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面倫敦總是下雨。

　醒來后，著窗外細雨，恍惚很久，廢了很長時間辨別出在自己的出租屋。

　江玦發來消息。

　江玦：【早安，好點了嗎？】

　林綿立在洗漱臺，一邊刷牙，一只手輕點屏幕。

　林綿：【好了，謝謝江總關心。】

　對方好幾秒沒回，將視線重新投回鏡子上，刷牙洗臉護化妝一氣呵。

　再看手機，江玦的新消息悄無聲息地躺在對話框。

　江玦：【今天有空嗎？請你和我弟吃頓飯。】

　林綿眸輕輕，呼吸繼續了兩秒。

　林綿：【不用了吧，今天行程很滿。】

　其實不止今天，但人家只說吃飯，要發散了說些什麼，也不好，心想就這樣吧。

　江玦那麼聰明，應該會懂。

　回復過后，有些逃避似的，將手機蓋上。

　半個小時后，聞妃通知林綿車到樓下了，林綿上了車，才發現前座多了一個年輕孩。

　短頭發學生，口背著一個白雙肩包，笑起來眼睛彎彎，有些憨。

　“林綿姐。”孩主遞來水杯，“五十度的檸檬水。”

　林綿多打量了一眼，輕輕提了提角，“你是？”

　孩大方出手，笑著自我介紹：“林綿姐，我是聞妃姐臨時過來當助理的。”

　孩聲音爽朗，熱，讓林綿發表什麼反對意見。

　林綿上午去拍了一組雜志封面大片。

　一共四套造型，攝影師直夸林綿可塑好，什麼造型都能輕松駕馭。

　最后一套仙飛魚造型，水波藍的魚翼在鬢角，同系眼影點綴，白和藍的水鉆在眼下，黑瞳如墨，配上清冷似霧的眼神，波流轉間，盈盈水折出矜冷易碎的。

　仿佛就是大海養最的飛魚。

　孩在一旁屏息欣賞，等到林綿休息，小叭叭的，“林綿姐，你真的好啊。”

　林綿被小姑娘逗得出淺淡地彎。

　收工時天快黑了，司機聽從安排，直接將林綿送到和園。

　之前試鏡拿下一個古裝電影的二號，今天是《京華客》主創團隊第一次劇本研讀會。

　據說投資人也會到場。

　林綿剛踏大堂，便見老人傅西池——在《生》這部電影里人扮演者。

　傅西池輕抬眉梢，“好巧啊，朋友。”

　他私下一向喜歡開玩笑，在劇組天天朋友朋的著，之前林綿還糾正，后來發現糾正了沒用，就隨他去了。

　“巧啊，我也剛到。”站在他側邊，同他一起往里走。

　等到四下安靜了，林綿才說：“你生日我在拍戲沒辦法回，生日禮收到了吧？”

　傅西池笑了笑，“這次原諒你了，下次不許不來了。”

　林綿笑著嗯了一聲，傅西池又說：“等會兒結束了，吃宵夜去，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

　當時《生》的拍攝點在沿海，他們經常收工了相約去吃宵夜。

　自從結束拍攝，林綿被嚴格控制重，很久沒大快朵頤了。

　“好啊。結束了就去。我請你。”

　兩個人同時進房間，編劇先到了，導演和制片隨后就到了。

　不多時，一位著矜貴的男人走了進來，導演和制片紛紛起迎接，導演笑著介紹，“這位是喻總，咱們的投資人。”

　喻琛目快速環視眾人，角懸著淺笑，只不過在看見林綿時，稍稍停頓了一秒。

　他收回目，在導演照顧下落座。

　劇本研讀會正式開始，林綿很快投角，飾演一個漂亮的二號，而傅西池則飾演男主角。

　沒有線。

　大家頭腦風暴，如火如荼，偶爾有筆在紙面上挲的沙沙聲。

　喻琛則和大家截然不同，他靠在椅子上，雙手捧著手機，視線從始至終都沒從屏幕上移開。

　大概也沒聽討論什麼。

　過了半晌，喻琛像是無聊極了打了個呵欠，撂下手機起撣了撣服，“你們先討論，有個朋友興趣，過來坐坐。”

　導演起，被喻琛按著肩膀坐回去。

　“劇本要。”

　喻琛拍拍導演，便抬步拉開門出去。

　因為林綿角有個矛盾點發生了爭執，思索得神，連房門打開，從外進來兩人都沒注意。

　單手托著腮，眼睫垂著，筆尖在紙上劃來劃去，勾出幾條不規則細線。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睫輕抬起頭，迎上兩道視線，一道戲謔一道從淺褐眼眸里散發出的冷淡。

