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知道很多鬧到請律師的離婚案件,都不怎麼令人愉悅。很多離婚糾紛,剝開紛繁復雜的外皮,暴的都是人心最原始的惡意和自私。婚姻的締結,或許曾有的痕跡,但很多時候,結婚的考量里,會參雜很多并不單純的因素。
如果這個人一無所有,你還會ta嗎?你還會選擇ta嗎?
濃意的時候,沒有人愿意這麼問自己,也沒有人愿意去想這一點,然而當徹底破裂,彼此之間已無任何分,在利益面前,撕破臉皮,惡意詆毀,兩個曾經擁有最親關系的人,離婚時卻比陌生人之間有更深重的惡意和仇恨。
婚姻的真相,有時候是很殘忍的。
瑤一直以來知道這一點,然而聽完白星萌的陳述,還是心相當震撼,沒想到,一個男人,可以算計到這個地步,步步為營,從最初的,到最后的婚姻,他都保持著如此駭人的理智和目的,冷靜到可以用自己的做籌碼,以至于最后離婚進行財產分割的時候,也能如此毫不留面。
所以,這才是白星萌為什麼要堅持現在就起訴的原因吧?
因為恨,因為想要報復,因為不甘心,想要的不是錢,因此本不想等徐俊的企業功上市,想要的甚至可能是,因為這次財產分割凍結權,讓徐俊的企業無法功上市。
白星萌看著瑤的表,長嘆了一口氣:“我那時候喜歡徐俊,純粹是因為慕強的心理,覺得能被這樣有才能的男人著,是一件非常有就的事,但后來我才意識到,功的有才能的男人,最的永遠是自己。越聰明的男人,越是自私涼薄。”
說到此,白星萌頓了頓,然后想了想,加了一句:“就像你的老板錢恒。”
哎?怎麼扯到錢恒了?
“我合作過很多律師,他是我見過能力最強、最專業,但也最沒有人味的律師。”白星萌聳了聳肩,“他從不關心當事人在想什麼,有什麼心理狀態,他只關心結案,像機人一樣,一不茍,做事完,在他眼里,只有完任務拿到酬勞這一項是重要的。”
因為白星萌的這番話,瑤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了錢恒冷冰冰的臉,他是這樣的人嗎?沒有一人味?
白星萌難得一吐中不快,傾訴完了,心顯然也好了不,又恢復了在鏡頭前的那種完自信,和瑤確認過證據目錄等后,就了頭發,和瑤告了辭。
*****
瑤今天是抱著大堆案卷和材料回家的,因為白星萌的一番剖白,非常同,只想著能盡可能多地為這位當事人爭取權益。
結果沒想到錢恒今天下班也非常早,于是兩個人不得不在下班后,又重新近距離地共一室起來。
正在瑤遲疑要不要和老板打個招呼之類的時候,錢恒率先開了尊口。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瑤愣了愣,趕匯報道:“我已經和白星萌通過了,起訴書的草稿我已經在寫了,的意思是馬上起訴,我明天就能把全套材料的初稿發您審閱,然后我會爭取在下周二去法院把立案材料了……”
錢恒抿了抿:“我是問你,什麼時候把我損失清單上列的賠償支付一下給我?這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
白星萌說的沒錯,錢恒果然是毫無人味的男人。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瑤頓時苦著一張臉,決定打悲牌:“老板,我多錢工資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愿意把這筆錢一筆勾銷,我一定給你做牛做馬好好工作……”
“做牛做馬不用了。”錢恒仿佛就在等著這一刻,他瞇著眼睛看了眼要,“給我做飯做菜吧。”
“啊?”
錢恒理所當然道:“我還沒吃飯,你做飯還馬馬虎虎,又欠著我這麼多錢,正好現在我們住一塊,以后你就用伙食費抵吧。”
什麼馬馬虎虎,自己做飯有目共睹的好吃好嗎?!大廚級別的!
“一個月,做一個月飯,我們之間一筆勾銷。”
這下瑤哪里還敢猶豫和腹誹,生怕錢恒反悔似的,趕答應了他。
“清蒸鱸魚、土豆燒牛、醋溜白菜、青筍炒。”錢恒掃了瑤一眼,“這是我今晚想吃的。”
“可今晚我沒有買鱸魚牛和青筍呀。”
“那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買?”
