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三十二年十月下旬。
扶江縣百姓每天一睜開眼, 第一件事便是去田地里看看,瞧瞧這葉子,瞧瞧這, 長得多好啊。
凌家湖的化作坊跟縣城的葫蘆作坊也暫時歇業。
前者已經做了足夠分量, 下一波等明年再說。
葫蘆作坊則因為,今年的葫蘆已經用, 只等著頭一批打開銷量,也等著明年再說。
一時間, 扶江縣百姓就剩一件事。
看莊稼!
說到底別看那些東西花里胡哨的, 可對百姓們最重要的東西, 還是田地。
還是莊稼。
有些百姓甚至后悔, 早知道化這樣好,他們早早就應該用到小麥水稻上, 可惜那會知縣大人讓他們免費去縣衙領, 他們都不愿意去。
生怕是什麼七八糟的東西,再毀了莊稼。
如今想來, 真是捶頓足,后悔也晚了。
如果那會自家田地就用上化,那今年的收?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越想越覺得虧。
還好還好, 現在種下的豌豆跟白菜看起來還不錯。
這也是今年最后一茬莊稼了。
豌豆先不用說,這東西要到明年二月才收獲。
如今大家關注的, 都是地里的大白菜。
種這些白菜,基本兩個用途, 一部分是自家過冬吃,另一部分則是十一月中旬時候,隔壁縣城有商販過來收購。
那商販拉著兩個縣城的白菜賣到潞州城。
商販來的時候, 也會有貨商隨行,帶著過年所需的件,讓賣了白菜的扶江縣百姓們購買。
畢竟過了十一月,說話間便要過年了。
雖說白菜價格低賤,可能換些銀錢,對扶江縣百姓們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等于說,自家白菜收好,那過年的銀錢便充裕,收不好的話,能顧著自家過年吃就不錯了。
說起來一年辛苦到頭。
地里的水稻小麥,除去田租的,夠自己吃喝已經很不錯了,更不要說還錢。
平時也只能靠賣點菜有些余錢。
就這還要依靠有人愿意收購,所以扶江縣百姓對隔壁縣城商販過來,其實充滿激。
誰讓他們每年賣的菜太,沒什麼人愿意專門跑來一趟,收那麼點菜,掙的錢不夠費事的。他們每年產的白菜,不夠隔壁縣零頭的,因為土地貧瘠,菜的質量也一般,顯得更加肋。
也就是那商販的娘子是扶江縣人,這才順手幫忙,每年辛苦跑過來。
這種況下,扶江縣百姓能不看重白菜嗎。
紀煬也是剛知道這件事,既然事關百姓們過年的錢,紀煬自然無比上心,化的用法更是強調很多遍。
不要心疼就放化,更不要揠苗助長就多放。
說來說去,不人還在笑,他們小知縣年齡不大,嘮叨的倒真像父母一般。
這種說笑自然是善意的。
經過這小半年的相,大家若還不知道小知縣是什麼樣的人,那他們真是眼瞎了。
可以說,扶江縣所有百姓對紀煬改觀,就是批條預支化開始。
這是大家實實在在得到的好,知縣大人那還會還力排眾議,頂著凌家湖村民都不理解的況下,一定要他們提前把化作坊建起來。
如今的好自不用說。
那凌家湖基本是整個扶江縣最有錢的村子了,他們都拿好銀錢,只等著隔壁的貨商過來呢,他們今年一定能好好置辦年貨!
其他村子百姓雖然艷羨,可他們也不弱的!
他們家的白菜長得這樣好,也能賣不銅板!
再說,明年他們還要種葫蘆,種葫蘆也能賣錢的!
紀煬見大家如此有活力,那也就放心了,如今終于能松快一陣,也趁著這個時間,讓平安從箱子里取出匹布出來,給江小子江乖乖提前做兩件冬。
做服這事也就給同樣住在衙門后院的縣丞娘子和縣尉娘子,再給們一些加工費就行。
一說給江小子江乖乖做裳,兩人都有些傻眼。
特別是小姑娘,一歲的時候爹娘便去世,從不知道新裳是什麼樣,別說了,哥,還有扶江縣好多小孩,都沒新裳呢。
紀煬看著他倆傻乎乎的,故意板著臉道:“服可不是白來的,你們倆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江小子立刻抱住妹妹,表明顯警惕。
警惕過后又不好意思,這是知縣大人,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的。
紀煬看著便笑,兩人的頭道:“最近衙門清閑不,我來教你們寫字,學會一個字,過年的時候就多個吃。”
!!!
