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沅死了,死在冰冷的水里,和他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在了水里。
齊沅這一生明明有很多次的選擇,任何一次,只要他好好做選擇,都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可悲的結局。
他是豪門假爺,真爺被找了回來,但是曾經的父母,后來的養父母,本質上依舊是他的,愿意收養他,而齊沅的親生父母,父親車禍死亡,母親改嫁他人。
養父母調查過,告訴齊沅這個事實,齊沅那一刻卻只覺得自己這個假爺被所有人背叛拋棄,誰都不他,誰都不疼他,更是覺得養父母對他只是當一條狗那樣憐憫和同。
他們在欺騙他,扮演著好人的模樣,很快就會把所有的都給真爺,他這個假爺會被丟掉,他會無家可歸。
可明明大家都不是這樣想的,是齊沅自己要往轉牛角尖,要死胡同里走。
他認為真爺搶走了他的一切,所以開始各種針對真爺,也在周圍狐朋狗友的唆使下,他甚至開車,險些將真爺給撞上。
那次真爺運氣好,剛好躲過了,了點輕傷。
可即便是這樣,養父母,和真爺,都沒有過多怪責齊沅,齊沅沒有別的家,只有這個家,他們是齊沅的家人,他們認為齊沅只是一時間想不通,很快他就會明白過來,養父母對于他的,并沒有多。
然而事實卻是,齊沅越走越極端,真爺似乎運氣好,不能讓他傷,那就從他邊著手好了,齊沅本來是想設計陷害一下真爺最好的哥們,某個豪門真太子爺,他嫉妒真爺,更嫉妒那個人,誰知道那次意外,他把自己也給搭了進去。
最后結果就是,齊沅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的還有這種功能,可以像人那樣懷孩子。
然而一直到最后,齊沅神失常,被送去醫院,做全檢查時,他才得知自己是懷了孩子。
他知道自己有病,屬于有自知力的類型,但是他不想吃藥,他認為一旦吃了藥,自己或許就真的是個神病人。
對于前來看他的養父母,還有真爺,齊沅從來不給好臉,誰來他都發瘋大,后來沒有人來,齊沅一個人住在病房。
到了他這天,不是齊沅生日,但齊沅忽然想給自己過一過,而他不想在醫院過生日,他要回家和養父母補過。
出了醫院走在路上,他產生幻覺,把走向水里的路給認錯了。
最終導致溺亡在水中。
死亡似乎是漫長的。
漫長到過往的一切,全都電影倒帶,無聲無息地在齊沅眼前溯回。
他有多次選擇,真爺回來的時候,他搬出臥室,把房間給真爺留出來,面對他人的唆使,他不該開車去傷害真爺。
他更加不該設計去搞真爺的朋友,真太子爺,對方明明是個不錯的人,是那個人給他找的神病院,對方家里投資的醫院,給他最好的醫生,也給他用最好的藥,是他自己不愿意吃,吃到里立刻吐出來。
同醫院的其他人,齊沅知道不人都病痊愈出去了,他在醫院里,就算過去做了很多錯事,還不算是大錯,還有彌補的機會,而被傷害的人,都是那麼善良,愿意接他的彌補。
是他自己過于偏執瘋狂,一條路非要走到黑。
要是他沒有去設計封覃,他想一切或許會有不同。
想到這里,齊沅忽然笑了,那不行,他得設計封覃,不然他怎麼知道自己會懷孩子。
他的孩子,雖然他一個男的,居然像個人一樣懷孩子。
但是這個肚子里的生命,是他的孩子,由他創造出來的孩子。
齊沅不后悔去設計封覃。
如果人生可以再來一次,齊沅想了一下,他希回到什麼時候。
就回到設計封覃那天過后好了。
這樣一來,他可以繼續有這個孩子。
至于什麼豪門不豪門,他不爭了。
本來就不是屬于他的東西,是他嫉妒心作祟,是他貪得無厭,總是去奢求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都該還給真爺。
他了近二十年的幸福生活,人生也沒有多年,他該知足了。
最對不起的人,齊沅知道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沒有機會,把對方健康帶到這個世界上。
對不起,寶寶,是爸爸不好。
如果可以,有那個機會的話,爸爸一定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
齊沅向老天祈求,他不信鬼神,卻在自己和孩子躺在冰冷的水里,在死亡之際,那最后的時間里,不斷向老天祈求,懇求,哀求。
還有哭求!
