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跟著言銘進了電梯。

電梯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

虞恬想了想，覺得這個時機正好可以用來做個澄清，清了清嗓子：“言銘哥哥，不好意思，一開始我認錯人了，以為你是和我相親的那個人，所以我才這樣，想讓他知難而退，其實我不是……”

只可惜言銘沒給機會解釋來龍去脈，他看起來也并不在意，只是冷淡地看了虞恬一眼，像在糾正一道算題的錯誤答案一樣，糾正了虞恬的歧義用詞。

“我不是你哥哥，不要那麼我。”

他瞥了虞恬一眼：“我說過，我們未必會為一家人。”

虞恬還沉浸在能和偶像近距離接的興里，幾乎下意識地乖巧點了點頭：“好的，言銘哥哥。”

“……”

言銘看起來不太想理睬虞恬了。

但虞恬一點也不在意。

言銘有太多了，虞恬只是其中微小又普通的一個。

是自己要喜歡偶像的，偶像沒有義務對做出回應。

虞恬把自己的心態擺得很正，在最初的尷尬和難堪過后，很快又覺察到自己的幸運來。

可以和言銘單獨度過一整個下午，對他的履歷、過往都充滿興趣，很想了解他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觀過言銘的手錄像，對于手里還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雖然不能再做醫生了，但的自創業，還可以和言銘對接合作。

知母莫若，從宋春香士今天的反應來看，對言文華是相當滿意的。

果不其然，虞恬還沒出電梯，宋春香士的微信就來了——

“小魚，你記得打聽打聽言銘那孩子喜歡什麼，他爸說下個月就是他生日，要請我們一起吃飯的，那總要送個生日禮。”

看來媽媽和那位言叔叔相甚好。

這指不定真的會奔著再婚去。

所以不論是出于私心，還是為了媽媽著想，虞恬都得好好地團結言銘，打聽一下言銘的喜好。

但此前的初次見面……

趁著言銘沒注意，虞恬又看了眼手機。

齊思浩的回復果然也來了。

“你想讓他對你改觀，你就了解下他的興趣所在，然后投其所好，比如像我，喜歡收集鞋子，那作為我好朋友的你，為了對我的建議表達謝，就可以給我花錢買點限量版的鞋子，這樣我們的友自然就越發堅固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虞恬看懂了齊思浩說的前半段話，自沒看懂他說的后半段。

不過確實有給到一些啟發。

言文華訂的電影院離餐廳不遠，下樓后走過一條步行街就可以直達。

出了電梯，失去了室的冷氣，炎熱的天氣出了它張牙舞爪毫無偽裝的本來面目。

熱，但又很悶，空氣里也帶了點蓄積的氣息。

但虞恬亦步亦趨地跟在言銘的邊，卻覺得這一天是人生里最好的一天。

作為行派，虞恬決定抓住一切機會。

像個好學的學生：“言銘學長，請問你的興趣好是什麼？”

“你平時業余一般會干什麼？”

“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嗎？”

可惜虞恬這樣的直球選手看上去并不對言銘的胃口。

他連目都沒分給虞恬，只冷淡而委婉地給出了暗示：“我不是很喜歡向不的人回答這麼直接的問題。”

虞恬愣了愣。

言銘看了一眼，沒說話。

那換個問法好了。

“夏科氏三聯征是什麼啊？”

言銘看起來還是不太想開口，顯然虞恬給他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差了。

虞恬一臉了然：“言銘學長你是從事眼科工作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夏科氏三聯征，可能是忘了吧……”

果不其然，言銘側頭看向了虞恬，微微皺了眉：“急膽管炎時，患者出現腹痛、寒戰高熱和黃疸，就是夏科氏三聯征。”

他瞟了虞恬一眼：“這是臨床醫學概論里最簡單的知識點，但凡是個正常的醫學生，都不應該忘。”

“肺結核發生的壞死是什麼樣壞死？”

“干酪樣。”

“那你的興趣好是什麼？”

“彈琴和睡覺。”

言銘下意識收了聲，但可惜已經太遲了。

他抿，神提防，顯然不想再上虞恬的當。

虞恬倒是笑瞇瞇的：“人一本正經被問及專業問題時，大多下意識會回答，只要這時候順著再問點別的，慣使然，都會繼續回答。”

