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殘星烏云,月冷清，著一斑駁的荒涼，黑的梅樹枝頭,零星點綴幾片茍延殘的碎葉。

　不遠街巷深，不時傳出數聲犬吠，和襁褓稚嬰咿咿呀呀的哭聲。

　前巷,百花樓正門,燈火闌珊人聲鼎沸，姑娘家滴滴到骨子里的笑,散得滿街都是。

　“小趙老板，您可是來了,奴家這日思夜想，更是茶不思飯不想，就盼著小趙老板您來奴家這百花樓坐一坐。”虞媽媽扭著柳腰，涂的艷紅的上下一,好聽的話兒，說個沒停。

　“嘖~虞媽媽哪里是想念小趙老板我呀,分明是想念我手里著那些金山銀山。”

　趙夜清笑從十二個轎夫抬著的奢華轎子上,閑適走下。

　他量很高,極瘦且纖弱,滿頭銀發長過腳踝，今日用的是一寶藍錦緞，在發中部位扎了個簡單的蝶形結,上穿著的也是同系的寶藍深，手里握著的依舊是那一柄五彩斑斕如花孔雀般的羽團扇。

　他走得極慢,寶藍袖袍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哎呀~怎麼就起風了。”他忽而笑瞇瞇慨一句。

　下一刻就迎風張開雙臂,如同雛鷹那般,是不顧一切想要隨風直沖青云的姿態。

　小趙老板又在什麼風，虞媽媽不懂，小趙老板的心思就算是猜死了，也猜不。

　而且這位脾氣向來晴不定的主子，虞媽媽可沒膽子得罪。

　沒了法子，也顧不得面，虞媽媽笑著，著頭皮擋在趙夜清前：“小趙老板~您若覺得風大，那奴家給您擋著？”

　趙夜清覺得有意思，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他是拖拖拉拉，扯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溜溜達達邁進百花樓。

　“小趙老板來了，纖纖你們還不快些出來。”虞媽媽朝樓上扯開嗓子喊道。

　百花樓中藏著的鶯鶯燕燕們，也都從各自屋中探出來，滿樓紅袖招，簡直讓人瞧花眼去。

　而那位千呼萬喚才愿意現的纖纖姑娘，柳腰花態走了出來，纖纖玉手握著扇柄，用潔白的團扇扇面擋著半張臉，一薄得都能看見里頭的紗，上繡著纏纏繞繞的玉蘭花暗紋。

　該遮的是都遮住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遮。

　唯獨出來的那一雙狐貍眼，能把人的魂給勾去。

　百花樓中一樓的那些客人都看呆了，有人把酒斟了滿桌渾然不知，也有人愣愣的把食往鼻孔塞，更多的人則是盤算著，哪怕是傾家產也要把纖纖姑娘的初次搞到手，就算是與小趙老板爭一爭。

　“奴家見過趙公子。”屈膝，盈盈給趙夜清行禮。

　趙夜清彎著一雙笑眼，手中團扇搖得呼呼作響：“哎呦，纖纖果然是個小人兒，真是漂亮。”

　纖纖眸楚楚，咬著，躊蹴許久，終于鼓起勇氣：“那，今夜趙公子把奴家賣下吧。”

　這話說得極為認真，眼中帶著濃濃的期盼。

　不想趙夜清臉上的笑卻是頓了頓，用羽團扇從的眉眼中過，笑的比更加嫵：“哎呀呀，那怎麼呢，你可是虞媽媽的小心肝，費盡心思養的姑娘，日后這百花樓還指你賺錢呢。”

　“小趙老板我把你買下，虞媽媽不要撕了小趙老板我去，這可不行。”

　“你說是不是？”趙夜清羽扇從的脖頸上劃過，帶著令人寒直豎的涼意。

　纖纖瞬間面煞白，渾微微著，卻不敢再說話。

　一樓的臺子上，虞媽媽搖著手中艷紅的絹帕，聲笑著：“既然纖纖來了，那我們今夜，價高者得纖纖。”

　“五百兩起拍！”

　“嘖嘖嘖！五百兩吶。”二樓雅間蒼狼瞪圓了眼珠子，“町白你說這五百兩，夠我們的騎兵吃多頓了好的了，老子渾上下的銀子加起來，都湊不出十兩。”

　“還有這纖纖有啥好看的，細胳膊細，老子一擰就折了。”

　其實町白也不太懂，一樓那些人都跟吃了迷魂湯似的，一個個瘋了般開始競價，樓上雅間也有許多人坐不住，匆匆提著袍往下沖。

　“應該是那個東西在作怪。”花鶴玉指著百花樓一樓某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放了一尊金琺瑯九桃小薰爐，爐中白煙裊裊無聲無息。

　“那是！”町白先是一愣，細看了許久才道，“竟然是催\\香，這虞媽媽的手段也是夠厲害的。”

