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栽贓

這日夜間傅雙林洗過頭臉要上床，習慣地重新鋪床收拾。這是他自在孤兒院養的習慣，每天必要重新收拾一次自己的私人品和床褥，他天生有病，孤兒院的老師多有偏頗，便頗排，曾有孩子因嫉妒將來訪客人的錢包藏他的櫃中，然後誣他竊錢財，當時他百口莫辯，只是因為事關孤兒院聲譽，此事被孤兒院的管理人員了下來。但是從此以後，養了每天必要檢查一次自己私人品的習慣，而之前的深夜抄檢事件，更讓他在這宮廷之步步謹慎小心。

然而看到他抖被縟鋪床，旁邊的柳青卻不知為何一直看過來，似乎頗為關註，他轉頭去看，柳青卻立刻轉臉過去和劉凡說話，似乎只是無意。

這怪異讓他在心裡存了疑，待到上了床，他想了想，拿起被縟細細又了一遍，當在枕芯裡到一個的時候，他心里長長嘆了口氣，避開屋裡其他人的眼，放了帳子下來，上了床才打開那枕芯。

枕芯裡是一個八寶長生瓔珞，各寶石鑲嵌在黃金鎖上，華燦爛，這是三皇子大場合才會戴的東西，今日賞花，皇后帶著三皇子去過花園飲宴，三皇子戴著回來，又因為太興，一直玩到晚上才肯睡覺，那麼這個瓔珞想必是三皇子睡覺後才被人出來放他這裡。

他從來不敢輕看孩子，因為他就是在這樣的孩子群里長大，沒有父母理所當然的寵和家庭資源，人生的一切所需都要靠自己絞盡腦去獲得，資源有限，所以栽贓誣告、推卸責任、抱團排，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生，生活環境著他們長。

如今坤和宮裡四已熄燈，外頭長街打更的梆子聲傳來，亥時一過，宮門就上鎖，院只有要上夜的太監和宮，如今要進到坤和宮院已是不可能，明天清晨服侍三皇子的宮一早就能發現首飾盒裡的長命鎖不見，事發必然會查驗到自己和柳青連這裡。

前世那百口莫辯的形又浮在自己心目中，做此事者，無他人，除了柳青還有誰？他微微嘆了口氣，皇家豈容奴僕在眼皮下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傾軋？這事出的話，他和柳青兩人都會被一起罰，這又不是前世所在的法制社會，凡事講證據，不會隨便殺人置人，無論有沒有做，有嫌疑一律理了便是了，柳青不過八歲，想問題還太簡單，以為只要除了他便。

夜漸漸深了，他深吸了口氣，盤冥想，迫使自己安靜下來，想著如今應該怎麼辦，塞回柳青的床以牙還牙？一旦對質起來依然是兩人一起置最保險，上位者有時候並不在意真相，他們對於上位者，不過是貓狗一樣可以隨手置的件，又沒有多大貢獻，王皇后再溫寬和也不會留著可能的患在子邊，丟掉八寶鎖？更不可能，的貴重東西莫名不見，換來的只會是篦子一般地篩查三皇子邊的人，牽連更大，靜更廣，到時候柳青未必能扛住力，當他吐出真言時，八寶鎖在自己上，到時候自己怎麼解釋扔掉八寶鎖不說出來的機？而這東西今晚就必須置，因為天亮後，三皇子邊伺候的姑姑，必然會發現東西不見。

他悄悄穿上外套，假作解手，拿著那八寶長生瓔珞出了門，已是深秋，天氣寒冷，院裡黑漆漆靜悄悄，他直接去敲了管他們的太監張宏的門。

張宏已上了床，聽到敲門出來看到他，納悶問道：「傅雙林？不好好睡覺來敲門作甚？」他是坤和宮的副總管，與因喜分管外院，傅雙林直接跪下道：「請張公公救我。」

張宏楞了楞，傅雙林雙手捧上那八寶瓔珞長生鎖，張宏一看便道：「三皇子的？」

傅雙林道：「今日服侍三皇子回來也沒在意，晚上整理才發現三皇子的長生鎖居然落在小的靴筒裡，小的真不是故意的，請公公救我。」

張宏拿著那八寶瓔珞長生鎖，眼閃，問了他幾句白天的況，傅雙林不過六歲，子瘦小，一貫穩重謹慎，寡言語，一個長生鎖掛在靴筒裡他會沒注意？且專門到深夜才來，上說著害怕，卻完全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害怕神，他眸轉深，明明知道傅雙林百出卻沒有問下去，只問他道：「你過來還有誰知道？」

