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雙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盯著青雁,這些目讓青雁覺得像針扎一樣難。偏偏面對面前的段無錯，已讓青雁毫無招架之力。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像被火燎似的。哪裡還有力顧及旁人一道道複雜的目。

蘇如澈的目凝在段無錯和青雁握的手上，如膠一般挪不開。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直到後來段無錯離開,才發現攥帕子太過用力,最喜歡的小指指甲不知何時已磕斷。

段無錯就那樣走了，甚至沒等青雁說出反駁的話，也沒等小花園裡的鶯鶯燕燕們反映過來。

半晌，青雁握著沉甸甸的鑰匙坐下來。而落在上的各種探究目卻還沒有移開。

程木槿最先開口：「恭喜公主。」

青雁回過神來，目輕飄飄遊過在座所有人臉上的表。慢慢彎起眼睛笑起來,說：「還是未知數呢。」

黑臉姑娘翻了個白眼,才說：「那可真是奇了怪了。還是未知數,就將湛王府修葺的任務給你，這是將公主當什麼人了？莫不是奴僕，或者匠工。」

青雁一臉無辜的小模樣。眨眨眼，驚訝地說：「我也不知道呀。這位姐姐若是也想知道，還請這位姐姐去問了湛王,再來告訴我。那簡直是要激不盡。」

黑臉姑娘角了。讓跑過去問段無錯？還小,並不嫌命長。連語氣都懶得掩飾，直接怪氣地說：「我和湛王是什麼關係？公主和湛王是什麼關係？我恐怕不方便去問，還是應當公主自己去問。」

青雁過分乾淨的眸子讓的眉眼瞧上去單純極了。乖巧地搖搖頭，溫溫地說話：「我不敢。」

黑臉姑娘一窒，舌頭打了結,半晌也不知道再怎麼接話。只得在心裡罵青雁一句——最會裝傻。

單芊月好奇地打量著青雁。

陶寧心隨手指了一盆水仙花，誇讚好看。將話題引到了花卉上。小花園裡詭異的氣氛慢慢得到緩解,大家的話題和目也終於逐漸從青雁上移開。

青雁面上不顯,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心裡因段無錯慌得七上八下,可面對別人不懷好意的目，只能著頭皮裝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來。從小就知道不能讓人看笑話的道理。

強打起神跟隨旁人的話題，心裡卻始終在走神。想手中這串沉甸甸的鑰匙，想段無錯，想未來的打算。

蘇如澈作為主人一直很沉默。甚至沒過多久，找了個借口，將諸位姑娘留在這小花園裡，先一步離開。腳步一轉，轉進一間狹小的花室。

程霽翹著二郎坐在一盆玉蘭前，手指擺弄著玉蘭。

蘇如澈立在門口著他，說：「今日你親眼見到了花朝公主，的容貌是不是比畫卷上還要上幾分？我沒騙你吧。」

程霽起，走到窗前挑開垂簾，瞇著眼睛去看遠花園裡的青雁。

蘇如澈克制著心裡的瘋狂仇恨和嫉妒。問：「程公子覺得如何？可合你的胃口？」

程霽嗤笑了一聲，道：「這花朝公主究竟怎麼得罪你了？」

「這便不需要程公子多問了。」

「小爺本來懶得管。不過你撒謊。」他轉過頭斜眼看向蘇如澈，「你說和珉王？今日來的分明是湛王。嘖，若不是我今日過來，也看不到這一幕。」

蘇如澈也不慌，輕笑著，悠悠道：「怎麼，程公子只敢從傻子手裡搶人，不敢從湛王手裡搶人？」

看向他的目噙著輕視嘲意。

程霽雙手抱，手指快速點著上臂。一對眸子瞇起來，飛快算計著。

蘇如澈也不急，慢悠悠地說：「其實我也沒騙你什麼。這花朝公主腦子不大好用，是自己想嫁給珉王。你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問想嫁給誰。」

程霽還是沒說話。

蘇如澈不能離開賓客太久，又深知對待程霽急躁催促並沒有用。只能說：「程公子自己看著辦吧。」

而後快步走出花室。

回到小花園沒多久，青雁就找了個借口告辭。蘇如澈的目落在青雁手裡的那串鑰匙上，心裡咬牙切齒，面上還要裝出天真的模樣，甜甜地喊著姐姐。目送青雁離開，邊的姑娘小聲說：「這個花朝公主其實也不錯。子的，又溫又大方，不記仇不爭辯。而且的確是很好看呀。這麼漂亮的一張小臉蛋，說起話來的時候彎著眼睛甜甜笑著。不管是看著的笑臉，還是聽著糯的聲音，都讓人覺得心變好了呢……」

