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睜了睜眼,一度懷疑幾秒鐘之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定定睨著陳忌脖頸間,那松散掉的領帶,不自覺握了握手心。
心跳控制不住加快,呼吸也在一瞬間了節奏。
或許這在他眼里,只不過是最為平常的一件小事,可以隨口說出要幫忙,也可以是其他人。
可周芙還是忍不住開始張。
沒替別人做過這種看起來還親近的事,更別說面前站著的人,是陳忌。
這是從前想都不敢想象的畫面。
周芙安安靜靜愣在原地,陳忌側垂眸看著。
其實有這個等待的時間,他完全可以自行回帽間對著鏡子解決。
可他偏偏一步都不愿意挪,就這樣默不作聲地,等著這個室友,替自己幫忙。
周芙回過神來,猶猶豫豫往他跟前挪了兩步,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后,又立刻別開,眼神中帶著點躲閃。
陳忌這會兒出了奇的,耐心十足。
任由作慢吞吞,也沒有要催促的意思。
周芙抿了下,心臟跳得厲害,連手的作都顯得不那麼流暢。
饒是如今也有個一米六五,陳忌還是遠遠比高出不,周芙走到他跟前站定,努力仰頭看他,不好意思道:“我……可能不太弄會這個……”
男人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眉梢揚了半分,帶著點兒試探:“沒給別人整理過?”
周芙搖搖頭:“要不……你還是自己來?”
“你手。”陳忌自忽略最后一句建議,語氣不太正經,“我勉為其難教教你。”
“……”
周芙眨了下眼,“噢”了聲,竟也下意識聽話照做。
小姑娘猶豫著踮起腳尖,出雙手,小心翼翼搭上領結。
陳忌見狀,不不慢地將上半往下低了些,隨后,因常年削木條而略顯糲的雙手,忽然覆上小巧的手背。
周芙羽睫微,張到不知所措。
甚至覺得,這樣的距離,陳忌也許都能聽見此刻如雷般不爭氣的心跳聲。
“看著點兒,別走神。”男人忽然開口。
周芙不自在地點點頭:“好……”
隨后在他的帶領之下,周芙磕磕絆絆地替他將那莫名松散掉的領帶重新打好。
小姑娘仍舊保持著踮著腳尖的姿勢,雙手還沒來得及從他領帶收回,半個子的重量不自覺都讓他擔著,安靜了兩秒鐘,忽然反應過來開口:“你這不是……看得見嗎?”
陳忌:“……”
他沒吭聲,正打算找點什麼別的話題將注意力扯開之時,周芙那雪紡材質的長袖,因為長時間抬舉著雙臂的姿勢,頓時落至微彎的手肘。
向來溫溫吞吞,緒上沒有什麼太大起伏的小姑娘,眉眼間忽然閃過一莫名的慌,幾乎是條件反般將雙手收回,而后垂下頭,作利落地攥住袖子重新拉回手腕。
整個人都顯得十分不自然。
陳忌鮮見過這副樣子,眉心不自覺擰了擰,上一次見做這樣的反應,似乎還是在第一次來浮沉面試那天,站在前臺填寫面試表單的時候。
那會兒,他恰好從后路過。
而那天,穿的上正巧和今天是同一件。
陳忌忽然開始回想起,重新遇上的這段時間下來,似乎就沒見穿過短袖。
這姑娘明明怕熱得要命。
那年初來今塘的那段時間,正值盛夏。
八年前,小島上的風氣還普遍保守的時候,的穿著打扮,在他看來,就已經屬于那種非常節省布料的類型。
連睡都喜歡穿無袖的小短。
今塘附中教室沒有空調,午間飯后休息時間趴著睡覺的時候,常常都熱得睡不安穩,陳忌還得在邊上用課本時不時替扇扇風。
而如今,他眼神不自覺將人從上至下打量了兩眼,長袖長嚴合。
陳忌冷不丁開口問了句:“大夏天的,家里有空調,外邊兒熱著呢,穿這麼多?”
