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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憶了》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周璟特意來碧梧宮,是為了帶花嫵一道去給太后請安,這在從前是很有過的,太后雖然驚訝,但是到底沒說什麼,欣然命宮人看了座,奉上茶果。

 母子二人寒暄起來,花嫵就在旁邊坐著,喝茶吃點心,也不吱聲,除非是話頭遞過來了,否則絕不開口,直把自己當個木頭人。

 一來二去,不知怎麼聊的,話題就轉到了后宮上,太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對周璟道:“你如今登了基,朝中安穩,民間太平,是該想想子嗣這一塊了,先帝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雖說未有皇子,但公主也已有了兩位,不管怎麼說,天家子嗣,確實是一樁大事,輕忽不得。”

 聽到這里,花嫵就知道的話還沒完,略略坐直了子,果然,太后又繼續道:“昨兒就與你提過,既然你不肯立后,我也不你,只是嬪妃總該要納幾個,充盈后宮。”

 花嫵端起茶啜飲,借著這當口去觀察周璟的反應,恰逢對方正好看過來,眉宇間沒什麼緒,也瞧不出他在想什麼,花嫵微彎了一下杏核眼,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倒像是幸災樂禍。

 請安可是你非要我來的,我現在就看著你表演了。

 周璟收回目,聽太后還在絮絮道:“我也讓人去打聽了京師里適齡的子,著人畫了像來,都是好人家的兒,各個溫賢淑,你也來瞧一瞧,若有可心的,明兒就召宮來看看。”

 宮人捧了幾卷畫像來,太后正打開,卻聽周璟道:“母后,兒臣暫時不想納妃,母后的好意兒臣心領了。”

 太后一怔,神微變,道:“你連納妃都不愿意?”

 周璟略皺起眉,道:“兒臣暫時無心此事。”

 太后言又止,最后嘆了一口氣,語氣痛心道:“可你是天子,九五之尊,既不肯立后,又不納妃,何來子嗣?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這般固執,哀家日后有何面去見你父皇?”

 花嫵端著茶,心道:咦,難道我竟是個死人嗎?

 正在這時,周璟又向看來一眼,對太后道:“母后言重了,后宮中不是還有貴妃嗎?”

 花嫵:哦,這會兒倒是想起我來啦!

 太后聽了,便道:“可哀家聽說,你已有許久不曾在碧梧宮中留宿了,貴妃未能侍寢,焉能有孕?更何況,貴妃之前小產,已經傷了子骨,太醫說想再懷一個孩子很難了。”

 聞言,周璟怔住:“貴妃曾經小產過?”

 花嫵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眼觀鼻鼻觀心,神,就好像他們說的話與沒有半點干系似的,然后放下茶盞,迎上天子的目,微微笑道:“臣妾忽然想起還有一點事,就不打擾太后娘娘和皇上說話了,請容臣妾先行告退。”

 周璟沒說話,太后頷首道:“你去吧。”

 花嫵福了福,沒看周璟,退出了殿,對候在廊廡下的綠珠道:“走了,咱們回去。”

 綠珠有些擔心地看著,道:“娘娘,您沒事吧?”

 花嫵一笑:“我能有什麼事?只是這日頭太大,晃得人眼睛花。”

 綠珠忙道:“那咱們趕回去吧。”

 如太后所說,花嫵確實曾經懷過一個孩子,只是實在不走運,那孩子沒能保住,掉了。

 雖說是因為易才嫁給了周璟做妃子,兩人沒什麼可言,但是得知懷有孕之后,花嫵也曾期待過那個孩子,都想好了,是男孩孩都無所謂,會好好他,給他起個好聽的名字,陪著他慢慢長大。

 周璟雖然是頭一回做爹,但看得出他也是喜歡這個孩子的,那時他才登基不久,政事繁忙,但即便如此,他每日下朝都會來碧梧宮呆上一段時間,再匆匆去批閱奏折,那些日子他宿在碧梧宮里,哪怕有時候理國事到凌晨,他都會過來,也不驚花嫵,天明時方才去上朝,如此數月,風雨不改。

 那段時間大概是他們二人相最為融洽的日子了,花嫵懷了孕,頗為嗜睡,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每每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又會到太后在誦經禮佛,于是花嫵只能坐著干等,后來周璟得知此事,便親自去向太后說,免去了的請安。

 但說來好笑,因為給尚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的事,花嫵和周璟還爭吵了一次,原因是花嫵想了好幾個名字,單獨聽著很可,但是一冠上姓氏,就變得平平無奇了,頗是煩惱。

 那時帝王聽罷,一張俊臉就黑了鍋底,冷笑道:那是自然,周姓當然沒有你心里喜歡的那個姓氏好聽,你怎麼都覺得不如意了。

 花嫵原本只是抱怨取名很難合心意,沒想到卻換來對方這般反應,當時就反相譏道: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你何必這樣怪氣?