“……”
五分鐘后,瑤一邊在超市選購著最新鮮的鱸魚,一邊咬牙切齒,看看,這就是我的老板,真的,毫無人!
*****
幸而錢恒并沒點什麼澳龍之類的菜,這些家常食材,瑤很快就買齊了,手腳很快,回了家沒一會兒,一桌香味俱全的飯菜便上桌了。
錢恒吃的很矜持,然而最終,他吃了兩碗飯。
比起他那種慢條斯理的吃法,瑤就囫圇多了,一邊心不在焉地飯,一邊還想著白星萌的事……
很快,就草草解決了晚飯,準備回房間。
“不吃了?”
“我想再看看白星萌這個案子里的材料,過幾天就要起訴了,我想理一理,還有什麼信息落下的。”瑤回頭激一笑,“所以,老板,我先不吃了,你慢慢吃吧。”
“我不是你留下繼續吃,我不關心你吃多。”錢恒言簡意賅道,“我就是你吃完了也先別回房間,留下把碗洗了。”
“……”
瑤忍著心中的咆哮,盡量語氣平靜道:“我先回房看看材料,待會吃好了你我就行,我再來洗碗。”
錢恒皺了皺眉:“你對這個案子怎麼這麼在意?”
“這是我在君恒參與的第一個案子,我要打個好的開頭仗。”瑤在激之余,想起徐俊,又有些氣憤,“而且從私人上講,我也想幫助白星萌爭取到應有的財產,讓渣男徐俊到懲罰。”說起這個,瑤還有些忍不住嘀咕,“白星萌人真的好的,接地氣,一點大牌的覺都沒有,長得又漂亮,演技好材棒,還對徐俊一往深的,也不知道徐俊是眼瞎了還是腦子壞了,為什麼要去傷害和利用?”
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番滿滿的干勁,會到錢恒贊許和表揚的,然而實際況是,錢恒在聽完瑤說的這番話后,整張臉沉了下來。
“瑤,離當事人遠一點。”
“什麼?”
錢恒的臉有些嚴肅:“想做一個好律師,你要記住,在工作的時候,你沒有,只有立場。你站在你當事人的立場考慮如何在法律的范圍,為爭取最大的利益,但是,這是基于你作為代理人的原因,而不是因為私人作祟,你現在這樣,想著什麼懲罰渣男,這非常不專業。”
瑤冷不丁就想起了白星萌的那句“錢恒沒有人味”來。
但對于錢恒的指責,十分不服:“我不會因為私人就變得不理智,何況我覺得這樣好的,至能激發我更積極地為當事人爭取權益。再說這個財產再次分割糾紛,我們完全代表的是正義的一方……”
結果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錢恒打斷了,他嗤笑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水兵月?還代表月亮懲罰你?”
看看,這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業務能力尖,錢恒這人,還真的沒什麼人味。
“我一直覺得,雖然律師是一種職業,但作為從業人員,也是要有點懷的,雖然我國的男平權一直宣傳了好幾年,但是婚姻里,更多的總是弱勢的一方,被家暴、被出軌、被騙婚,你看,就連白星萌這樣已經足夠有社會地位和金錢的,在婚姻里,也仍舊是害的一方。我雖然只接了這麼一個案子,但是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為婚姻中弱勢的謀求一點權利,我覺得這就是我作為一名律師的價值所在。”瑤盯著錢恒,的語氣很認真,也很固執,“我一個人當然沒能力改變整個現狀,但如果每個律師都能和我一樣,都能為婚姻中的維權出一份力,那是不是……”
“是,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世界將變得更加好。”
瑤的眼睛亮了亮,以為自己這番慷慨陳詞,終于喚醒了錢恒那深埋在心中的正義和社會責任。
然而——
“你是哪里來老古董嗎?”錢恒皺了皺眉,“人人都獻出一點,這首《的奉獻》,是1989年的老歌了,現在已經2018年了,你卻還相信上個世紀的歌詞?你腦子沒問題吧?”
“……”
“我真是服了你,我以為這種老土的洗腦歌只有智障才會信,現在看來我國人口的素質還是有待提高的,我們律師隊伍的神文明建設還是任重而道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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