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拿筷子狠狠敲他手，“你干嘛？”

來人是潛博，一直暗原主的那個男知青。他和原主約好在縣城會合，等原主籌到錢兩人一起坐車回城。他保證會在介紹信到期之前幫原主把關系跑下來，讓可以一直留在城里。

潛博也是同學，中等個子，斯文相，小有才氣，平時喜歡唱歌寫詩，這些年沒給寫詩書什麼的。雖然不喜歡他，卻也因為呆在窮鄉僻壤遠離省城，心里又總思念卞海濤，有時候難免會敷衍一二，從他上尋找點過去的時什麼的。

不過兩人并沒有私，只是正常往而已，可潛博卻覺得他們關系不一般。

對他們的關系不好置喙，但是現在自己穿過來，自然要按的規矩來，特麼手腳的。

潛博著手，瞅著姜琳清麗的面容就生不出氣，只是原本約好一起走，怎麼卻把倆兒子帶上了？不是最討厭這倆孩子嗎？

他本來以為守得云開見月明，姜琳終于看到他的真心，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呢。畢竟和卞海濤再也不可能，對程如山也沒，結婚幾天男人就被抓走，等于守活寡的。

他堅信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定會被自己的。

“琳琳，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等你半天啦。”他給姜琳使眼，示意出去說話。

程大寶和程小寶倆看著他，一個戒備一個好奇。

姜琳想說不去，腦子里嗡的一下子又刺痛起來，我，來勁了是吧。

蹭得站起來，嚇了潛博一跳。

程大寶也張地拉著弟弟躲開他們，一離開家他就張不安。

姜琳回頭看了倆孩子一眼，示意他們等一會兒，和潛博出去說話。

離開飯店，潛博引去角落僻靜，“琳琳你咋回事呢，咱們不是約好晌午在招待所見面嗎？你怎麼還帶他倆？”

姜琳腦子里刺疼不已，索不說話，且聽他嗶嗶。

潛博手來拉姜琳的手，聲道：“琳琳，你不是舍不得他們了？”

姜琳立刻躲開，“我警告你別手腳。”

他尷尬地把手拿回去，“我是關心你。那個……錢帶了吧？”

姜琳：“……”我特麼頭疼得要命你問我要錢？我要命你給不！

“算了，你要是錢不夠我來湊。你知道……”他放低了聲音，目灼灼地看著，“為了你，我什麼都愿意做的。”

姜琳：我他媽要吐了，你快滾，別等我頭不疼了打死你。

“那倆孩子……”潛博語氣里有不滿，“不能帶回去的，走關系也落不下戶口。你要是想要孩子，咱們……算了算了，托個人把他們送回村里好了。”他看姜琳沒說話就又湊近一點，語氣曖昧道：“琳琳，要不晚上咱們住招待所，明天再走吧。”

他難掩激，說得臉都紅了，心更砰砰直跳。

“你可拉倒吧。”姜琳怒從心頭起，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雖然頭疼力氣不足卻也正中要害。

“啊——”潛博夾著捂著要死命地蹦跶，“你、你……”

姜琳揚眉，半點都不愧疚，跟你開房，你怎麼那麼大臉呢。

冷哼道：“以后不許琳琳，咱倆沒那麼。再跟我說不三不四的話，廢了你！”

潛博憤怒又傷心地看著，“姜琳，你、你這是為什麼？我難道不是為你好？你堂堂有才有貌的知青，怎麼就自甘墮落嫁給一個地主狗崽子？他回不來，你還想給他守寡掙個貞節牌坊不？”

因為嫉妒憤怒，他口不擇言起來。

姜琳抬腳又踹他，潛博慌忙躲閃。

“你才是狗崽子！”程大寶突然沖過來，對著潛博又踢又打。

姜琳是現代人冷不丁聽到地主狗崽子這種稱呼還沒反應過來，可程大寶不一樣，他最恨人家他地主狗崽子。地主狗崽子是這時候最惡毒的話。

潛博暗姜琳，對兩個孩子尤其敵視，抬腳就朝著程大寶踹過去。

姜琳一把將程大寶拉開護在后，“欺負個孩子，你還是男人嗎？”

潛博惱怒：“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耍弄我！你是不是真的和姓孫的好上了？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你……”

“你閉！”姜琳冷冷地盯著他，“咱們公安局里說清楚。”

看不上你就是和別人好上，你怎麼那麼惡心。

潛博看著也有些愣神，眼前這個潑辣兇悍的人，哪里還是那個活在象牙塔里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姜琳？

為什麼變得這樣庸俗？難道突然母棚，舍不得這倆兒子了？

他突然覺得好幻滅，心里涌上一陣怒火，“你是真墮落了！等我回到城里，你會后悔的！”他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跑了。

潛博走后，姜琳松了口氣，看看大寶，“有沒有被打著？”

程大寶黑著小臉氣鼓鼓地不說話。

程小寶跑過來，抱著林嵐的，淚汪汪的，“娘，你別走，別和他走。”

