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傳說中的南方

他語音未落，突然平地暴起，抬膝撞上對方小腹，一直提在手中的刺同時刺出。

角也是經驗富的獵手，對危險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下意識地往後疾退。然而百耳早料到他的反應，仍在空中，已由曲膝變踹，借著其後退之勢，竟一腳踢在角的肚子上，將人踹飛了出去，同時猱而上，在他摔得懵頭懵腦之際，刺輕飄飄地點在他兩鎖骨間的凹陷。

“向諾挑戰，你還不夠資格。”看著地上臉漲得紅的人，他輕輕一笑，收回了刺，迅速後退至允諾等人旁邊，以防對方因為不甘而反撲。其實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戰，他無論是在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比不上人。他占的不過是一個出其不意的便宜而已，只要能一舉將對方震懾，便算達到了目的。至於真正的決鬥，誰理他！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讓周遭瞬間安靜下來，無論是看熱鬧的亞和人，還是正在忙碌的人們，都震驚地看向正在低頭撣去披風上雪泥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的百耳，再滿眼同地看向仍傻呆呆躺在雪地上的角，一時間竟然沒人說話。就連諾跟穆都有些傻眼，覺得自己是不是喝了香樹產生了幻覺。

“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只有允看不見，但卻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忙一把拽住兒子小穆，連聲問。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定然是百耳又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這一開口，凝窒的氣氛頓時被打破，角也回過了神，飛快從地上爬起，不發一語地離開了。百耳不著痕跡地掃了眼他頹喪的背影，知道此人以後在族人面前都將抬不起頭。對此，他倒沒有什麼愧疚，因為對方所做所為已及了他的底線。

這邊廂，穆已在允的耳邊將整件事的經過說了遍，直聽得允眉飛舞，如果不是顧忌著百耳是個亞，只怕已上前將狠狠地捶上兩拳以示讚賞了。

＊＊＊＊＊＊

人們理好獵，將頭和臟留了出來，加上部分，一起給亞們煮食。餘下的則就這樣放在場地上，直到冰後會收進部落的儲食帳篷，然後每日按人頭數分配給族人。因為此次狩獵主要出力的是百耳三人，因此他們額外分到了一頭長角，以及每人兩隻小耳，都是完完整整沒理過的。百耳倒不會嫌，事實上，這次他們的收穫算是很富了，如果讓他們自己扛回來，決不會超過這個數，剩下的只怕就要便宜給林子裡的野，倒不如結點善緣。

亞們作很麻利，一會兒就在場地另一邊燒起了一排火堆，其中三個火堆上面架著半人高數人合抱大的骨鍋，裡面放了大半鍋水，他們將剝了皮的頭整個丟了進去，然後是清洗乾淨的垛塊的臟，最後是黑薯。

百耳看到，暗忖看上去比自己做的好不到哪裡去啊，裡卻問像個小尾似的穆：“那個鍋是什麼的頭骨，這麼大？”

經過之前一事，穆對他已是徹頭徹尾的崇拜了，聞問很高興自己能夠為他解，“是哇奴，阿父說有山那麼大，起來的聲音就是哇奴哇奴的，要全部落的人一起，才能抓住它。一頭哇奴可夠全部落的人吃上好些天呢。咱們部落有哇奴的頭鍋，可是很了不起，別的部落就算有，也沒我們多，有的一個也沒有。”說到這裡，小傢伙看上去很驕傲，為自己的部落而驕傲。

小山那麼大……百耳瞇眼想了想，覺得也許言過其事。那麼大的，在森林裡行走可不方便，哪怕這裡的樹木比原來世界的高大許多。但是首次聽到與別的部落有關的事，他不免有了幾分興趣。

“別的部落？咱們部落附近還有別的部落嗎？”

“當然有啊。”穆驚訝地看向他，顯然想不到他連這麼普通的常識都不知道。

看出他眼中的疑，百耳微笑，一點慚愧的意思也沒有：“以前沒人向你這樣跟我說話。”

小人眼中的不解登時轉變憐憫，手抓百耳的手，說：“那以後你有什麼不知道的，我都跟你說。我不知道，就問阿父和諾，然後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他的頭便被拍了一下，允在後面沒好氣地道：“我不會直接跟百耳說，要你傳話！”說著，便跟百耳說起了其他部落的事，允也算看明白了，百耳不只是對別的部落的事不知道，連自己部落的很多常識東西都不清楚，真不知他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我們黑河部落是藍月森林北片最強大的部落，在我們部落周圍還有很多比較小的部落，也都是由雜族人組。藍月森林裡的部落都是雜族人，只有往南邊出了森林，在森林外面據說是大片的草原和大片的水塘，那裡生活著純族人。聽說他們過得比我們好，有吃不完的食，用不完的陶碗陶鍋，還有比皮還舒服的子。我們部落用的陶碗陶鍋就是客從南邊帶過來的，一個陶罐可以換到我們今天分得的所有食，除了骨。”他家的那兩個陶罐，如果不是尼雅一直吵著要，他哪裡捨得拿存了很久準備過冬的食去換。

也就是一頭長角，六隻小耳。百耳默默算了一下，登時覺得奇貴無比，下意識想到自己家那些瓷，那時是看也懶得看一眼的，此時卻有一種怎麼沒能帶兩個過來的想法。搖了搖頭，將這不切實際的念頭甩掉，道：“我們部落沒派人去過南邊嗎？”那樣的暴利，就算是回來時順手帶上兩皮兜，也夠全部落吃上好久的了。

“上任族長還在的時候，有派過人去，但只回來了肖柯和尼雅的阿父，他們帶回外族的亞，作為自己的伴，還有一個當了現在族長的伴。”

“沒帶回其他東西嗎？”百耳有些不可思議，問。

“應該沒有。我的阿父沒跟我說過。”允想了想，搖頭。然後低頭向沉默站在另一邊的諾，就像能看見似的。多年的朋友，對對方的呼吸和腳步聲都悉無比，他知道諾一直在那裡。“諾的阿父就是那次出去沒有的，只留下他和他的阿帕。”

諾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不遠煮食的亞，連個目都吝於回應。

百耳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好奇，假借同又或者關心的名義去打探別人的傷心往事，聽到此，並沒有順勢接下去，而是問：“也就是說，那次去南邊，除了幾個外族亞，什麼收穫也沒有？”

“嗯。”允點頭，“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現在的族長接任後，除了跟附近幾個小部落接外，就再沒派人出去過了。”

犧牲了那麼多人……按百耳的推測，如果前任族長決定派人遠行，考慮到路上的兇險以及要把外面有價值的東西帶回部落，絕對不會只讓兩三個人出去，最起碼要十人以上才能行。犧牲了那麼多人，只為帶回三個亞，這怎麼想怎麼不合理，除非他們一開始就是沖著那些亞去的。可惜對於此事，允也只是聽人述說，真實的況只怕僅有那倖存下來的幾個人才最清楚。

想到在部落地位然高於其他亞的那儂三人，百耳眉微皺，覺得這些部落裡的事自己聽聽便罷，還是不要去追究得太深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