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聞言挑了個眉，將單頁筆記夾到書本里，看著梁殊擇問他：“老師和我說你要拍宣傳片？”

　梁殊擇不輕不重地嗯了聲，淡淡睨了一眼。

　周梵哦了一聲，撐開傘，書本抱在前，掃一眼他，說：“我不想再重拍了。”

　梁殊擇站在走廊邊，吐出一句話：“什麼意思。”

　“我之前已經拍過兩次了，如果你來當男主角，我又要重拍，太浪費時間了。”周梵說。

　“之前拍過？”梁殊擇沉半晌，垂眼凝視。

　周梵：“嗯，楊輝老師之前已經找我拍過兩次。”

　梁殊擇聽著的話，很快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他忽然散漫地扯起角：“我還以為——”

　周梵聽到接連不斷的雨聲和風吹樟樹葉的聲音。

　隔一秒，聽到眼前人清晰而低磁的一句話。

　“是我的原因。”

　周梵怔一秒，說：“怎麼會。”

　恰好此時一位手語社的社員從教室走了出來。很巧，這名社員是周梵剛剛一起學手語時的同桌。

　“梵梵，社長。”生看到兩人，微笑著一一打過招呼。

　周梵彎笑笑，梁殊擇淡淡點頭嗯了聲。

　“我忘記帶傘，下雨了。”生表發愁地看著外邊的雨，出一只手，瓢潑似的雨很快打手心。

　周梵：“你回宿舍嗎？”

　生回頭了眼，吐下舌頭：“我要去醫務室，和醫生約好了的，馬上就要遲到了。”

　醫務室和宿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且距離很遠。

　周梵啊了一聲，轉頭看了看，手語社的人幾乎已經走了，也沒有可以和一起同行的人。

　生像是很著急的樣子：“這雨這麼大，我怎麼過去啊，等會約的醫生都下班了，哎，也沒有人可以來接我。”

　周梵看著模樣，便將傘給了：“你打我的傘。”

　生擔憂地看著：“那你怎麼辦？”

　周梵：“你比較急，你先去吧，醫務室的確快下班了。”

　生說了聲謝謝，急匆匆地將傘撐開，朝醫務室的方向走。

　周梵退到走廊里邊，打算給李清銘撒個，讓送把傘過來。正往手機對話框輸一個撒的符號，便聽到了梁殊擇的聲音，依舊懶洋洋，但著一貫的從容和坦然。

　“我去理學院，你去哪？”

　周梵遲疑一秒，說：“回宿舍。”

　宿舍和理學院離得極近，這意味著和梁殊擇順路極了。

　“還順路。”梁殊擇了下眼皮看。

　周梵慢騰騰地嗯了聲。

　梁殊擇站在錯落的廊檐下，單手舉著一把傘，手臂清瘦有力。

　頭發極短，單眼皮看起來冷，高鼻梁在一片黑沉的天中顯得更直。

　“走。”他吐出一個字。

　周梵：“你要送我回宿舍嗎？”

　梁殊擇扯下角：“這不是順路？”

　周梵也不想麻煩李清銘，便朝梁殊擇說了聲謝謝，梁殊擇傲慢地嗯了聲。

　兩人便穿過西京大學的長廊，往九號路的方向走。

　九號路坡度大，是西京大學最長的一條林蔭路，理學院和周梵宿舍恰好在這條路的盡頭左右兩邊。

　雨勢漸大，雨連邦邦的線條，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就在這場來勢洶洶的大雨里，周梵和梁殊擇一起走到了九號路的盡頭。

　“擇哥這是談了？”

　一個男聲將周梵扯出混雜的雨聲，抬頭，看到從坡上下來一個人，眼瞇著揚著笑。

　周梵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便彎笑了笑：“不是，他去理學院，剛好和我順路。”

　恰好也到了宿舍，梁殊擇看了眼周梵：“到了。”

　周梵嗯一聲：“謝謝。”說完，便沒沾一滴雨地回了宿舍。

　剛剛打趣梁殊擇的男生看著周梵回了宿舍，笑著說：“那擇哥是來理學院找人？”

　梁殊擇睥一眼那男生，轉往九號路下坡的方向走。

　男生在雨里追著梁殊擇：“哥，你不是來理學院嗎？”

　梁殊擇背影修長，在雨里逐漸模糊，男生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理學院。

　-

　鄭煙煙和徐霧正在化妝，李清銘在宿舍一覺睡到了三點。從床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準備去浴室洗個澡。