希老天可以給他個機會,他別的都不要了,就要他的孩子。
他想要看到自己孩子出生,想要孩子他一聲爸爸,他想要見到他可的孩子。
齊沅的意識徹底消亡,死亡之前,他沉在黑暗無的河床上,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卻看到眼前有道。
那道里出現一個嬰兒的影。
他的孩子!
寶寶,別離開爸爸!
齊沅出手,想要去抓,無邊的濃稠黑暗襲擊上來。
哈!
齊沅從浴缸里猛地醒來,他嚨窒息,渾難,腦袋一一地疼。
齊沅起,走出浴缸,扯過架子上的浴巾拭上的水,著著,他忽然滿臉淚水。
齊沅手里的浴巾掉落到地上,他自己也緩慢抓著墻壁,蹲在了地上。
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落在地,齊沅視線模糊地看著自己的手,手指彎曲又張開。
隨后又合上。
突然,齊沅猛地摁住自己的肚子,他的孩子?
腹部是平坦的,他的孩子沒有了?
齊沅跌跌撞撞跑出去,他在浴缸里泡得太久,又沒有穿鞋,腳底一打,朝著地上就摔下去,齊沅驚恐起來,手忙腳中,讓自己的手及時撐住了地面。
齊沅膝蓋跌痛了,刺骨的痛,可是他顧不上這些,他要拿手機,他得看看現在時間。
從茶幾上拿到了手機,齊沅看著上面的時間,剛剛停了片刻的眼淚,這一次又滾落出來,齊沅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捂住他的肚子,他的孩子還在,他沒有失去他的孩子。
齊沅跪在地上,他躬著背,無聲地哭泣起來,地面很快就泅出了一片水跡。
齊沅哭了很久,哭到眼睛酸痛,沒有淚水再流出來,他這才停了下來。
但是依舊還在哭,只是淚水沒有了。
哭到后面,齊沅哈哈哈低啞地笑出聲,他聲音是瘋狂的,他布滿紅的眼睛也是瘋狂的。
電話鈴聲在這個時候忽然響起,是一個朋友打來的,齊沅直接掛了對方電話,還順便給拉黑了。
這個人就是唆使他開車去撞真爺齊重的人,他邊那些朋友,有心善的,但是齊沅卻偏偏要相信另外那些人。
他的人生里,有一半的錯事,都是被人唆使的。
只是要說怨懟,齊沅卻更多的是怪自己,是他自己要聽,自己要信。
齊沅坐在地上了,膝蓋跪疼了,他癱坐在地。
抬頭看向窗戶外,他又這樣沉默地坐了近半個小時。
天邊霞冒出來,齊沅緩緩起,渾都太無力了,哭得無力,齊沅把疲憊的給挪到了沙發上了,他不太相信。
他想自己這樣惡劣的人,怎麼可能還有機會回到過去,重活一次。
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老天就算要幫,也不該幫他。
是為什麼?
齊沅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肚子,按照這個時間推算,孩子很快就會顯懷,是因為孩子嗎?
如果是的話,齊沅眸從痛苦急速溫甚至是慈起來。
“謝謝你,寶寶。”又一滴從齊沅的臉上滾落,在蒼白瘦消的臉上蜿蜒出一條深深的淚痕。
齊沅到累了,就在沙發上倒下睡了一會。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
齊沅睜開眼時,眼底是克制不住地害怕,他擔心自己的重生,只是死前的一種錯覺,齊沅低頭在手腕上咬了一口,清晰的痛,他確實回來了。
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七個多月前。
他死的時候孩子剛好九個月,再等一個月就可以生產了,他卻跑出醫院,帶著孩子和他一起死在了無人的河水里。
那個時候齊沅發過誓,再來一次,他什麼都不要了。
只要孩子。
齊沅起去接了點熱水來喝,他不喝水,總是等了才喝,也喜歡熬夜,喝酒煙,不按時吃早飯,生活中有太多的習慣細節,都在后面導致他的肚子里的孩子非常不健康,隨時有夭折的跡象。
做過檢查,孩子發育得不好,醫生的建議是最好把孩子給引產了。
但是齊沅不同意,他的孩子,不管怎麼樣,他都會要。
可最后,他還是沒能見到孩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