傅雙林搖了搖頭，張宏握那八寶瓔珞，笑了聲道：「算你聰明還知道來找雜家，罷了，這次護你一次，回去誰都別說與他們聽，明白了嗎？」

傅雙林跪下叩頭道：「全憑公公吩咐。」

張宏又是笑了聲，心頗為愉快。

第二日寅末，院開門，宮人們早悄悄的起來準備主子起床事宜。三皇子司寶的宮挽風已是出了一汗，一大早清點三皇子的首飾盒，要打點今日的飾，才發現昨日三皇子的八寶瓔珞不見了，這東西是陛下所賜，價貴還罷了，還是讓弘國師開過的，昨日飲宴回來，三皇子又在院子裡蹴鞠，瘋跑了一陣出了一汗，皇后要來和三皇子用晚膳，宮們忙著替他除了服洗澡，便摘了順手放在桌上首飾盒裡，忙著換了那輕便些的銀項圈，難道這院裡竟出了賊！

但是不管是誰拿的，這掌首飾的都不了關係，不得罰，雖然皇后一向寬仁，卻在二皇子三皇子上分外留心，如何能容忍兒子邊的宮丟三落四？已做了大宮好幾年，一貫勤勉，誰知道好好的大白天居然屋裡能出賊！恨得牙，一邊快速回想著昨日有機會進出屋裡的人。正煩躁時，有個小侍卻跑來道：「挽風姑姑，張爺爺說園子裡今兒送來的鮮花有些不夠好，請您去挑些給三皇子用。」

挽風楞了楞，花園每日清晨送鮮花進來戴，雖然現在是冬日，花難得，然而哪怕別的地方再不好，坤和宮是一定會保證的，這花不夠好是從何說起？但一貫敏機靈，沒繼續問，跟著那小太監出了角門，果然看到張宏捧了一碟子的花在角門外，看到微微躬道：「風兒姑娘擔待了。」

挽風微微福了下子，上前去看那些花，果然看到幾枝清香臘梅裡放著那八寶瓔珞長生鎖，心裡鬆了口氣，拿過那幾枝臘梅，將長生鎖握在手心，微微躬道：「張公公厚德，挽風銘記在心。」

張宏微微一笑：「風兒姑娘是皇后娘娘邊調理出來的，一向能幹，將來還要靠姑娘照應了。」

挽風又揀了幾樣花，點了點頭，示意承了，便忙忙的回宮室不提。

於是這一日清晨如每一日一樣寧靜，唯有柳青看到三皇子依然戴著那八寶瓔珞長生鎖的時候，臉上表駭然，卻不知自己的神已落一旁特意看著的挽風眼裡。

沒多久柳青莫名其妙的發熱，院的規矩，發熱了要挪出去，特別是柳青是服侍三皇子的，更要小心謹慎，他第一時間就被挪了出去，此後傅雙林再也沒有見過他，這事便這般悄沒聲息的過去了。

傅雙林心中也落了地，雖然有些惋惜柳青，他卻知道，宮廷之中，讓一步就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這一次他冒險求助張宏，無非是按從前職場法則，當自己捅了子的時候，想辦法將你的上司也拉上同一條船。

紅樓夢中，平兒丟了鐲子，是寶玉的小丫鬟墜兒拿的，平兒查到了卻不肯聲張，只悄悄通知了麝月暗自理，變著法子打發出去。這是為何？因為如若聲張，說出去便是賈寶玉的丫鬟東西，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全都沒臉。同理，張宏分管他們小侍，長生鎖丟失這事一旦揭開，追起責任來，牽連者不僅僅是服侍三皇子的宮人，還有分管他們小侍的主管，挑了他們進來伺候的坤和宮太監總管因喜也難逃一個查人不慎的過失，當然也只是過失，他深得皇后眷顧，是不可能到什麼真正的責罰，然而悄沒聲息的下此事，張宏卻瞬間得到了三個人的人，得皇上和皇后信任的因喜，皇后邊大宮挽風，以及將來可能會服侍太子或者三皇子的傅雙林，至於柳青這樣的不穩定因子，小人自有小人的辦法將他悄沒聲息的抹除。

無論前世後世，哪裡出了子，每一個聰明的管理者都不會讓此事暴在自己的上司眼裡，而是想辦法遮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沒有誰會上傳下跳的損人不利己，宮廷更是一個有著龐大太監和宮系的地方，想要瞞過主子，對於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傅雙林比從前更加小心起來，只是三皇子這邊了個小太監服侍，皇后卻一直沒有再選人來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