　在去浴室之前，拿了個挑桿去了臺，挑桿很快鉤住架，李清銘正準備把服挑下來，忽然看到了往宿舍樓這邊走的一男一。

　因著下雨，視線似乎都變得朦朧，李清銘嘆這雨好大，都讓看不清了。下一秒才意識到是自己起床沒眼睛，有東西糊住了眼睛。

　意識到這一點后，李清銘連忙了眼睛，長脖頸往宿舍底下看。

　底下兩個人共同打著一把傘，男生比生高，但步子似乎卻放緩，像是在特意和同步。

　李清銘看了一秒，真準備嘆的力量真強大，忽然一陣勁風刮過來，那把傘了，一直被擋住臉的兩個人出一隅。

　男生眉眼鋒利，鼻薄，氣質傲慢卓然。生秀發紅，五出眾，傘往那偏一點，李清銘看到一雙勾人的狐貍眼，明眸善睞。

　這不是家梵梵麼！

　旁邊那個人，怎麼那麼像梁殊擇！

　-

　周梵還沒回到宿舍，李清銘便在門口候著了。

　“梵梵，你們社長還送社員回宿舍啊？”打趣著笑。

　周梵知道被李清銘看到不了一頓打趣，連忙堵住的：“祖宗，你別鬧。”

　李清銘翻了個白眼：“祖宗祖宗得這麼親熱，我都不知道你和梁殊擇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沒多好，”周梵進了宿舍，拿巾了頭發，但其實本沒淋到什麼，“都不。”

　李清銘嘖一聲：“我要是不知道底下那兩個人是你和梁殊擇，我都以為是哪對了。”

　周梵頭發的手一滯，扯下角：“祖宗，你可別瞎說了。”

　只是恰好順路而已，而且梁殊擇想讓教打臺球。

　想起剛才二人在九號路不多的對話。

　“梁殊擇，你是去理學院上課嗎？”

　梁殊擇：“這是在沒話找話？”

　周梵抿下：“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梁殊擇將尾音拖長地哦了一聲，周梵接著說：“我就想謝謝你的。”

　梁殊擇：“真想謝我？”

　周梵真誠地嗯了一聲。

　“......”梁殊擇：“那教我打臺球？”

　周梵緩慢地眨下眼，角上揚說了聲好。

　-

　徐霧和鄭煙煙打扮好了，就剩周梵和李清銘了。

　李清銘連忙抱著服去浴室洗澡，周梵沒什麼好打扮的，去手語社是什麼樣，去玩也就什麼樣，甚至連口紅都懶得補。

　反正等會教梁殊擇打臺球麼，灰頭土臉一點也沒關系。

　這次程子今的人和上次那撥人不太一樣了，但都有梁殊擇。

　當梁殊擇將卡宴開到宿舍樓下時，四個姑娘正好相攜走下來。

　程子今的車還沒到，就梁殊擇到了。

　徐霧像領導一樣指揮：“梵梵和清銘坐梁殊擇這輛吧，我和煙煙坐程子今的。”

　李清銘忽然說了聲肚子痛，趁周梵沒注意跑樓上去了，只扔下一句：“我沒事，梵梵你不用擔心我！我等會搭程子今的車。”

　周梵：“......”

　怎麼就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徐霧笑了笑：“清銘可能吃錯東西了，那梵梵你先上梁殊擇的車吧。”周梵便說了聲好，徐霧忽然又住了，“梵梵，你別坐前面，坐后面。”

　周梵不知道徐霧為什麼忽然這麼說，但上次和李清銘都是坐后面，這次當然也不會突然坐到前面去。

　淡淡嗯一聲，徐霧便解釋道：“我聽程子今說的，梁殊擇不喜歡別人坐前面。”

　“......”周梵表面淡淡嗯了聲，在心里說梁殊擇這人事還多。

　暴雨過后，空氣像被清洗一遍，青草香氣混著泥土淡味充斥鼻尖。

　周梵頭發被風吹，拉了下烏黑的發，手剛上車把手，便有一道不容置喙的聲音傳了過來。

　“周梵，坐前面。”

　這是他第一次的名字，這是周梵下意識想到的第一句話。

　也不知道為什麼腦袋里就浮現了這句話，很奇怪。

　當周梵手從后車座那撤下來時，余看到徐霧的眼神頓了頓。

　周梵上車后，看到梁殊擇扯起的角：“當我是你司機？”

　周梵系著安全帶，聞言一愣，下意識說出一句話：“你還難伺候。”

　梁殊擇眼睨眼：“什麼？”

　“......”周梵抿下，恰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便接了電話，忍了梁殊擇這次。

　梁殊擇將車開至程子今定的地點，便帶著周梵去了樓上的臺球室。

　街頭人頭攢，這家私人會所客人卻不多，來這的人好像都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