 周璟登時怒了:我怪氣?

 花嫵輕哼:難道不是?

 周璟霍然起,聲音冷:朕算是明白了,你哪里是不喜歡朕的姓氏?你只是覺得這孩子的爹是另一個人才好吧?

 這話好沒道理,把花嫵氣個半死,怒極反笑:話都讓皇上說完了,臣妾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如此,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周璟拂袖而去,兩人不歡而散,因為這一場爭執,花嫵一連幾日心都不佳,便想著去花園散散心,那時正是深秋十月的時候,雨連綿,傍晚路不好走,花嫵在半道跌了一跤,把綠珠幾個宮人嚇個半死,好在除了手心破點皮以外,并無哪里不適,花嫵不放心,又請了太醫來看,也說沒有問題。

 那時花嫵正與周璟冷戰,雖說周璟仍舊宿在碧梧宮,但他每次都是深夜才來,天亮就走,兩人已有足足三日不曾說話了,這時候把自己跌一跤的事告訴他,倒像是先服了輸一般,花嫵就沒開這個口,也勒令宮人們守口如瓶。

 直到又過了兩日,才了夜,天上便下起了大雨,一聲驚雷滾過,花嫵手一,繡花針扎歪了,刺破指尖,滲出鮮來,忽覺腹中劇痛無比,像是有一只手扯著往下拽,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段時間的記憶都是模糊的,只記得殿門被人猛地推開,周璟從外面急奔進來,深的常服漉漉地往下淌水,他一把將花嫵抱起來,發上的雨水滴落在花嫵的臉頰,與的眼淚混在了一……

 即便太醫趕了過來,但是那個孩子終究沒保住,太醫小心翼翼地推測:興許與花嫵前幾日跌了一跤有關。

 天子聽了臉劇變,聲音冷戾地問宮人事始末,碧梧宮宮人各個嚇得魂不附,抖如篩糠,一頓板子下去,有幾個不住就哭著招了。

 花嫵躺在床上,聽得腳步聲沉沉響起,繞過屏風進了間,在床邊停下來,睜開眼,看見周璟那雙幽黑的眸子,著霜冰似的寒意,臉蒼白難看,沒有半點,倒仿佛忍著小產劇痛的那個人是他一般。

 花嫵輕聲道歉:對不住皇上,沒能留住這個孩子,下次……

 周璟的,最后到底沒說什麼,只是握了握的手,兩人的手心都是冰冷的。

 直到后來,花嫵才知道他那日的言又止是代表了什麼,因為太醫說,質太弱,又經此小產,以后再難有孕了,哪怕是懷了,也很難保住。

 太醫說得很委婉,花嫵過了幾日才猛地醒過神來,手按住腹部,那里十分平坦,明明之前也沒有怎麼顯懷,但卻覺得好像了點什麼,空的。

 不知是不是命該如此,花嫵覺得自己生來便留不住什麼,譬如娘親,譬如的名字,又譬如這個孩子。

 越是,越是喜歡,便越是容易失去,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期待,如此方能減些許難過,早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太醫院開了方子,變著法給花嫵進補,幾個月下來,花嫵的子也好了大半,看著笸籮里未做完的繡活兒,嬰孩的小服小鞋子,還有許多諸如長命鎖玉佩金鐲子等,各種各樣,十分,上面刻著吉祥的花紋,甚至還有刻佛經的,這些都是周璟之前派人送來的,看得出他用了心思,就連生肖都刻上了。

 但如今已經用不上,花嫵便命人將那些東西都收了起來,放進庫房,努力讓自己忘記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從不談起,就仿佛他從沒來過一樣。

 只不過這些在周璟看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他大概覺得花嫵不怎麼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才放下得如此輕易,花嫵也懶得同他解釋,并不想把傷疤一次次揭開任他人欣賞,更何況偏見一開始就形了,再解釋也無濟于事。

 因為此事,兩人又吵過幾次,直到花嫵終于累了,對周璟道:臣妾是不能生了,皇上若是真的喜歡孩子,就另外再找人生一個吧,生男生都可以,最好是對龍胎,兒雙,皆大歡喜。

 很是心平氣和地道:只是,請皇上務必記得當初的約定,要立臣妾做皇后,以后無論是誰了后宮,地位都不能越過臣妾去。

 周璟冷冷盯著好半天,像是恨不得要咬一口,最后拂袖而去,這一去,就把腦袋給跌壞了,連那約定都不記得了。

 花嫵嘆了一口氣,莫不是真的命中注定,想要得到點什麼,就會失去什麼?

 賊老天跟不對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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