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沉默,葉晚意繞著快速路兜了幾圈,平復了心,才想起問邊的人:“送你去哪?”
“我外婆那邊。”
沒有問地址,也不需要導航,葉晚意認識那個地方,因為有一個暑假,每天都會去那里,幫沈星河補課。那時候他剛從北京轉學來,因為學的教材不同,進度完全跟不上,加上他學習態度很差,所以考試績慘不忍睹。
不過也就是一個假期的時間,他就擺了倒數,迅速躋了年級排名前十。
“不想聊聊嗎?”
如果剛才的事,換做是發生在別人上,沈星河不管是出于禮貌也好,出于分寸也好,都不會多問一句。但是這個人是葉晚意,他也曾經設想過,這麼多年沒見,也許再見,已經結婚家,抑或是有男朋友,他應當給予適宜的祝福,畢竟他們倆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約定和誓言,甚至連正式的開始都沒有,更遑論什麼結束,有的只是青春懵懂而不宣的愫,即使他在心深,把定義為救贖過他那渾渾噩噩無知無畏青春、占有重要一席之地的人。
但他不知道,他在心中是怎樣的存在,也許只是青春記憶里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曲吧。
他沒有什麼立場去評論什麼,但是從聽到的那通電話開始,再到剛才那一幕,他覺得很有必要去過問和干涉。
“聊什麼?”葉晚意岔開了話題,“是這條路嗎?要不你開個導航吧。”
沈星河沒打開導航,而是開了音樂,舒緩的卡農,輕快中又有點淡淡的憂傷,他解釋:“其實真的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出于……朋友的關心,沒有別的意思。”
“你也看見了。沒有很好,也沒有多不好。”
“怎麼會和那樣的人往?”沈星河開門見山。
“介紹的相親對象,試著相了一段時間,發現不太合適。”葉晚意如實回答,“畢竟年齡也大了,在y市這樣的小地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聳了聳肩,表略顯無奈和低落。
仿佛在這個年紀,生剩下就是罪過,總有人說你不是心理缺陷就是生理缺陷,否則怎麼會沒人要呢。他們把嫁出去當做為一個人的首要目標,工作不重要,開心不重要,至于那個男的到底你不你,更不重要,有時候甚至連對人品的要求,都能因為別而無底線放低。
“所以就這麼降低自己的標準?”
葉晚意自嘲:“可是大家都認為是我高攀了。雖然我自己不這麼覺得,但是現實和社會的毒打一次次教我做人吶。”
“你值得更好的,要相信自己。”沈星河表認真且誠懇,“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優秀。”
“謝謝你的湯和夸獎。”葉晚意握著方向盤,一沒來由的心酸和委屈涌上心頭,拼命控制自己的緒,不想讓脆弱的一面被別人看見,但是潤的眼眶還是出賣了的緒。
離開學校之后,葉晚意很再收到這樣單純的肯定和夸獎了。工作中,領導用廉價的夸獎代替實實在在的晉升機會和福利薪金,瘋狂地畫著誰都不信的大餅,榨干你的所有價值,相親的時候,和你有著親戚關系的人,非但不會夸獎,還會從各個角度來打你,你去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相,用過來人的份,打著“為你好”的名義。
也許沈星河只是出于紳士風度,順著話茬簡單地安一下,但是簡單的一句話,葉晚意卻好似有雷霆萬鈞的力量,給到支撐,溫而堅定。
車子急靠了邊,葉晚意的聲音有點抖,努力保持著音調平穩:“不好意思,我的眼睛進了沙子,理一下。”
“好。”沈星河沒有穿的脆弱,只是靜靜陪伴著。
有人說,卡農的鋼琴曲有一種魔力,就是有人能從中聽出悲傷,有人卻能從中到希。伴隨著音樂,葉晚意將人順利送抵目的地。
“到了。”
“記不錯,說老實話,我都有點不記得路了。”
y市的變化還是很大的,修了很多新的快速路和高架,沿路的平房也有好多變了高樓小區,沈星河上一次在y市,還是高中畢業的時候,8年前。
“畢竟我是本地人,您是首都客人。”葉晚意打趣。
“別說的那麼生分,我算半個本地人。你的手機號換了嗎?”
“沒有,還是高中那個。”
“如果還有什麼麻煩,可以聯系我。”沈星河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我的號碼也沒有變。大家都有相親力,既然已經有人誤會你無對接了,不如當擋箭牌擋一擋。”
葉晚意有點吃驚:“你還需要相親?不是從學生時代就各種桃花圍繞?你收的表白信屜都塞不下的。”
沈星河笑笑,打開車門下了車:“那時候滿腦子想著學習,也沒有早,你看進了外部之后就無人問津了,是聚離多這點,跟喪偶沒區別,我相親都是被嫌棄的。”
葉晚意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這人皮子從小就厲害,經常一本正經地說瞎話,還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路上慢點開,西裝洗干凈記得還我,安全到家告訴我一下。”
“好。”
目送著車子離開,直到尾燈消失在遠的路口,沈星河手上拿著的方巾,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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