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舊下著鵝大雪。
車燈昏黃, 因為空調溫度高,玻璃上已經漸漸凝結了一層白霜, 無端地給兩人之間平添了一朦朧的氛圍。
黎初月一時間難免有些糾結。
如果今晚就睡在車里這樣的狹小空間, 和薄驍聞一起,四舍五也算是同宿一室了。
如果回霍煊的別墅,現在暴風雪況不明,恐怕一來一回可能又要耽擱幾天。
然而現實的條件并沒有給黎初月猶豫的機會, 霍煊直接在微信群里發來了信息。
霍煊:[我剛給別墅業打電話了, 輸電線路沒有修好, 家里還在停電中。]
小酒窩:[啊?那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霍煊:[是的, 回去沒有電沒有熱水, 我們就在服務區將就一晚吧。]
鐘瑜:[回去的盤山路也不一定好走,我們就踏踏實實在這里休息吧。]
朱小韻:[住這里???睡服務區大廳???還是睡車里???]
朱小韻在群里發了一連串問號,氣憤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眼下, 朱小韻坐的是播音腔男生周正的車,的心里只有兩個字:后悔。
剛剛就應該厚著臉皮、去蹭那位明星陳的車, 不應該頭腦發昏地遵守什麼破游戲規則。
陳的保姆車上午沒有在服務區停留,冒著大雪全速前進,現在算算時間, 應該已經到北京了。
朱小韻煩躁地嘆了口氣,明明是跟著薄驍聞出來玩的, 現在倒好像是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一樣。
反倒是薄驍聞和黎初月此刻正在一部車中, 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朱小韻用力拉開車門準備下車,后駕駛位上的播音腔男生周正關切道:“你要去哪?”
“去大廳睡。”朱小韻不耐煩地答道,“難道還跟你一起睡車里?”
畢竟是荒郊野嶺的服務區, 雖然朱小韻這一通脾氣發得莫名其妙, 但周正還是很有風度地跟一起下了車。
大晚上的再怎麼說, 也不能讓孩子一個人行。
朱小韻在大廳里挑了張椅子坐下,掏出酒巾,把面前的桌子認認真真地了一遍,而后帶上帽子伏案趴下,頭也不抬。
周正就選了朱小韻后的那張桌子,也坐了下來。
這樣的距離既不打擾到,又可以確保在視線范圍之,周正就在一旁默默地陪著。
此刻,停車場里停著的七八輛車,大家基本都決定在車里湊合著睡一晚。
這一邊,薄驍聞調亮了車燈,側目看向黎初月:“你是想在副駕休息,還是去后座?”
黎初月環視了一圈,跑車的車空間不算大。
如果去后座,那薄驍聞就沒辦法調整自己座椅的角度,像這樣板板正正地坐一晚,一定很難。
黎初月微微抿:“就坐在這吧,不折騰了,一晚上時間也很快。”
“好。”薄驍聞點點頭,隨手調整起了車的空調溫度,他的聲音低沉溫:“這樣會冷麼?”
“不冷,剛剛好。”黎初月拉起外套,蓋在了自己的上。
而后薄驍聞又調整了座椅的角度:“那這個角度呢?”
“可以,很合適。”黎初月輕輕應聲。
隨著座椅地角度半躺下去,旁不到半米的位置,就是和他并排的薄驍聞。
夜之下,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黎初月的臉頰忽然莫名發燙,于是迅速別過頭去:“車里的燈,還有點晃眼……”
“好。”薄驍聞微微頷首,隨即熄滅了車燈。
車突然間暗了下來,只有幽暗月過車窗星星點點地灑進來。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他們各自輕靠在椅背上,靜到幾乎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黎初月閉上雙眼,卻怎麼也睡不著,鼻腔里充斥著薄荷氣息的車載香水、和薄驍聞上男士淡香的味道。
這種覺很奇妙。
心中默默地數著綿羊,卻困意全無。又不想打擾到他,便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只是片刻,卻聽薄驍聞低低地沉聲開口:“睡不著?”
朦朧黑暗之下,他的聲音宛如大提琴般,輕地拂過耳。
黎初月低喃:“嗯。”
“那、我給你講故事?”薄驍聞起,角不住笑意。
“我也不是小朋友了,不用聽睡前故事。”黎初月也忍不住淺笑。
就在這時,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響起,一側車窗被猝不及防地敲響。
兩人皆是一愣。
黎初月忽然有些張,抬頭尋著聲源抬眼去,只見車窗外上一張男人的臉。
是霍煊?
