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懷著悲壯的心，邁著沉重的步伐，重新來到了203的門口。

宋春香士早在門口翹首以盼，見虞恬竟然從隔壁包廂出來，納悶道：“你怎麼從204出來了？走錯包廂了？”

虞恬磨磨唧唧不想進門：“媽，要不我還是別去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宋春香的臉上出了類似赧的神，低聲音道，“人長得還不錯，而且很重視這次見面，他兒子剛值完夜班，他生怕自己兒子回家休息后再趕來會遲到，愣是要求他直接提早來了半個多小時……”

“……”所以自己就更不能出現了……

虞恬氣若游地垂死掙扎道：“要不你就說你喪偶單無子吧，這樣也比較方便再婚……”

宋春香士怒目圓睜，狠狠拍了虞恬一掌：“早和對方說了我有個兒了！”

“那就說兒最近正巧也沒了吧……”

“你這死孩子說什麼呢？！”

虞恬媽媽從來雷厲風行，還沒等虞恬表明其中利害，已經推開門，大力把虞恬給推了進去，笑盈盈道：“我兒虞恬剛才走錯包廂了，在隔壁等著呢，其實也早到了！”

虞恬不得已，就這樣再次進了203。

也不知是誰開了一扇窗，一陣風過，窗口的香樟樹葉便猶如尋到節奏般互相推搡著舞起來，在蟬鳴里發出撲簌簌的聲音，猶如一只只蝴蝶展翅，綠的，折著不同角度的，帶來了新鮮的氣流，也帶進了屋外夏日的熱意。

風吹了虞恬的頭發，吹起了的擺。

虞恬幾乎是有些狼狽又慌地試圖穩住被吹起的發和擺。

心也被連帶著吹得像是在風里無安放。

此前的那個男人還是坐在原位，鎮定，又冷漠，對虞恬的再次出現無于衷。

虞恬看到他只微微抬了抬眼皮，瞟來冷淡的一眼，然后向了窗外風來的方向。

相比他的冷然，他邊的中年人就熱多了。

幾乎是見到虞恬的瞬間，對方就下意識整了整襟，然后起：“小魚你好，之前你媽媽給我們看過你們合照，你長得比照片里還漂亮！”

虞恬看了眼中年男人邊的人，原來媽媽給他們看了自己的照片，也難怪對面的男人見了自己就能出名字，以至于各種差錯下，虞恬把他錯認了相親男。

眼前的中年男人笑瞇瞇的：“忘了自我介紹，我言文華，你喊我言叔叔就好。”

確實如宋春香所言，言文華保養得當，沒有啤酒肚，頭發也很茂盛，雖然相貌也不錯，但如果他是A級，他的兒子就是S級，好在材同樣高大，在這個年紀里，如此狀態，算是佼佼者。

虞恬著頭皮，出了乖巧的笑容：“言叔叔好！”

言文華笑著應了一聲，然后看了眼自己邊顯然不在狀態的人，微微清了清嗓子。

一直坐著著窗外發呆的男人這才轉過頭來，他沒站起來，也沒出手，只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

“言銘。”

言銘？

虞恬愣住了。

言文華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言銘他剛下夜班，人現在有些困糊涂了……”

雖然言銘的眼神里哪怕一困倦和糊涂也沒有，但虞恬本沒時間去深究這些了。

只聽到了，對方剛值完夜班就趕來了……

所以會不會是……

虞恬的心劇烈跳起來。

盯著對方的臉，聲音有些抖道：“語言的言，座右銘的銘？”

對方的聲音冷淡里帶了一懶洋洋：“嗯。”

“……”虞恬不死心道，“你、你是醫生嗎？”

言銘擺弄了下桌上的茶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嗯，是。”

“……”

如果有可能，虞恬相信自己會不惜一切代價，穿越回過去，然后消滅半小時前的自己。

這可是言銘啊！

是那個言銘！

虞恬下意識用左手著自己右手上的傷疤，原本因為傷變得遲鈍木訥的手指此刻也在微微抖。

虞恬的心里雜著無法言喻的難堪、張以及一些稍縱即逝的慶幸和興。

媽媽竟然和言銘爸爸在相親！

那也就是說，和言銘有可能會為一家人！

而剛才都干了些什麼啊！

虞恬的臉上青紅錯，可宋春香士一無所知，此刻正和言文華湊在一起看著菜單點菜，并沒有在意虞恬和言銘。

明明從不是安靜向的人，然而這一刻，面對言銘，虞恬卻有種近鄉怯的愫，在這一刻仿佛像是為了換雙而失去聲音的人魚，因為換了見到言銘的運氣，而被神明沒收了，從此失去了語言功能。