他雖然沒有哥哥那麼懂事，也能聽出來潛知青想讓娘丟下他們跟他走。

姜琳他的頭，“咱們回家，走哪里啊？那個潛知青想借娘的錢走后門，娘不借給他。”

小孩子總歸是好糊弄的，只要聽說不丟下他們就好，無所謂什麼理由。

程大寶抿著小一言不發，心里卻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姜琳回去把布兜背上，領著程小寶，對程大寶道：“咱們趕回家吧。”

從縣城到紅旗公社有三四十里路呢。不過他們水槐村離公社很近，搭車比其他村方便一些。

他們運氣不錯，正好有公社到縣里來拉化的拖拉機。

小段司機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相貌憨厚，聽說姜琳搭車去水槐村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他幫忙把倆孩子都抱上去放在車斗里，“顛簸得很，扶住了啊。”

姜琳上車之前遞給他兩錢，“師傅你拿著買包煙。”

段司機哎呀一聲，“姜知青真講究，不用不用。”

姜琳塞給他，“大熱天的，應該的。”攀著車斗，踩著下面的銷就爬上去。

段司機心道這知青看著漂亮氣，沒想到那麼利索。

拖拉機開起來，姜琳就有一種還不如走路的覺，顛簸得要散架不說，還被嗆一土。這時候鄉下沒柏油路，下了雨泥濘不堪，不下雨就塵土飛揚。從布兜里拿出手巾給大寶小寶把臉兜住，免得嗆著他們。

程小寶對甜甜地笑：“娘真好。”

程大寶依然因為地主狗崽子以及潛博和拉拉扯扯的事兒生氣，手巾也不肯搭，抱著胳膊扭在一邊氣鼓鼓。

姜琳瞅了他一眼，有心不搭理他，又不忍一個小孩子生悶氣，也不知道這麼點的孩子哪里那麼多氣好生的。為轉移他注意力，對程小寶笑道：“小寶，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啊。”

程小寶高興地直拍手，“我最喜歡聽故事。”

姜琳隨口扯了個小兔子和大獅子的故事，獅子兇猛，小兔子可，獅子抓小兔子的套路，最后驚呼，“啊！大獅子就要追上小兔子啦！前面一條大河，小兔子跑不掉，怎麼辦？”

程小寶急得小手著手巾，黑亮的眼睛盯著姜琳，張得問：“娘，怎麼辦？”

姜琳：“我悄悄告訴你。”附耳跟程小寶嘀咕。

程小寶聽了哈哈大笑，“好玩兒。”

一旁的程大寶雖然氣鼓鼓，卻也豎著耳朵聽呢，只可惜什麼都聽不見，見弟弟大笑不止他好奇卻不肯問。

姜琳對程大寶壞笑：“你要不要聽一聽啊？”

程大寶一扭頭：“哼！”我才不聽。不過小腦瓜里卻被大獅子、小兔子、大河給填滿，想著要如何如何也沒空生氣了。

程小寶靠在姜琳懷里打了個哈欠，“娘，我困。”

姜琳：“太顛，回家再睡。”

程小寶從來沒想到娘會這麼溫，恨不得掛在上不停地撒。他可想像別的小孩子那樣在娘懷里睡覺呢。每天試探對他的容忍度，也是他的習慣，只要不趕他，他就會想辦法膩在邊，直到厭煩把他趕開為止。今日實在太意外，讓他樂傻狍子，一次次得寸進尺。

姜琳是只要小孩子不哭鬧作妖兒，并不會反，更何況這麼好看的小孩子，比起有些熊孩子這倆娃娃簡直就是小天使。

到了村口，姜琳和孩子下車，跟段司機告辭。

六月底白天很長，雖然日頭西去天依然大亮，社員們有的在地里鋤地有的已經下工回家。

剛要領著倆孩子回村，就看到一個扎著兩條短麻花辮的知青跑過來，認得是姚依依。

“琳琳，你怎麼回來了？”姚依依驚愕地看著他們，跟不認識一樣。

雖然沒有姜琳漂亮，但是相貌清秀，一雙眼睛笑彎彎的，聲音溫甜，讓人倍親切不設防。

姚依依是姜琳省城娘家的鄰居，父親一起在汽配廠工作，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自兒園就在一起，比親姐妹還深厚。尤其姜琳耍脾氣和家里斷絕關系以后，更把姚依依當娘家人。

姚依依的口頭語也是“我家琳琳”“我為你好”“你是我親妹妹”等等，原主也很聽的話。

當年和卞海濤好上，有姚依依推波助瀾，嫁給程如山改善環境，是姚依依幫忙拿主意，這一次也是姚依依帶回卞海濤的消息，買孩子的消息也是姚依依無意中聽來的，和潛博一起回城也得到的鼓勵……

哎喲喂，哪里都有你啊，大姐！

“好巧啊，”姜琳看著，笑了笑，“依依，我急需200塊，你能不能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