蘇如澈收了笑，眸一點點冷下去。

青雁回到別宮，快步走進寢屋，將手中沉甸甸的鑰匙扔到床上去。攤開雙手，這才發現過分用力攥著鑰匙太久，堅的鑰匙將的手心磕出了幾道紅印子。用拇指著，忽然哼唧了一聲。

聞溪無奈看，說：「看來……這事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咚咚咚——」

侍衛敲門，聞溪開門詢問。

侍衛立在門口，稟告：「有一個老人家自稱是湛王府的管家，來拜見公主詢問修葺之事。」

青雁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裝死。

又忽然睜開眼睛，眼睛亮晶晶的。一下子站起來，冷著臉說：「走，往康王府走一趟。」

「這次又要用什麼借口？」聞溪問。

「什麼借口也不用。哼，我就是去找那和尚！」

侍衛還立在外面，聞溪只好規矩地彎了彎膝，恭敬應一聲「是」。

去康王府的馬車上，聞溪問：「你又想做什麼？可別再弄巧拙。」

「我有分寸。」

青雁這樣說著，可是誰都能看出來抿著，一副氣嘟嘟的小模樣。掀開車側帷幔，朝軒榥外去。

別宮距離皇宮不遠，往康王府去的路上，要經過皇宮的西門。掀開帷幔時，剛好看見一隊宮人從西門出來。

本要放下帷幔，卻不由被一個影引去了目。

「長柏？」

馬車轉彎，看不見那隊人影了。

青雁放下帷幔，輕輕搖頭。怎麼可能是長柏呢？長柏分明遠在千里之外的湛沅州。斷然不可能出現在京都，更不可能進宮做了太監。

了眼睛，喃喃抱怨：「聞溪姐姐，那葯傷眼睛。不僅總是又又疼，還眼花了呢……」

聞溪心下一沉，趕忙去瞧青雁的眼睛。雖說那葯的確傷眼，有極重的副作用。可不該這麼快才對。

「可疼？」

「倒也不疼，好像沒什麼了。」青雁翹著角笑起來。只是了肚子，有點後悔出來得太急，忘了吃些東西。去興元王府時，要顧慮著吃相，又滿腹心思，本就吃的很。於是，現在了……

長柏今日出宮是領了旨辦事的。他停下腳步，側首向轉了方向的馬車。

「那是京中哪位貴人的車駕？」他問。

守門的侍衛看了一眼，說道：「陶國來和親的花朝公主。大概又是去康王府找湛王。嘿嘿，這公主主得很。」

長柏看他一眼，侍衛頓覺失言，低下頭去。

長柏收回目，長長的眼睫低垂，映在皙白的上。他揮了揮手，帶著一隊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雁到了康王府，沒有像往常那樣先去尋康王妃，而是在僕人驚訝的目中，直接往段無錯的住去。

段無錯在吃飯。

青雁攥了攥角，鼓起勇氣走到段無錯面前，嚴肅地說：「我想與你談談。」

段無錯連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挽袖斟湯。

青雁擰著眉，說道：「我主靠近你，做出討好你的樣子，都是假的。我一點都不想嫁給你。」

聞溪猛地抬頭，驚愕地看向青雁。

青雁小心翼翼地又朝段無錯往前挪了挪，低頭看向他。抿了抿，像小孩子做檢討一樣小聲說：「是我自以為是，我以為越是這樣越能惹殿下的嫌惡，然後殿下就會主拒了這門婚事。可是……可是……」

使勁兒低著頭，垂在側的一雙小手摳著的料。

「可是我演的不夠好，被殿下一眼看了……」

青雁的聲音又嗡又悶，帶著一點小小的委屈。

「來的馬車上，我還在氣惱地想對策。想著再怎麼騙你……」青雁泄氣地嘆了口氣，「可是我腦子笨，已經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了……」

段無錯這才起眼皮看。

青雁量纖細，小小的，本就像個小孩子。此時低著頭，更像犯了錯的小孩子手足無措的委屈模樣。

一雙無安放的小手更襯出的慌。

青雁抬起眼睛去看段無錯，發現段無錯正審視著。對上他目的那一剎那，趕忙低下頭，纖細的肩膀跟著了。

青雁再不敢抬頭，小聲說：「我都已經坦白代了，殿下能不能放過我……」

半晌，也沒聽到回答。

不得不再次去看段無錯，見他在不不慢地吃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說話。是聲音太小了嗎？可是小聲才顯得更像那麼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