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刚醒来发现自己冠不整时没脸红,想起自己是如何轻薄皇帝时没脸红,现在却满脸通红的愣在原地,动都不好意思动了。
皇帝见突然没了动静,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顺着孩儿的视线看过来。
只见浅红的带子遮遮掩掩挂在那里,藏的巧妙,既不至于让人容易察觉,又隐隐约约的出一点边。
宁熙帝下意识的看了眼邵循空的腰间,即使他也算是见多识广阅尽千帆了,此时也不免稍有赧然。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手将那腰带摘了下来,拿在手里递了出去。
按理说原本这时候何晋荣该上前接过主子手里的东西,然后再传递给邵循,毕竟从没有让人直接从皇帝手里接东西的理儿,但是他刚刚下意识要过去,脚刚抬起来,突然看了一眼皇帝,却又不动声的站稳了,没有再动的意思。
邵循犹豫了一下,最后见何晋荣像瞎了一样,就是没瞧见皇帝的手还在那里一样就是不动弹,实在没法子,还是一步一步挪到皇帝跟前,自己接过了皇帝手上的腰带。
那腰带不过手掌那么宽,是用上好的缎子做的,拿在手上轻飘飘的就像握了一捧红云,那姑娘握住另一端将其走,像是流水一般划过皇帝的掌心,他下意识的想要合拢手掌,却迟了一步。
邵循将腰带拿在手上,向后退了几步,开始合计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时候何晋荣又不瞎了,他很有眼,笑眯眯着说道:“邵姑娘,不如奴婢带您去整理冠可好。”
邵循下意识看向皇帝,只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敢答应:“劳烦您了。”
到了方才的隔间中,邵循仔仔细细的将服系好,也幸好他们还没有发展到连子都撕坏的地步,稍一整理就像模像样,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不妥。
只是……
邵循将落在枕边的那件半臂外衫拾起来,多有些犯愁。
这件服原本是圆领,既没有带也没有扣子,要穿的话必须要从头向下,若要脱下来,自然也比一般的领衫更费事些。
方才意识不清的时候,只想着纾解一些,解裳也非常……急切,邵循现在都分不清这件服是两人中谁撕坏才得以脱下来扔在那里的。
邵循的工不谦虚的说其实非常不错,要是给时间,能补得与没坏前一模一样,可是眼下却没那么多空了……
就在一时想不到好方法的时候,何晋荣神出鬼没的走了进来,手中捧了一件上,看上去竟然跟之前那件非常相似。
”邵姑娘,您看看这个可还合适?”
邵循眼睛一亮,终于忍不住出个笑来:“内,多谢您费心。”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青春靓丽,笑起来本就好看,更何况是邵循这样到让人心惊的孩子,这一下妩的眉眼稍稍弯起,眸中微粼粼,足可称上一笑生花,让何晋荣看了都忍不住咋舌称叹。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看后,发现这边被门框挡的严严实实,外边的人无论如何不进来。
何晋荣忍不住有些遗憾自己主子没有见到这景,可真真是一笑百生,六宫无啊。
就在他叹的这点功夫,邵循已仔细的查看了他带来的服,发现相近,样式差别也不大,只有在下摆的地方略有出,可是这是可以收进腰带里的,压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是如何找出来的。
等穿好整理妥当,出来再次向何晋荣道谢时,却听他推拒道:“奴婢哪能有这样的细心啊?是陛下他察觉您的裳不好料理,这才遣奴婢前去描补。”
邵循听了却并不怎么相信,毕竟这位陛下是连淑妃生日都能忘的干干净净的人,若真指他记得自己的裳这点小事,那也未免太自视甚高了。
何晋荣看邵循不置可否,也不再解释,只领着出去,再一次向皇帝告退。
邵循一步步退到书库门口,转过后却顿了一下,心中若有所,忍不住回头了一眼。
那扇竹帘已重新落下,掩住了后面的人影。
邵循并没有让人送,对皇宫还算是悉,顺着来时的路顺利的返回了依春阁。
一路都在心里打着腹稿,推测自己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事,见到淑妃等人应该用什么样的表,如何才能压制自己的绪,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跟旁人解释这段时间的去向。本以为自己回来会看到一派歌舞生平的景象,却不想只见到不宫人在打扫,原本的客人都不知往何去了。
找了个小宫一问,才听说是淑妃看戏看乏了,便带着一众客人回去喝茶闲谈去了。
邵循心里咯噔一声,追问道:“回去?回延嘉宫么?”
