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懷總是
紅棗拿了三只碗,一碗裝了一只螃蟹。紅棗把裝著最大一只蟹的碗擺到李滿囤的面前,剩下兩只母蟹,挑了一只大的擺到王氏面前。
紅棗的舉,李滿囤、王氏瞧在眼里,暖在心里,均覺這孩子沒白疼。
“爹,娘,”紅棗說:“我們吃八爪鰲吧!”
正要手,紅棗方想起沒有蘸碟,便即又跑去廚房拿盤子裝了醋。
理論上還應該有姜米,紅棗想,但我不會切,便即先這樣吧。
再次坐定,紅棗把螃蟹拿起來,看了看,心說,也不用裝了,這蟹黃都從臍下冒出來了。
毫不猶豫地,紅棗撕了手上母蟹的團臍,然后順著背殼下冒出來的蟹黃,抓住背殼的底部向上一掀開,便即把背殼完整的剝了下來,出了里面金紅的蟹黃。
瞧見紅棗手里那塊有鴨蛋大的蟹黃,李滿囤完全愣住。
竟這麼大塊黃,李滿囤想,這可比河蝦的黃大太多了。
想起河蝦的價格,李滿囤神一振。
“紅棗,”李滿囤住剝了黃正準備往里塞的紅棗:“你等一下。”
“爹先替你嘗嘗。”
說著話李滿囤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蟹黃放進里。
抿上,李滿囤的口腔立刻就充滿了類似蝦黃,但卻比蝦黃更鮮香,更,更甘甜的膻脂??再無懷疑,李滿囤確定,這八爪鰲能吃,不止能吃,而且還好吃,比蝦還好吃。(還是不對,為啥味道好,就能吃拼死吃河豚,不知道嗎)
哈哈,眼見又要多一條發財路,李滿囤特慈的看著紅棗說:“吃吧,慢慢吃。”
王氏疑的看向李滿囤,李滿囤點點頭,也自低頭剝蟹。
只是,李滿囤看著自己手里白的蟹膏,又瞧瞧王氏手里和紅棗一樣的蟹黃,心說:怎麼會這樣?
紅棗抬頭看見爹拿著蟹膏不懂,眼珠一轉,便即明白了原因。
“爹,”紅棗故作天真的問道:“這是什麼?”
不待他爹回答,紅棗飛速地掰了一塊塞進自己里。
“香,真香,”紅棗跟李滿囤安利:“比我這個還香。”
耳聽紅棗說好吃,李滿囤便不再猶豫,掰了一塊送進里??舌尖立刻覺到粘膩甘,口似,卻較多了鮮甘。
好吃,李滿囤邊吃邊點頭。
蟹黃吃完,出螃蟹的腮。這腮和魚鰓類似,不用看紅棗,李滿囤自己就把腮和臟給撕了??一看,就知道不好吃。
撕完臟,紅棗又尋了王氏做針線的剪刀來剪蟹腳和蟹,從里面剪出褐的蟹。
李滿囤嘗了那螃蟹,又是一陣失神,好吃,質鮮甘彈牙,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味道。
吃完蟹,紅棗又剪蟹鰲。
螃蟹的鰲外形丑陋,還長有黑,但隨著紅棗一剪子剪開,出里面晶瑩剔的蟹,李滿囤、王氏齊齊失語??不用說,只看著,便即就知道這鰲比還味。
一只蟹吃完,李滿囤意猶未盡。他瞧著天還沒黑,便即站起,提了個竹筐去了水田。
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李滿囤提著滿滿一筐螃蟹回來了。
紅棗……
四兩一個的螃蟹厚膏,紅棗和王氏一人一個也就夠了,李滿囤號稱能吃,也只吃了四個,就吃不下了。
看著差不多還是滿筐的螃蟹,李滿囤說出自己的打算:“明兒,我進趟城,看城里酒樓收不收。”
生姜和枸杞生意的功,給了李滿囤莫大信心,他覺得,把八爪鰲賣給酒樓,不是問題。
李滿囤提到進城,勾起了紅棗的心事。不止想進城,還想住到城里去。
不過城里米貴,沒錢不行。紅棗看著螃蟹,心里飛快盤算:這螃蟹雖好吃,但別人不知道啊。所以這宣傳就得自家做。而自家辛苦做了宣傳,有可能又是給別人做嫁裳。