學會一個字,多一個?!
被說倆小孩了,旁邊的捕快兵士眼睛也亮了。
他們也要!他們也想要!
紀煬自然沒忘記他們,笑道:“你們也該認認字了,衙門的人本就,識字的更,辦差也不方便啊。”
提到辦差大家瞬間點頭,以前跟著老大人不忙也就算了。
現在跟著知縣大人,每天許多事,這時候越發知道識字的好,若是識字,有些東西都不用死記背,拿著文書去宣讀就行。
反正識字會方便很多!
紀煬專門讓他們騰了間空置的房間,接下來天氣越來越冷,衙門事也會越來越,趁這個時間教大家讀書寫字,豈不是剛剛好。
紀煬縣丞縣尉,再加上平安,還有滕顯也不時過來客串把先生。
這縣衙書塾也算其樂融融。
不過教著教著,幾位老師們的差距倒是顯現出來。
他們這群人當中,最會教書的竟然是滕顯,其次是紀煬。
紀煬自不用說,他好歹應試教育出來的。
可比縣丞平安他們練多了。
滕顯也是哭笑不得:“我是個做葫蘆的,怎麼還當起教書先生了。”
話是這樣講,滕顯來衙門的次數明顯增多。
幾個學生們也學得認真,估計等到年后,捕快跟兵士能勉強學會幾十個字,這對他們日常辦差來說,已經是極好的了。
反而江小子跟江乖乖,兩人年紀小,滕顯對他們則按照正統啟蒙來走,估計會學得非常扎實。
紀煬發現,滕顯這麼一接手,自己竟然又清閑起來。
既然閑著,紀煬也略略算了下衙門的收,今年的田稅收共計二十四萬四千八百斤米麥,折銀約六百一十五兩五錢,其中八送到潞州,給衙門剩下的便是一百二十三兩一錢。
這些銀錢,一直要用到明年再次收田稅。
一百二十三兩銀子看著不,折下來一個月只有十兩二錢,還要扣掉七個人共計七兩六錢的月俸。
剩下不到五兩銀子,更要管著衙門日常吃喝,說不定哪里還要用錢。
現代有個詞月族,沒想到扶江縣衙門也是月族啊。
按照以往的況,扶江縣其中商稅可以忽略不計,夏日的稅收又全歸潞州城所有。
只有秋日的田稅他們可以留下兩。
這種日子也太慘了。
怪不得之前衙門吃個都要搶的,現在看來,能有的吃已經不錯。
紀煬算完這筆賬,再次覺得,自己把滕顯坑過來是件好事,至給他帶來六百六十兩的商稅,后面的事先不提,單此已經足夠了。
這六百六十兩全都是賣葫蘆擺件掙來,還有個六百三十文的葫蘆收。
再加上七百二十文的化稅收。
所有加起來之后,再去掉要送到潞州城的八,余下一百三十二兩二錢七分。
這麼一看,更慘了。
辛辛苦苦掙的錢,全要給潞州城那邊。
當然潞州城也不能全部保留,他們還要給一半到朝廷,留下三維持潞州城的花銷。
由此來看。
所有稅收都是百姓們田稅商稅山澤稅等等,出之后兩歸地方,三歸上級,五歸汴京。
說天下基石是百姓這一點也沒錯。
算到最后,衙門的賬簿上留給扶江縣的只有二百五十五兩三千七分。
紀煬看著賬本就知道,什麼修路辦私塾了,也只能在夢里想想,至現在肯定不。
就這樣的數字,負責賬目的玉縣丞還是滿臉欣喜,忍不住猛夸知縣大人:“多虧了您,不然咱們衙門怎麼能掙這麼多錢啊。提前算上賣白菜的稅收,咱們今年收比往年翻一倍。”
“哎呀,今年說不定不用吃糠咽菜了。”
“至手里沒那麼。”
紀煬無奈,放下賬本出門看了看,只能說一句話,好慘的扶江縣。
好在一切都在發展,還有無限可能。
清閑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逐漸變冷,給江小子江乖乖做的秋□□裳也穿到上,還有冬日的裳被兩人好好放到房間里,只等著下雪了穿。
天氣是冷的,但扶江縣田地卻格外熱鬧。
十一月中旬,各家各戶的白菜終于長,他們要收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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