人最初都沒察覺到黎大的底兒,直到黎大起了院子,蓋了三間青磚瓦房。
村裏人才恍然發現,黎大這些年攢了不。
「好咯好咯,清閑了。」朱老四給黎大倒上酒,說:「喝吧,酒錢不問你要。」
鎮上的濁酒,一壺十六文錢。
黎大也不白吃朱老四的酒,說:「下午的豬下水有你一份。」
「那敢好,果然是你家周周招了婿,你這擔子輕鬆了。」朱老四打趣,以前黎大從不酒,一碗酒四文錢也不會買。
黎大端著碗,吃了口酒沒說話。不過朱老四看出來,是滿意新哥婿的,順著說了兩句,黎大上嫌說:「看著花花架子,周周喜歡,我是不滿意,太瘦了,下不了地幹活。」
這不就是上嫌著,臉上可是紅滿面的滿意。
朱老四端著酒碗隔空點黎大,「聽說是個讀書的,下地的活練練就好了,你不是說要買牛嗎?村東頭的老朱頭他家剛下了牛崽子,雖說小了些現在幹不了活,但便宜啊。」
人瘦幹不了,有畜生頂著就。
現如今黎大房子蓋了,哥兒也招了婿,也沒別大的花銷了,買了牛,以後這日子還不?
誰知道黎大搖頭說:「買牛再說吧,我現在還有力氣能幹著,周周相公子骨弱,幹不了莊稼活,還是讀書去。」
朱老四聽得瞪圓了眼,「你這是要供你那贅婿讀書?!」
讀書人費銀錢,親生的兒子,朱老四都捨不得送去念書識字,要是有人跟他說供婿讀書,朱老四非得大耳刮過去不可。
黎大沒說話。
「那你這還是有底子。」朱老四咋舌。
黎大幹的是力氣活,都是莊稼地里的人,錢是攢著摳著下來的,就新起的院子房子花了一筆,給顧家的彩禮十八兩,還有吹吹打打給周周置辦裳、打傢,零零散散的又是一筆。
如今黎家錢罐子,剩了個底,可能有個十來兩。
「沒幾個了,今天吃完你的酒,以後不吃了。」黎大慢慢的又吃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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