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狗被人從墻上摘了下來,架到長桌前面坐下,滿臉的水,一點也沒有平時英俊瀟灑的樣兒了。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叼著一煙,系著皮夾克里襯衫的扣子,從里屋走了出來。
“文龍,一會兒幫我把那妞兒的尸理了。”“好,四哥,我等會兒就去辦。”胡二狗聽了這人的聲音,不一驚,緩緩抹了抹眼睛,那個人不要打自己臉的“四哥”,竟然就是自己未來的“后婿”。
“哎呦,胡大哥來了,怎么也沒人通知我一聲啊?”侯龍濤正好也在向這邊看,表夸張的說完就坐到了胡二狗對面的椅子上,笑瞇瞇的看著他。
“龍濤……龍濤,我……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會和這些人在一起?”胡二狗開始“從良”的時候,侯龍濤還沒出名呢,他自然不知道這個平時舉止文雅的年輕人在北京黑道上的地位。
侯龍濤還是一幅笑模樣,“怎么弄得鼻青臉腫的?真是的,我還特意代他們別打你的臉呢。”扭頭不滿的看著大胖,“大哥,你這不是剝奪我親手把他變豬頭的樂趣嘛。”
大胖“嘿嘿”一樂,“這可不是我干的,是馬臉他們的手。”接著就示意手下人把三個鞋盒子放到桌上,“右邊那兩盒里是錢,小白臉還真他媽不掙。”
侯龍濤才不在乎那點錢呢,他要的是照片和膠卷。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果不出所料,何莉萍的照也在其中,但都是睡覺時的照片,看來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除了何莉萍和施雅之外,還有另外四個人的,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有兩個還頗有幾分姿,“哼哼,胡大哥,你艷福不淺啊。”胡二狗也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崽兒了,雖然一臉的恐懼,但心里卻也在不停分析著局勢。
“我肯定是和他無怨無仇,我們倆唯一能扯上關系的就是莉萍,難道是莉萍要他來整我?不可能啊,那娘兒們我得要命,況且也不知道我的事,更不知道我姓字名誰、住在哪。這小子見財起異,想搶劫我?更不對了,他不知道比我富多倍呢。”
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干脆決定先試探他一下,套套他的話,再作打算,“龍濤,你聽我說,我這人有這壞病,每次朋友,都要拍點照片作紀念,我……”
“行了,胡二狗,”侯龍濤打斷他的話,“你跟我這兒編故事,咱們也別浪費時間,我明擺著告訴你,我已經把你的底查得一清二楚了。你的老大李東升是我朋友,施雅我也找過了,你就別耍你那點花花腸子了。”
一聽他說出這兩個名字,胡二狗知道他是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底細,“我……我,濤哥,您找我來有什么事兒?”這一來,連稱呼都變了,還換上了一臉的奴像兒。在北京這幾年,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不挨打,裝孫子最重要。
“我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說什么,我就不再讓你皮之苦,明白嗎?”“是,是,我明白。”“好,你打算什么時候蹬了何莉萍啊?”“我……我沒打算蹬呀,您知道的,我們下個月就結婚了。”
“很冷嗎?我看你怎么直哆嗦啊。”侯龍濤突然改變了話題。“有……有點。”“那煙吧。”胡二狗連忙欠接過他遞來的煙。“我給你點上。”左手打著打火機,右手抓起一邊兒的玻璃煙缸,狠狠的砸在胡二狗湊過來的頭上。
“啊!”胡二狗慘一聲,摔倒在地上直,鮮從雙手捂著的地方溢了出來。“你媽了個,還他媽敢跟我打馬虎眼,給他包上。”兩個手下過來拉起胡二狗,給他包上傷口,又放回了椅子上。
“我再問你一次,你打算怎么理何莉萍的事兒。”“我……我……我們……真的是下……下個月就……就結婚啊。”胡二狗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好好好,你有種,不怕死是吧,我全你。文龍,一會兒你再讓人多挖一個坑兒埋那的,先把這孫子拉出去種上。”