　“小聿，好久不見啊，你怎麼來這兒了？”導演笑著打招呼。

　江聿似笑非笑，輕扯角，“張導，喻琛說你們在研讀劇本，我來取經。”

　說話間，視線從林綿上掠過，不經意似的。

　但明眼人已經看出端倪。

　“來來來坐下，我們說說話。”導演招呼江聿坐下，他也不推辭，挨著喻琛落座，喻琛側頭跟他換一個眼神。

　傅西池偏頭來跟林綿談，“那位，你新東家的小江總，帥吧？”

　林綿抿，“還好吧。”

　倒是小江總這個稱呼莫名好聽的。

　傅西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林綿抬眼撞見江聿沉沉的視線，四目相對，像是沖撞了似的，被對方迫十足的眼神迫使看向別。

　江聿上就穿了一件黑襯衫，領口頂端敞開，出修長脖頸線條，結旁的小痣清晰可見，往上延便是致分明的廓。

　他說話間結涌，小痣仿佛會一般，勾著林綿視線不斷看。

　曾經很喜歡這顆痣。

　會把周圍咬得泛紅。

　“林綿。”導演忽然將思緒拽回來。

　抬眼看過去，看見大家挪椅子留出江聿旁的空位，聽導演說：“你跟江應該的，以后還可能是一家人呢，坐過來吧。”

　江聿挑眉，清朗嗓音飽含玩味，“一家人？”

　見屋子里也沒外人，笑著低聲說：“大家誰不知道你哥在追林綿啊。”

　話里話外，合著江玦在追林綿，用林綿這位“未來”大嫂的份拉攏江聿。

　真有意思。

　江聿輕哂一聲，指尖掐著煙在桌面上輕磕，“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掀眸看過去時帶了幾分重量。

　導演悻悻然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大家都落座了，一位同事尷尬地站著，林綿起讓出位置，大方自然地換到江聿旁邊。

　江聿順手摁滅煙，隨手丟進煙灰缸。

　幸而煙沒怎麼就滅了，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味，落座時嗅到極淺的焚香混合著海水的味道。

　——這是他最喜歡在腳腕的香氣。

　“你們繼續。”江聿說完，偏頭跟喻琛說話，手卻在林綿扶手上，骨節分明，分外惹眼。

　狀似不經意，卻有種微妙的親昵。

　林綿試圖挪椅子，引得江聿回頭看，眼底一點戲謔仿佛在質問：你在害怕什麼？

　想放就放著吧，林綿干脆無視江聿，側去跟他們繼續討論。

　林綿為了一個細節絞盡腦，忽地椅子被拽，在地上磨出不小靜，大家循聲看過來，林綿一臉茫然，江聿旁若無事地朝看來。

　見兩個人椅子并到了一起，誰也不敢多言，低頭裝沒看見。

　林綿注意到江聿在看，抬眸迎上去，“做什麼？”

　江聿眸很淺，所以帶著一種迷人的意味，他角，笑意并不明顯，“你有吻戲？”

　他約聽見他們帶了一句。

　林綿不理解這個問題有什麼值得深究，語氣稀松平常，“有。”

　江聿著扶手，朝這邊靠了點，像是要竊竊私語，深深眼神一并下來，“幾場？”

　跟前任心平氣和討論拍吻戲，這是林綿從沒想到的，翻了翻劇本標注，作為有獨立cp的二號，吻戲還真的不，其中不乏緒激烈的。

　“四五場。”林綿指尖點點劇本。

　“跟他？”江聿抬下指傅西池。

　“不是。”

　江聿不聲靠回去，拿起手機打字。

　林綿不經意瞥見，他發消息的對方是個頭像，應該是孩。

　喻琛坐不住先走了，江聿卻巋然不，看會兒手機，又喝口茶，神態閑馳，好似真的是來學習取經的。

　導演表示預算湊，試探問江聿要不要投資一些，讓他當另外一個出品人。

　江聿抬了抬角，語調淡而漫不經心，“我考慮一下。”

　中途江聿接了個電話，便先行離開。

　沒一會兒，服務員送來諸多點心，說是江先生孝敬他“未來大嫂”的。

　研讀會結束后，傅西池臨時有事，宵夜只能改天再約。

　林綿從飯店出來時，助理跑過來迎接，后那輛黑轎車分外惹眼，黑漆閃著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