唉,還是自家人口太,勞力不夠,在這重勞力的世界,比較吃虧。
不過,紅棗轉念一想,勞力不夠智力補,我的優勢是智力,只要我保持智力壟斷,呵呵,紅棗有主意了。
“爹,”紅棗說:“咱家別直接賣八爪鰲。”
“別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啥。這八爪鰲賣不上價錢。”
“爹,咱家可缺錢。”紅棗沉痛地說:“而且,咱家人,更不經事。”
“你看,咱們家修房,便即就沒法去摘枸杞。只能看著枸杞爛在地里。娘急得哭,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氏聞言,想起一個月前的狀況,不了眼角。
李滿囤看看王氏,也覺得心酸。
“爹,”紅棗下重藥:“這次咱家修房才一個多月。”
“以后,要是有弟弟了,娘就是一兩年不能干活。”
“爹,養弟弟,沒錢可不行。”
李滿囤一想,確是如此。若王氏懷孕,自要好生保養,而孩子生了,兩三年都離不了人。這樣一來,李滿囤便即覺得家里剩下的七吊錢,實在是太了??真生了兒子,還得擺酒,這錢,擺酒都不夠。
家里確是得備錢,李滿囤下了決心,還得多備。
“不直接賣,咋賣”李滿囤瞅著一筐螃蟹,想不出辦法。
“拆開了賣啊。”紅棗理所當然道:“這八爪鰲好吃的是,又不是殼。”
“咱把殼去掉,再賣,誰還能知道原來是啥”
想起八爪鰲剝出的,鰲,李滿囤不覺點頭,深以為然。
想了想,李滿囤又問:“這剝出來,會不會壞我瞧著這八爪鰲和蝦差不多,沒準和蝦一樣,得鮮吃。”
紅棗假裝想了想,然后方說:“要不,做醬。”
“族長家的那種醬。”
高莊村的冬天特別寒冷,菜園荒蕪無出。村民日常下飯,便就是醬。
每年秋收后,主婦們會將收獲的黃豆制一壇壇豆醬。
豆醬制作,一般只是將黃豆泡發后蒸,然后加水、酒曲和鹽后封,最后再放置兩個月,便。
豆醬咸香,很易下飯。但再好的東西,也架不住一天兩頓,連吃四個月。所以,高莊村條件寬裕的人家會在醬制后,會用豬油熬醬,甚至有的還會添加丁,比如族長家,制二次加工的油醬和醬。
李滿囤他家,原先雖只制油醬,不制醬。但架不住族長和他爹好,每年過年都會送他爹一小壇醬。
稀罕的醬,只大年初一,于氏才舍得拿出來,與家里人一人分一勺拌飯。
族長家的醬不只有,油也擱的比李滿囤家的油醬多。當帶著醬的金豬油鋪滿米飯,李滿囤拿著筷子自豆醬中挑揀粒的時候,還是年的李滿囤心底便即滋生出一個:將來他,長大了,發財了,他一定只用豬油和熬醬,熬不放豆醬的醬。
塵封的記憶里翻出年期,三十五歲的李滿囤忽地來了興致??現在的家,他說了算,他做主,試試這豬油熬八爪鰲的滋味。
再蒸六只八爪鰲:三團臍、三尖臍。三個人,一人兩只,很快剝出大半碗??只能說,李滿囤家的碗實在是太大了。
剝好,王氏起了油鍋。而后待鍋里整半碗豬油都燒得冒泡后,再倒蟹,然后小火燜制。
比著熬油醬的時間,王氏關了火。李滿囤家的晚餐桌上便即多了一碗新鮮出爐的蟹。
金的豬油,深紅的蟹黃,白的蟹和蟹膏,看著這人的澤,先前吃了四個螃蟹的李滿囤竟又覺得了。他拿起一個晚上王氏蒸來搭粥的玉米面窩窩頭,倒轉過來,將中間的孔向上,接著拿筷子夾了一筷子蟹放進去,然后再送到邊一咬??立刻滿流油,齒鮮香。
果與他想得一樣,李滿囤激得熱淚盈眶:只豬油和(八爪鰲)熬
的醬,就是比族長家的醬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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