聞言,周芙表明顯不太自在了:“我不熱。”
“走吧,上班要遲到了……”說完,眼神沒敢再看他,彎腰穿鞋,開門往外走,甚至沒停下等他一起。
周芙最后是自己去的公司。
陳忌那套房就在浮沉大廈不遠,確實如先前同事們說的那般,走路只需要五分鐘左右。
到公司的時候,設計部的人竟然已經來了大半,周芙有些驚訝。
這還是到浮沉之后,第一次比除了陳忌之外的其他人來得要晚。
雖然設計部這里從來就沒有遲到這一說,但畢竟初來乍到,還是個沒轉正的實習生,自然和那些前輩大佬們無法相提并論,多有些心虛,忙幾步小跑到自己的座位前。
這會兒方欣也已經來了有一會兒,正坐在電腦前喝咖啡。
“方欣姐早。”周芙笑著打了聲招呼。
待放好包坐下,方欣放下手里的咖啡,歪著頭了個懶腰后,沖周芙眨眨眼:“粥粥,我覺你今天氣格外好。”
周芙愣了下:“有嗎?”
“看著特別有神,之前總覺你懵懵的,緒一直很平淡,張的時候平淡,笑的時候也平淡,好像總是有心事一樣,表都是木著的,對什麼事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也很有什麼事能引起你注意。”方欣點點頭,“但是今天就很不一樣。”
“我說不上來,就是覺。”
一旁剛剛完圖,正在魚打蜘蛛紙牌的老余也聞聲看過來:“確實是,我也覺得。”
周芙了下:“可能……昨晚睡得比較好吧。”
這倒也是事實,昨晚確實睡得比過去幾年的每一晚都要好上許多。
哪怕睡得晚,哪怕發生了好多七八糟的事,但是一整夜,出奇的心安。
同一張長桌的另一頭,幾個同樣在魚的實習生聽到這邊在聊天,也立刻加湊起熱鬧。
其中一個黑長直生笑著調侃了句:“要是讓我驗一回坐豪車的覺,我肯定也容煥發!”
方欣聞言有些懵,好奇問:“什麼意思啊?”
老余打完一局牌,大喇喇往椅子后頭靠,滿不在意提了句:“害,也沒什麼,小周昨晚是老大開車送回去的。”
方欣睜大雙眼:“我怎麼不知道?”
“你能知道個屁。”老余笑了下,“你喝得爛醉,一邊喝一邊哭,就差吐人家小周上,后來被你家那位提前接走了,你一點兒印象沒有?”
方欣搖搖頭,并不想承認這麼丟臉的事,隨后轉頭看向周芙,滿臉寫著羨慕:“早知道我就不喝那麼多,也不讓我家那位來接了,我也想驗一把被千萬豪車送回家的覺!那別說容煥發,我肯定激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粥粥,快告訴我,是什麼覺,讓我也見見世面。”
周芙張了張,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不知道陳忌那臺車居然那麼貴,昨晚,兒沒心思看什麼車……
周芙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倒是老余隨口把話接了過去:“我也坐過啊,你采訪我唄,你是不知道,那車別說北臨,國就沒幾臺,我那天加班的時候正好老大也加班,結束之后一塊走,正想打車,老大說他送我得了,我跟著他到停車場,看到的時候嚇一跳,好家伙,這輩子只在新聞上看過的車,居然還能走狗屎運讓我坐上一回。”
這輩子只在新聞上看到過的車……
周芙莫名覺得這話似乎有些耳。
連帶著回想起,陳忌昨晚那臺銀灰跑車,似乎也覺得沒來由的眼。
“不過我這格,兩百多斤,塞在超跑后座還是有點兒委屈。”老余自己說完都忍不住笑了,“但是車速是真的牛,那時候應該凌晨兩三點了,道兒上沒人沒車,老大直接帶我飆了一路,一個字,爽。”
方欣聽得津津有味,問:“那你干嘛不坐副駕駛?副駕駛寬敞點吧?”
“我倒是想啊。”老余嘖嘖兩聲,“老大不讓啊。”
聽到這,周芙忍不住抬眸看過去。
“最開始要上車的時候,我就是先開的副駕駛的門,結果老大直接說,坐后邊兒去。”老余一邊說,一邊還試圖學了學陳忌那慣有的傲慢語氣,“我說那多不好啊,坐后邊,豈不是把他當司機了。”
“結果你們猜老大說什麼來著?”老余那表明顯曖昧了起來,“老大一點兒不害臊地說,副駕駛留給朋友的,男的坐也不行。”
方欣:“臥槽,不敢想象這種話居然是老大那種人會說得出口的。”
老余搖搖頭,同道:“這你就不懂我們的苦了吧?家教嚴,沒辦法。”
周芙:“……”
現在都開始有些懷疑,昨晚是不是自己喝了兩杯酒,產生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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