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老太太雖然年紀大,老花眼了，但耳朵聽力一直是很好的，恰當的時機沒錯過孫子這句話。

　就連沈母也看著這里,顯然已經聽到了剛才的話。

　關青禾原本是吃驚,這會兒見們兩個長輩詢問,面頰泛紅,心里得厲害。

　這算什麼。

　來退侄子的婚，被他們叔叔求婚了？

　關青禾喝了口茶掩飾慌，又不太明白沈經年的想法，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沈經年還在與老太太說話：“阿婆，我選擇你們都離開的時候說,您還不了解我的用意嗎？”

　人多了,詢問就變了迫,帶上道德綁架的意味，這才是他選擇只在兩人獨時才開口的原因。

　他希給關青禾獨立與思考的時間,還有自在的環境。

　現在看，出了一點變故。

　早知他應該在送回去的路上開口，可他方才沒等得了。

　老太太老花鏡沒戴,看不清他的神,但孫子的意思，已經明了，也懊惱自己的沖。

　朝關青禾溫和笑笑：“哎呀,拿了眼鏡就走，阿婆年紀大了看不見，你還不準我拿眼鏡了。”

　氣氛輕松許多。

　關青禾也不由得被老太太逗得莞爾。

　老太太轉向沈母。

　沈母緩緩走過去拿走老花鏡，眼神仿佛風從關青禾上飄過，就連關青禾自己都沒發現。

　又瞥了眼沈經年,這才重新攙著老太太從客廳離去。

　客廳又安靜下來。

　沈經年看向關青禾，還在看著那邊，纖細后頸落他眼中，“抱歉，沒料到阿婆們會聽見。”

　“……沒事。”關青禾回過頭。

　雖然如此，沈經年沒打算錯過這個機會：“我剛才的問題，你可以考慮一下。”

　關青禾抿了下。

　“這婚約只說沈家，沒指名，兩家婚約持續這麼久，是長輩的心愿，完最好，不完，當然也沒關系，但是——”

　沈經年見茶涼了，替換了一杯新茶，語氣平緩：“如果你對我還算滿意，不妨一試。”

　關青禾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先生，你很好。”

　沈經年笑了笑：“那就是還算滿意了？”

　他接這張好人卡。

　關青禾指尖輕輕挲著茶杯邊緣，能覺到茶水的熱度，順著皮，十指連心。

　這個信息量太大了。

　沈經年沒再繼續，而是道：“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關青禾忙不迭點頭。

　沈經年向來只見過淡然的模樣，頭一次見這麼驚慌，卻又有些可，忍俊不。

　兩人一起從老宅離去。

　-

　二樓書房，沈母陪在老太太側，從落地窗看著庭院里一起離開的兩個人。

　老太太問：“你聽到了吧？”

　沈母嗯了聲，想起自己之前注意到的況，遲疑地開口：“那姑娘手上的鐲子，是月樓的。”

　但是月樓沒有這款。

　又或者是，只做了一款定制的，沒見過，所以不知道。

　如果是這樣，單獨出現在關青禾的手腕上，也值得深思。

　老太太說：“出生時我讓人送過禮，定親時也送過。每年生日都會送月樓的首飾。年那天，我讓經年去當面送禮，上次問他，他說沒見過。”

　關家和沈家都比較傳統，看中年禮，更遑論是關青禾，所以選了沈經年，以示重視。

　那次送的年禮，是親手挑的，包括金銀等等各材質的一整套首飾，還有玉雕的平安拍。

　另外還有一棟宅子。

　當然，沈安與沈柏生日，關家也會回禮，只不過這禮都在老太太這里，因為了底下孫媳，恐怕就了他們自己的。

　沈母側目，“那……”

　沒見過怎麼還求婚，兒子不是沖的人。

　老太太了解孫子，意味深長道：“年禮上沒見，后面不代表沒見，否則，這鐲子是怎麼送的。”

　說：“青禾恐怕自己都不知道這鐲子怎麼來的，只以為是普通禮，否則就不會戴著了。”

　老太太驀地想起上周的對話。

　“不用退，他們就退出就行了。”

　“你是能代替他們還是怎麼著？”

　“也不是不可以。”