虞恬的臉漲得通紅，左手下意識著自己擺邊緣。

變得無措而遲鈍，腦袋里像是緩慢而生銹的機，無法運轉。

只有窗外的蟬鳴不畏懼此刻尷尬的沉默，放肆歌唱。

包廂有足夠多的冷氣，然而虞恬卻覺得渾蒸騰著熱意，就在恍惚覺得自己都快如言銘茶杯里的熱氣一般升華到空氣里時，言銘懶洋洋地抬了頭。

“速度真快，這麼快把服都換好了。”

“……”

他笑了笑：“剛才不是穿得清涼？明明快到中午氣溫都升高了，怎麼越穿越多了？”

虞恬看了看自己上此刻乖巧風的裝，還是著頭皮解釋道：“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腎虛吧……”

看了言銘一眼，補充道：“腎虛。”

腎虛怕冷，腎虛則是煩熱。

很好，很縝。

面對言銘，虞恬不自覺有了一種小學生面對期末考試的嚴陣以待。

不過言銘并沒有在意，他只是隨意而散漫地笑了下：“你的貓呢？不是難產嗎？”

“……”虞恬的心很崩潰，但臉上倒是越發平靜起來，“剛剛才發現不是難產。”

言銘沒什麼表地看著虞恬。

虞恬心里發，明明這時候安靜然后轉移話題才是上策，但越是張，就越是想要解釋挽救對方對自己的壞印象。

“是因為吃太胖了，所以被誤以為是懷孕了，其實、其實只是便，但看它費勁的樣子，以為是難產……”

可惜就在虞恬暗自為自己的急中生智贊嘆之時，宋春香士卻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關鍵詞一樣轉過了頭來。

一臉疑地看向了虞恬，慢半拍道：“你沒養貓啊，不是貓過敏嗎？”

“……”

虞恬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表管理才能安然無事了，死命咬著，索不說話了，手足無措到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多余。

巨大的尷尬面前，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反而會讓人的所有反應都慢上一兩拍。

虞恬的自我躲進意識的殼里，用麻木的蘸醬包裹猶如被油煎炸的心。

決定無視對面言銘帶了嘲諷意味的不置可否。

虞恬原本希眼前的言銘正是那個言銘，但如今心又生出一點僥幸和祈求，希這只是恰好一個同名并且同職業的陌生人。

全容市的言銘那麼多，也未必……

然而這種猶如開啟可樂時涌出的氣泡一樣虛幻的期待，很快被現實破。

點好菜后的言文華，非常熱地介紹起了自己兒子的況。

“我們家言銘雖然有點悶，話不多，但是有主意，初高中連續跳了好幾級，十六歲就被容市醫科大錄取了，本碩博連讀，現在二十八歲，但已經在容市附一院眼科工作四年了。”

真的是他……

在多個日夜里，言銘的履歷就被在虞恬書桌的前方，陪伴度過每一個困倦但仍舊埋頭學習的夜晚。

虞恬的心像是一顆泡在蜂里的檸檬，明明周遭都是甜的夢想真的氛圍，然而都化不開里的酸鼓脹。

言文華顯然很為言銘驕傲：“你們以后要是眼睛有什麼不舒服的，找他就行了！”

……

虞恬想提醒自己媽媽，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這麼巧呀！我們小魚也是容市醫科大畢業的！”

言文華來了興趣：“小魚的年紀是本科畢業吧？是打算繼續深造還是直接去醫院規培啊？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找我們言銘問問，真是有緣分，他還算你的學長呢！”

提及容市醫科大畢業，一直漫不經心的言銘也帶了點意外地抬頭看向了虞恬。

這是曾經虞恬多麼夢寐以求的相遇。

然而……不是時候。

宋春香臉上出些憾和心痛。

好在搶在開口前，虞恬就徑自搶過了話頭：“不打算深造了，也不去醫院。”

言文華的臉上出不解。

“打算轉行，自己創業，做自。”虞恬笑起來，出酒窩，聲音輕巧，表俏皮，“生學醫太累了，還是希輕松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