言銘的語氣有些不認同：“我剛才是沒有注意，才被你騙了。”

“那我們要不要賭一下？你現在注意到了，但是還是會被我騙哎？”

言銘冷聲道：“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呀？你輸給我也很正常的呀，因為我覺得我說不定比你更聰明的。”

虞恬這麼一說，言銘雖然并無表態，但也沒有拒絕，顯然也是被挑起了一些勝負。

“那我們先熱玩個腦筋急轉彎吧！”虞恬自然道，“規則很簡單，我說一個行為，你就要說一句和我同樣類型，但行為不同的事，舉個例子，我說‘我吃飯’，那你就要說‘我吃菜’。行為類型都是相同的吃，但吃的東西不一樣，懂了嗎？”

言銘臉上果然出了“這也太稚了”的目，他顯然很想反悔拒絕這種看起來相當弱智的腦筋急轉彎。

不過虞恬先一步宣布了開始：“我喝水！”

言銘顯然打算以沉默來婉拒這種活，然而虞恬卻盯著他，還推了推他的手：“到你啦！”

言銘最終還是無奈道：“我喝酒。”

虞恬圓圓的眼睛看向言銘，像是很認真地在玩這個游戲：“我買蘋果。”

言銘不得不接道：“我買香蕉。”

……

幾個回合下來，言銘更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值了夜班后不能回家睡覺，要在這里玩這種小學生一樣的游戲了。

他很想提議，這種“腦筋急轉彎”應該難分勝負。

結果也是這時，虞恬興沖沖道：“我賣金！”

幾乎是下意識的，言銘接道：“我賣銀。”

“……”

話音剛落，言銘就自知上當了。

他閉上了，瞪著正笑得東倒西歪的虞恬。

后者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正用揶揄的目看向他，一本正經規勸道：“法治社會，還是不能這樣子的。”

“……”

言銘在醫學院在讀期間，也認識不學妹，但從沒發現，他們學校竟然能有虞恬這樣的學妹。

他不是沒被學妹們問過興趣好，但多半禮貌婉拒表示不方便回答就可以了，即便有追問的，以言銘的個，也從沒被追問出個什麼來。

他從沒見過虞恬這麼無聊的……

虞恬卻不以為意，攤了攤手，笑瞇瞇的：“你看，人慣的問答下，其實很容易被套路的。”

說什麼腦筋急轉彎，說什麼比聰明，顯然都是提前放出的煙-霧-彈，為了降低言銘的警惕心的。

果然，虞恬像是總結陳詞一般清了清嗓子，瘋狂暗示道：“我也不想用套路的。”

盯著言銘：“所以我問的時候一點套路，你回答的時候能多一點真誠嗎？”

“……”說的仿佛才是害者一樣。

言銘覺得還是走快點，遠離這個學妹比較好。

**

面對言銘突然加快的步伐，虞恬倒是不尷尬，笑了笑，小跑著跟上言銘：“你可不可以走慢一點？我短，跟不上你啦。”

言銘沒理，但很快，虞恬發現自己不用一路小跑了。

他下意識還是放慢了步伐。

虞恬便開始趁熱打鐵了：“言銘哥哥，既然我已經知道你的興趣好了，那說明我們已經起來了，所以你最喜歡吃的是什麼？”

言銘沒說話。

虞恬出了無奈的表：“慢腎小球腎炎的……”

“芝士蛋糕。”

言銘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像是不堪其擾，他看了虞恬一眼：“你別問那麼淺顯的臨床醫學概念問題了，讓人覺夢回大一，也別用這麼無聊的套路了。”

看來是打算多一點真誠了。

只是歷來，人的真誠果然都要經歷社會的摧殘。

……

十幾分鐘的步行路程，不長不短，但足夠虞恬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快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虞恬終于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那你的高、重、型是什麼？有藥過敏史嗎？是否有什麼家族傳病？”

“……”

言銘了眉心，像是想要努力冷靜：“如果你了解我的好和業余生活還能說是想個朋友，那你問我這些私人信息是干什麼？”

“就……畢竟我媽媽和你爸爸在相親，我自己又是學醫的……”

言銘簡直快氣笑了：“所以你還要搞優生優育盡職調查這一套？覺得你媽媽和我爸爸一定能，未來還能再生個孩子？所以還想看看我們家基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