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人穆

百耳回到帳篷，生起火，燒熱水將之前沒來得及收拾的鍋碗洗了。頭皮一陣陣發，讓他很有衝再燒鍋水將自己刷洗乾淨，奈何連盆都沒有一個，總不能就著煮食吃的鍋洗頭洗澡，加上這樣冷的天氣，他可不想染上風寒，於是只能繼續忍耐。用一小塊皮沾著小頭骨鍋裡的水草草拭了下臉手脖子，便算是清潔過，然後拿起梳子使勁地刮了幾下頭皮，才勉強將那種止住。

費了好一番功夫將蓬蓬的頭髮梳抻，頭頂挽髻，木固定，百耳覺得手上似乎都沾染上了一層油垢，至於那梳子，他都不好意思去看了。

洗手，洗梳子，等一切都弄完，在火坑里加了一大坨木圪瘩，他開始每日一行的打坐練功，直到收功依然沒有氣。這是意料中的事，他倒也不氣餒。

之後幾日，百耳都在想辦法將自己破爛的帳篷補得更嚴實一些，只可惜皮子有限，補了東邊補不了西邊，到最後還是風得厲害，他不耐煩起來，便扔到了一邊懶得再弄。第三日上，諾讓穆將硝好的齧兔皮送了來。那時百耳正在練功，一桿木槍舞得虎虎生風，積雪四揚。直看得穆熱沸騰，嗷的一聲化半大的花豹，撲了過去。

百耳作只是稍一遲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有意逗弄小豹子，他的長槍時而如蛟龍出海，浩浩煬煬，時而如靈蛇出，幻影無蹤，但無論小豹子怎麼撲騰，都不能靠近他，反而每一下都被紮到爪子，直急得嗷嗷直。半個時辰之後，他哈哈一笑，長槍一挑，虛虛點在小豹子的咽下，嚇得它不敢再彈，結束了這場臨時起意的過招。

百耳手腕翻轉，收回木。威脅一去，穆這時才覺出四肢發，再撐不住，啪地一下撲在了地上。

“不錯。”百耳走過去拍了拍他的頭，毫不掩心中讚賞。明知打不過，卻不退卻，不氣餒，在這樣的年齡實在難得。

穆趴那兒沒有，只呲了呲牙，也不知是在惱怒還是在笑。

“來做什麼？”百耳拽了拽它脖子上的皮，笑問。“我記得應是明日才出去打獵。”

他這一問，穆登時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也顧不得累，騰地一下化人形沖向那塊被扔在地上的齧兔皮，先撿起拿給百耳，這才又回轉將因化形而掉落地上的皮撿起穿上。

“諾硝好了，讓我給你送來。”

百耳了，只覺厚暖，十分舒服，不覺出歡喜的神。“諾這皮子硝得真不錯。”

“那是當然了，不然他怎麼敢主說要幫你做。”仿佛被誇獎的是自己，穆揚起下，得意洋洋地說。

看向他仍紅撲撲的小臉，百耳失笑，“進來吧，穆，在我這裡用早膳……吃早飯。”他已發現自己的言語用辭跟這裡很有些不同，正在嘗試改變自己的說話方式，以免顯得太過突兀，但仍時不時會冒出一兩個以前的習慣用語。

“今天又不去打獵，為什麼要吃早飯？”穆跟在他後，不解地問。

“你家不吃？”百耳生起火，捧了一些雪進小的那個骨鍋裡，準備燒化了洗手。聞問，有些莫名其妙。

“不做事的時候，我家一天就吃一頓。”穆說，看他的神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怕百耳不信，還補上了一句：“其他家也是。”

百耳燒火的作頓了一下。自獵到齧兔，又有苦紫麻之後，他就是一日三頓，在旁人眼中怕是十分奢侈了。當然，他也只是意識到這個事實而已，並沒有反省又或者從眾的意思。這個因為流產以及之前的挨本就虧損得厲害，他可不想一直這樣下去。