　這款香被調得極淡，只有離得近加之聞久了，才會出現些許癥狀，這也是為什麼虞媽媽拖了一個時辰后，才讓纖纖出來。

　“小趙老板您這邊雅間請。”虞媽媽風萬種的嗓音從樓下傳來。

　慕時漪握著折扇的手一，還是有些怕，下意識扯著花鶴玉的袖：“殿下，來了。”

　說來也巧，虞媽媽就把他安排在隔壁雅間，兩個房間之間，只用紗幔阻隔。

　紗幔被一柄五彩斑斕的羽扇挑起，趙夜清那張至極的臉從紗幔中出來：“喲~。”

　他搖扇笑：“真是巧了，你們怎麼又和小趙老板我著了，難道這就是我說過一定要殺死你的緣分嗎？”

　趙夜清這話，雖然是對花鶴玉說的，但是視線卻落在了站在他后的慕時漪上。

　他從紗幔后探出半個子，學慕時漪用團上擋了半張臉，笑嘻嘻道：“小娘子這是生得何等天資絕，竟是不讓人瞧？”

　“怎麼辦吶~人家好生想瞧。”

　花鶴玉眸中殺意閃過。

　町白嗤笑：“趙老板這張可真能說，不如讓人拔了舌頭，也能勉強安靜一會功夫。”

　“那豈能呢？小趙老板我就靠這張吃飯，倒是你們家小郎君膽子可真大，你們忘了趙老板我說的話嗎，下次再見，我就要殺人啦”

　他說著，手中羽團扇忽然朝花鶴玉修長側頸掃去，扇羽上是冷的寒，原來里頭竟藏了無數麻麻刀刃。

　花鶴玉護著慕時漪輕巧向后躲了一步，町白和蒼狼同時拔刀，砍向趙夜清。

　趙夜清襲失敗，加上花鶴玉旁兩名護衛都是厲害的角，他再次笑嘻嘻退回紗幔后方：“不打了，不打了，小趙老板我今日不打了，三打一不劃算。”

　花鶴玉冷笑，也不說話，手中的劍卻是穿過紗幔朝趙夜清側頸劃去，他躲閃不及，銀發又被劍風削掉一束，落得滿地銀。

　不想他卻嘻嘻一笑，一邊躲閃一邊苦惱道：“小郎君怎麼這般兇，前些日子壞了我的那批貨，還殺了我下頭的人。”

　“那你猜猜，剩下的那些稚在何？我若死了，再耽擱幾日，那些小東西也許就活活死咯。”

　花鶴玉劍勢一頓，劍尖堪堪抵在他眉心的位置，目沉沉：“說。”

　趙夜清趁著息的功夫，朝樓下看去，拍賣已經進尾聲，他撐開嗓子大喊：“虞媽媽，讓纖纖上來伺候，樓下出多銀子，小趙老板我出同等分量的黃金，買了。”

　全場嘩然，但沒人敢駁小趙老板的面子！

　纖纖來到雅間，就像沒看到花鶴玉手中的劍那般，恭恭敬敬給趙夜清行禮。

　趙夜清笑彎了眼，語調悠哉：“去，這公子和小公子也行個大禮，我們纖纖的貌，花錢買的，自然見者有份。”

　這位纖纖生得有些異域風，走進了看眼睛是極深的墨綠是，渾上下都是那種別有風味的妖魅，白如雪，勾魂的狐貍眼，丹瓊鼻，上紗若若現。

　奈何蒼狼和町白不解風，手里握著的長刀就沒放松過，花鶴玉一手牽著慕時漪的手腕，一手舉劍抵著趙夜清眉心。

　趙夜清毫不見懼怕，他團扇輕搖：“你們這些人吶，不解風。”

　他把團扇一拍，整個人竟是到像沒骨頭那般向后倒下，臉上笑容愈發燦爛：“纖纖，都殺了吧，小趙老板我一向說話算話，說了要死人的，你們怎麼就沒人信呢？”

　纖纖毫不猶豫拔下烏發上閃著寒的發簪，朝町白和蒼狼刺去。

　看著瘦弱，不想力氣竟是極大，每一下都是致命殺招。

　花鶴玉眸黑沉，第一時間把慕時漪嚴嚴實實護在懷中，眼神冰冷往樓下去。

　百花樓外，也有廝殺聲傳來。

　整個百花樓的客人不知何時都散了，只有虞媽媽帶著一群打扮妖妖嬈嬈的姑娘守在門口。

　這些看著一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此時卻是手持長劍，與樓外暗衛打得難舍難分。

　慕時漪從花鶴玉懷中分神往樓下去，先是一愣，然后是深深震撼：“原來這百花樓中的姑娘，竟全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難怪。”

　忽然明白趙夜清一直通過艷娘這等牙婆，收買稚的最終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