　老太太當時自個以為他開玩笑，還貧了一句“你要能娶上也行啊”，他回得巧。

　就連兩人差了九歲都算得清楚。

　他的心思分明不純。

　沈母也震驚不已。

　和兒子平日里流不多，畢竟沈經年也掌家多年，過問太多不好。

　上次詢問他什麼時候家，他當時的回答在聽來是敷衍，如今想想，更像模棱兩可。

　平心而論，孫子與兒子之間，肯定先維護兒子。

　上次還打趣兒子喝茶能喝出個仙，這回，兒子聽曲喝茶，真喝出仙了。

　關青禾那模樣，和仙沒差。

　只是做叔叔的搶了侄子的婚約，說出去，也擔心老太太想法不好：“也許就是……”

　“就是什麼？”老太太轉過頭，“他今晚問那句話，你聽到了，難道還不清楚嗎？”

　“可是差了輩分。”沈母說，心里想的是一方面，上提前幫兒子打預防針：“年紀也差。”

　“只差九歲，還不如我。”

　沈母沒想到老太太這麼個態度，又想到和去世的公公也是年齡差了十幾歲，心下了然。

　“那確實也還好。”說。

　“說這些都為時過早，青禾不一定答應。”庭院里的背影消失不見，老太太取下老花鏡，“經年可不一定功。”

　沈母確實沒想到這一茬，問：“那您是不打算阻止了？”

　老太太回了藤椅上，“你兒子的心你自己不清楚？這婚約，換了誰都是沈家人，是曾孫媳還是孫媳，區別不大。”

　當年能力挽狂瀾沈氏集團，自然足夠開明。

　“經年一直不結婚，確實難辦，我也心。”慨：“小安他們還年輕，以后結婚也不遲。”

　老太太瞥了眼佛珠都快數斷的兒媳：“再說，他決定的事兒，沒人能阻止，你不信你去。”-

　最開始從老宅回去的路上，車里都很安靜，司機也覺得氣氛微妙，把音樂放了起來。

　是《聲聲慢》，之前章老師傳到網上去的聲帶。

　聽著悉的評彈調子，關青禾放松了些許。

　沈經年偏過眼，“不用想太多。”

　關青禾側目，也許是他態度足夠溫和，所以開口也不算難：“您突然說那樣的話，怎麼可能不想多。”

　沈經年說：“我那句話是詢問，現在不用給我答案。不急，你可以多幾天時間考慮，到時再回答也不遲。”

　他等得了。

　關青禾問：“謝謝。”

　沈經年道：“這怎麼說謝謝，關老師，你或許沒考慮到，我也是婚約對象之一，也算你的追求者。”

　可誰家追求者是這樣的份啊，關青禾心想。

　既是演出的觀眾，又是章老師的，還是婚約對象的叔叔——

　最后一個，可以改掉。

　關沈兩家的婚書是只填了關青禾的名字，沈家一方是空白的，當初是為了給關青禾選擇權。

　看上哪個寫哪個名字。

　沒有指名，那便是誰都可以。

　這也是沈經年剛才那樣說的原因，他不畏懼關系牽扯。

　“今晚沈安沈柏不在，我知道你已經猜到了緣由。”沈經年溫聲：“是沈家有錯在先。”

　他彎：“其他就不要想了，明天還要演出。”

　關青禾抿，都能想到明天下午他會來聽曲點歌，關系一朝改變，心都了。

　沈經年著，眸黑沉：“關老師，我明天公司有事，可能聽不到你的曲子了。”

　關青禾一怔。

　不知道他這句話是真是假。

　是真，那正好給時間思索。

　是假，那說明沈經年這個人著實，甚至于考慮到了在想好答案之前不自在的這方面。

　任誰都很難不對這樣細心溫的人增加好，關青禾也如此。

　“沒關系。”關青禾眼睫了下：“正事要，有空過來聽就可以。”

　想了想：“明天不會改節目單。”

　關青禾如今大概沒力去考慮新節目單。

　但落在沈經年的耳里，這更像是他的特殊待遇，他角彎了彎。

　-

　不多時，目的地到了。

　關青禾與沈經年道別，關上門后長舒一口氣，今晚的變故也太多了。在院子里坐了一分鐘，給爺爺打電話。

　老爺子現在覺，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和廣場上的老人們聊完天剛回來，剛剛好。

　果然，電話很快接通。

　“孫囡。”關老爺子中氣十足：“還沒睡呀？”

　關青禾叮囑：“阿爹，你也沒睡，我不在家，你出門回家都要仔細一點，知道嗎？”

　關老爺子誒了聲：“曉得曉得。”

　關青禾停頓了一下，“阿爹，我今天去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