“百耳，我看看你的子行嗎？”穆的心思也不在早飯上，他目火熱地看著百耳放到一旁的木槍，想到就是這麼一木子打得自己手忙腳，就覺得不可思議。

“嗯。”雪一化，百耳就將小骨鍋端了下來，放上大骨鍋。

他聲音剛落，穆就撲了過去，一把撈起木，小心翼翼地研究起來。

食只有那兩種，百耳又是個不會做飯的，因此還是削了苦紫麻，加兔燉煮。等都切好放進去之後，他便空閒了下來，回頭看到穆正專心致志地拿著他的木槍比劃，便沒打擾他，而是拿過那塊雪白的兔皮來，琢磨著怎麼做出件披風來。

“百耳，這個……百耳，你的頭髮……”玩了半天，穆也沒看出那子除了一頭比較尖外，有什麼特別，抬頭正想問百耳，卻驀然發現百耳的頭髮竟不再像以前那樣蓬蓬地披散著，而是整整齊齊地在頭頂束了一個包包，上面還著細木。很奇怪，但也很好看，不由驚起來。

“怎麼？”百耳頭也不抬，只是拿著齧兔皮在上比劃著，看要不要裁一些下來做別的用。

雪白的皮，襯著他沉凝的氣質，穆不由看呆了。好一會兒，才訥訥地說：“百耳，你真好看。”

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話，百耳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揚眼看向他，“是麼？”話中明擺著不信，但也並沒有惱。他還是蕭陌的時候，自然是好看的，曾惹不貴傾心，哪怕已過而立之年，仍有十四五歲花朵兒一般的小丫頭爭搶著嫁給他當續弦。幸好他堅持不肯再娶，否則只怕要害了人家姑娘。而要說百耳這個好看，他卻不信，畢竟原主有關過去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悲慘，有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容貌造的。當然，到了他這個年齡，又在生死間走過一遭，長相醜早已不放在心上。因此，對於穆的話也只是一笑而過。

“真的。”穆卻重重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

百耳大笑，手了他的頭，“小傢伙，你也很好看。”

穆臉唰地一下紅了，神有些忸怩，過了好一會兒百耳已轉去做事了才恢復正常，終於想起自己之前的問題，“百耳，你的頭髮是你昨天做的那個梳子弄的嗎？”他記得當時百耳說過做梳子是用來梳頭發的。

“嗯。”百耳知道這小豹子好奇心很重，也不等他要求，直接找出梳子扔給他。

“百耳，這個怎麼用？”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穆問。

百耳從他手中拿過梳子，看了眼小傢伙寸許長的短髮，再次失笑，“這個你用不上。”雖是這樣說，他還是用梳子在手中長皮上示範地梳了兩下。

穆恍然大悟，拿起梳子學著百耳的樣子在自己頭上彆扭地比劃起來，只可惜他的頭髮實在是太短，除了覺得梳齒劃過頭皮有點疼有點麻外，並沒有更多新奇的覺，幾下後便沒了興趣，注意力又回到了木上面。

“百耳，這子在你手裡怎麼變得那麼厲害？”他雖然還沒長大，但是終究是人，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勝過了亞，像今天這樣被一隻亞著打的況是從來沒出現過的。

“只是些花把式，打獵用不上。”百耳笑道，他很清楚，在面對野時，最簡單直接的招式才最管用。他這套槍法上陣殺敵不錯，但在林子裡卻施展不開，何況還只是木制的。之所以每日勤練不輟，只不過是想將這鍛煉得更堅韌靈活，早日達到上一世的狀態。

“那我以後還能來看你……”穆空著手模仿了兩下百耳舞槍的姿勢，滿眼期待地問：“還能來看嗎？”

“當然。”百耳微笑，心想看來不管是哪裡的小子，對於武功都是一樣的興趣。

見他答應，阿穆的眼睛登時變得晶亮，恨不得這就推著他出去再練兩趟。雖然沒敢，但之後好一段日子都早早跑過來看百耳練功，自己也跟著在旁邊瞎比劃，直到百耳答應教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