“不是,”小宫乖乖的回答:“听着说是要去暖香阁……对了,娘娘还说要顺路去瞧瞧邵姑娘你呢,们走和你回来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邵循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随即又收敛下来,温和的递给小宫一角碎银子,向道谢之后立即起出了依春阁。
顺路过去瞧瞧?怕是特地过去捉吧。
邵循在暖香阁其实并没有待多久,刚一睡着就被梦境惊醒了,磕磕绊绊的到了奉鳞轩,已是当时能坚持的最长的一段路,但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在邵循眼中长的像是过了一辈子,但实际上从被搀着出依春阁到现在也不过过了个把时辰。
而巧合的是,这恐怕正撞上了淑妃谋算好的时间。
邵循也没着急,一路上不紧不慢的到了暖香阁。
这时在暖香阁内,进宫赴宴的其他人可没有邵循这样从容,们站在一间房门口吃惊的捂住,差一点惊出声,饶是如此,还是有不议论声从人群中传来。
英国公夫人郑氏捂住儿的眼睛,呵斥不需看,这才进了房间到淑妃边说:“娘娘,您看这……该怎么置才好?”
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郑氏知道在寿宴上出了这种事,淑妃一定觉得丢脸,但没想到的脸竟然能难看到这种地步。
只见淑妃面铁青,牙咬的紧紧的,绷的角都在抖,深吸了几口气才沉声吩咐边的宫人道:“派人去把大皇子妃拦住,带过来替大皇子收拾,你们请客人们到别歇息……愣在这里做什么?!”
而离们不远的床榻上,大皇子正搂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子呼呼大睡,索床帐多遮住了一点,好歹没让场面太不堪目。
“这、这是怎么了?”
人群中传来悉的声音,淑妃一僵,回来一看,邵循正从人群中为分开的空隙中走过来,一脚踏进了房门,带了些好奇的向这边张。
郑氏快步赶上去拉住邵循,低声道:“快和你妹子一起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不想淑妃却突然厉声问道:“阿循,你乱跑到哪里去了?!”
说完恐怕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严肃,又放缓了语调,像是在关心则乱:“不知道我和你母亲会担心吗?”
邵循似乎是没想到会被训斥,愣了一下才带着歉疚道:“我醉的厉害,又觉这房里的香气熏的人头晕,便出去走走想醒醒酒,没想到走了没多远就撑不住了,找了个亭子就靠着睡了一会儿……”
淑妃心里正要找理由发怒,一听“香气”两个字却陡然冷静了下来,面上也转怒为喜,拉着邵循的手边带着边退出房门边亲昵的嗔怪道:“你这孩子,怕是醉糊涂了,这房间里又没燃香,哪来的香气?”
邵循用余瞥了一眼房间中央,之前放在这里的那件镶金香炉果然不见了踪影。
面上不好意思的一笑:“也可能是被酒气熏的……我之后再不敢饮酒了……”
这句话刚说完,就立即想到了之前对宁熙帝也说过同样的话,这样的联想让下意识顿了顿,幸好现在淑妃也不见得镇定,并没有察觉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有些惊到,但是能进宫的大多都是人儿,稀奇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坐在正殿里若无其事的跟淑妃聊起了天,仿佛之前什么都没看到。
也是,不过是个宫,又有什么要紧,也就是供人当作一时的谈资罢了,要当个正事来看也不太可能。
淑妃明显心不在焉,但是又不能撇下这一屋子人不管,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起来,找了个空问邵循:“阿循,你出去逛了一会儿,可曾……可曾遇上大殿下?”
邵循仍是微笑道:“我那时候都醉糊涂了,只记得没跟旁人说过话,至于大殿下……似乎是没见过的。”
淑妃便若有所思。
这时大皇子妃齐氏料理完了大皇子那边的一摊子事儿,终于现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齐氏脸仍然发红,眉峰上挑,明显还残留着怒容,但声音却分外娇,跪在淑妃面前请罪:“大皇子喝了几口酒,醉的不样子,竟就这般无礼,冒犯娘娘跟前儿的人,还请娘娘责罚……”
邵循轻轻挑了挑眉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像淑妃这样的人今天会如此克制不住,出明显的失态。
——自己的人被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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