此刻霍煊立的臉龐頂住玻璃,五都被放大了一圈,莫名有點好笑。
薄驍聞輕嗤一聲,緩緩降下了車窗。
霍煊直接探頭進來,沒有看向薄驍聞,卻直接跟黎初月搭起了話。
“杜麗娘,我被你的閨竇娥趕下車了,不要跟我一起睡。”
見到車外是霍煊,黎初月也松了一口氣。
仔細思考了一下霍煊的話,識趣地開口:“那你就上這輛車吧,我去鐘瑜車里。”
言畢,黎初月朝薄驍聞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直接開門下了車。
繞到車前,又回頭朝兩個男人道了一聲“晚安”,便一溜小跑鉆進了鐘瑜的Mini cooper,甚至都沒給薄驍聞反應的時間。
霍煊順勢拉開車門坐進副駕,抬頭看向薄驍聞:“怎麼樣驍聞,沒有打擾到你的春宵良夜吧?”
薄驍聞角一:“知道會打擾,你還過來?”
霍煊嬉皮笑臉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另一邊,黎初月上了鐘瑜的車。
此刻的鐘瑜脖子上掛著眼罩,臉上多有些抱歉:“我讓霍煊下車,沒影響你休息吧?”
“怎麼會?”黎初月趕否認,“跟一個陌生男人就這樣坐一晚,其實我多也有些不自在的。”
跟鐘瑜在一起,黎初月明顯要放松得多。
手解開了針織衫最頂端的扣子,出一截漂亮的鎖骨,想要氣。
“那就好。”鐘瑜也遞給黎初月一副蒸汽發熱眼罩,“睡吧,我是真的有點困。”
伴隨著一盞盞車燈的熄滅,整個高速服務區也進了夢鄉。
可能是因為半躺在座椅上并不夠舒適,這一夜黎初月睡得并不踏實,兩、三個小時就要醒來一次。
翌日清早,黎初月是在一陣手機提示音里驚醒的。
他們這群人的那個微信群里,一大早就十分熱鬧。
黎初月了惺忪地睡眼,凝神一看,原來雪在凌晨已經停了,高速公路也恢復了通車,他們終于可以正常返京了。
微信群里也是喜氣洋洋,大家紛紛細數著這一路的不易。
此時駕駛位上的鐘瑜也摘下眼罩,稍微了懶腰,看向黎初月:“你還要回薄驍聞的車嗎?”
鐘瑜這樣一問,黎初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沉思片刻,小聲開口:“要不就別折騰了,我就坐你車回去吧。”
“這樣也好。”鐘瑜聞言,直接在群里@了霍煊,告訴他不用換車了。
到了這個時候,薄驍聞和霍煊也十分尊重孩子的意愿。互換了車上的行李,便各自上路了。
折騰了這幾天,每個人其實都歸心似箭。
黎初月沒有讓鐘瑜直接把送到療養院,而是停在了附近的地鐵站。
一路從高速開回市區,鐘瑜車里的油量確實剩得不多了,所以也沒有跟黎初月客氣,兩人道了別就分開了。
黎初月回到母親黎雅的療養院,繼續自己剩余的新年假期。
回想別墅的這兩天兩夜,還有那個圈子里的男男,黎初月總覺得似乎離自己的生活很遙遠。
在療養院的日子里,母倆每天都是九點睡覺、七點起床,三餐規律吃,還定時鍛煉,生活過得簡直不要太健康。
黎初月甚至一度都向往起了“退休”后的時。
這一年春節的幾個重要日子趕得很巧。
農歷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也恰好是公歷的二月十四日,西方人節。
黎初月本打算和母親過完正月十五再回學校,但就在元宵節的前一天晚上,卻意外接到了一個電話。
彼時,黎初月和黎雅兩人正分著同一碗紅豆湯圓,突然間手機鈴聲大作。
黎初月接起來后,才聽出打電話來的人,是一直兼職彈鋼琴的那家西餐廳的經理。
其實上一次薄驍聞幫替班的事過后,餐廳經理就很給排班了,黎初月也有一陣日子沒去西餐廳了。
這次經理打來電話,是希明天人節能過來上班。
因為今年元宵節和人節撞在同一天,原來安排好的演奏老師,紛紛請了假,臨時需要有人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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