“沒問題。”文龍一揮手,“跟我來吧。”立刻有兩個手下過去架了胡二狗就向大門拖。“饒命啊……我說的是真話啊……”他怎么也想不通,侯龍濤明明是知道他和何莉萍的事兒的。
據說后面有老虎追,人就能比平常跑得快。胡二狗對死亡的恐懼激發了他的潛能,一下就掙了架著他的兩個人,向著桌子跑回來。可沒跑兩步,一,摔了一,但這卻沒能阻擋他的移,著跪爬了一段,雙手著桌沿,出一個腦袋。
“啊……啊……啊……濤……濤哥,我不敢騙您啊……”看著他鼻涕眼淚齊流的樣兒,侯龍濤意識到他沒說假話,“你真的會和結婚?”“真……真的,我是真……真的不再混了,想……想家,……那么漂亮,又支持我開……開歌廳,我……我是真的……真的要娶……”
這倒是侯龍濤事先沒料到的,本以為他就是想玩兒完何莉萍,再卷著錢走人。今天抓他來,并不是要他去向何莉萍自首,只是要他加快行,趕滾蛋。現在倒好,這主兒是真的要跟何莉萍親。
不管怎么樣,先得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你這些照片在哪洗的?普通的照相館是不會給你沖照的。”“是……是我的一個……朋友開的……個照相館。”“他沒留一份平常看著玩兒嗎?”“沒……沒有,是我……我趁他不在時自己沖的。”
“你那些要和你一起開歌廳的朋友都是干什么的?”“沒有……本沒有什么朋友,那是我編出來騙莉萍的,我裝當兵的,不能……不能有那么多的錢,怕懷疑,就說是跟人……跟人和伙。”“何莉萍出了多錢?”“十……十五萬。”
侯龍濤雙臂叉在前,瞇著眼睛想了想,原定的計劃不用做什么改變,“那筆錢你到手了嗎?”“沒……沒有,但我知道帳號……和……和碼。”胡二狗雖然被打了好幾頓,但他還算結實,的又全是外傷,其實沒什么大礙,只是赤暴在零下幾度的氣溫中,造了他的虛弱,不停的瑟瑟發抖。
“我看你是不想死吧?”侯龍濤拿過紙筆,不知在上邊寫著什么。“不……不想……當然不想……”“行,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也絕不再為難你了,你看怎么樣?”“什么……什么我都答應……”
“先讓他暖和暖和。”七、八個手下就開始忙乎,有人給他弄了一桶溫水泡腳,有人從雅閣里取出他的服給他穿上,有人找來條氈給他裹上,又送來一杯熱開水讓他喝。二十多分鐘后,胡二狗原先被凍青紫的又出現了。
侯龍濤從里屋拿出一個小錄音機,將剛才那張紙放到胡二狗面前,“照著這個跟我對話,我知道你會演戲的,注意你的,懂嗎?”胡二狗看了一遍,雖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也不敢多問,“懂,我懂。”
兩人把相同的對話來來回回的重復了得有十幾遍,才算有了令人滿意的效果,“你他媽可真夠笨的,就這樣也能騙人,這年頭真是長的俊就能吃的開啊。”侯龍濤邊罵邊把磁帶取了出來。其實在這種又驚又嚇又被打的況下,胡二狗只用了十幾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加上何莉萍那十五萬,你銀行里一共有多錢啊?別跟我胡說,我一會兒人跟你回去看你的存摺的。”“四十多萬。”“呵呵,你小子還真夠能敲的啊。”又給他扔過去一煙。胡二狗戰戰兢兢的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生怕再挨一煙缸。
把其中一個裝錢的鞋盒子推到胡二狗面前,“剩下的這兩個送給我吧。”本以為會本無歸,居然還能拿回一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更何況命懸人手,哪有不答應的余地。
侯龍濤又從兜里掏出一張火車票,“等天亮了,你去銀行把那十五萬取出來,中午有一趟去廣州的車,錢我讓你帶走,也算對得起你了。我不管你到那邊是干正行,還是接著賣屁眼兒,但是走了就別再回來。你要是膽敢再踏進北京半步,威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說話的時候一眼也沒看胡二狗,就像在自言自語一樣,聲音雖小,卻更顯沈,讓人不寒而栗。“那輛雅閣我要歸原主,你有什么意見,現在就說出來,免得走后又覺得虧了,再冒生命危險回北京,那就不好了。”侯龍濤抬起頭,雙眼中放著冷酷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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