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有種多年好友被鬼怪附了的錯覺。

謝珣上了馬，將一串子雜書往馬上一掛，手中舉著兩冰糖葫蘆，輕夾馬腹，悠哉悠哉地往家中行去。

夕灑在謝珣上，為他勾勒出了一圈朦朧溫暖的圈，讓他拔的背脊也出了幾分懶散。藺看著他下駿馬上掛著的飯盒和雜書，再看他風度翩翩地舉著個糖葫蘆，眼皮直跳，雖然他從小到大都希謝伯淵上能沾點人氣，但不是這種沾法啊。

謝珣回到府上，下人們一湧而上為他牽馬提書，他舉著個糖葫蘆，在下人們驚訝的目中穿堂過院。

＊

薑舒窈每日在屋中宅著，閒了便做些吃食，懶了便在院裡曬曬太。

前一陣兒徐氏把兩個小侄子管得，他們便時不時溜到院子裡，徐氏執掌中饋，哪能不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薑舒窈每每見著兩個小家夥就極為歡喜，今日他們一來，就興沖沖地沖到廚房為他們做蛋撻吃。

餅皮製作費了些功夫，等到蛋撻出爐時，已到了黃昏時分。

滿院子都飄著西點的香甜味，謝昭饞得在麵包窯前直打轉，等到蛋撻烤好，薑舒窈往外拿時，恨不得立刻張等投喂。

剛出爐的蛋撻很燙，餅皮層層疊疊膨脹開來，層的蛋漿凝固，黃香，有幾個鼓起的小泡被烤出了棕黃的澤。

蛋撻看上去極為人，謝昭好話直往外冒：“三叔母，你真厲害，聞著好香，我可以吃一塊兒嗎？”

在古代沒有錫箔紙，鋁的提取也困難，薑舒窈選擇用牛皮紙代替，烤窖的溫度便燒低了一些，多烤一會兒。先嘗了一口，最終的口還是差了些，外皮沒那麼鬆脆，裡也不夠。

謝昭眼地看著吃，口水都要滴了出來，生怕不給自己嘗嘗味道，扯著的角撒：“三叔母，三叔母，給我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薑舒窈見他這樣不由得生笑：“本來就是為你們做的。”

把烤盤放在桌上，拿起一塊蛋撻遞給謝昭：“小心燙。”

謝昭迫不及待地接過，薑舒窈又給了謝曜一塊，謝曜小聲地道謝後，方才接過。

謝昭可是全程觀薑舒窈做蛋撻的，所以總覺得廢了這般功夫，又用了新奇的烤法的蛋撻是什麼不得了的吃食，吃起來都小心翼翼的。

他先咬了一小口，咬下了外層的皮，層層疊疊，鬆脆到牙齒一就碎，帶著甜味兒，嚼起來又帶著輕淡甜的油香。

是皮就這般味，謝昭幸福地瞇起眼睛，再咬了一口。

這次咬到了陷，剛出爐的蛋撻陷極為燙口，但也因為這溫度讓裡更加香甜，濃鬱醇厚的香味在口中化開，水潤彈，甜而不膩。

謝昭小口小口品完了剩下的蛋撻，齒留香，舌尖似乎還殘留著餡醇厚水的味道。

他吃完了，謝曜才吃了一半，似乎也捨不得狼吞虎咽，隻想慢品細品。

謝昭對著薑舒窈傻笑，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個不停：“三叔母，嘿嘿嘿，再給我一個吧。”

薑舒窈點點他的鼻頭：“剛才那麼甜，現在好話說完了？”

謝昭搖頭：“當然不是，三叔母最好了，嗯……生得好看，說話也好聽，手藝也極好。”

薑舒窈噴笑，拿起一塊遞給他。

謝昭連忙繼續拍馬屁：“對我們也好，對下人也和藹可親，三叔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氣。”

薑舒窈又給了他一塊，剛剛放在他手中，平素裡安靜乖巧的謝曜突然張，小聲地說道：“三叔母蕙質蘭心，花月貌。”

謝昭驚了，薑舒窈也愣了。

謝曜出雙手做出捧狀，抿著看薑舒窈，好似在說：我的呢？

薑舒窈要被這對寶貝小侄子可化了，謝曜的腦袋，遞給他蛋撻。

謝昭覺到了競爭力，十分不服氣：“三叔母天生麗質，傾國傾城。”

謝曜一邊啃著蛋撻，一邊接上：“遠山芙蓉，燕妒鶯慚。”

……

謝珣踏院中便聽到了孩稚氣的嗓音，仔細一聽，發覺這話裡容有些奇怪。

他朝薑舒窈屋那邊走去，就見到樹下搖椅上，薑舒窈笑靨如花，麵前兩個侄子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還全都是誇贊容的詞句。

尤其是謝昭，扯著的袖子，恨不得下一刻抱住的小臂一般，極為親暱。

真麼看著如此紮眼呢？

謝珣走過去，打斷他們：“謝昭，你在幹什麼？”

謝昭嚇了一跳，但看到謝珣手裡拿著的冰糖葫蘆，又乖乖地甜甜地了聲“三叔”。

“咳，平日裡學得君子之風都去哪了？規矩禮儀呢，全忘了？”謝珣一板一眼地教訓道。

謝昭還是有點怕他的，微微頭，不敢看他了。

這院子裡不怕謝珣的唯有薑舒窈一人，偏偏還看不慣謝珣這幅對小孩嚴格冷淡模樣的樣子，依舊毫無坐姿的半倚在搖椅上，出聲道：“至於嗎？”

謝珣看向：“你也是……”

“我是什麼？”有著曾經的前科，薑舒窈以為謝珣是借訓斥小侄子來訓斥，怪氣挑規矩呢，毫不留地懟了回去，“我沒規矩？”

謝珣愣住了，隻可惜麵上不顯，依舊是棺材臉。

薑舒窈一看這兒，以為自己說對了，心裡哼了一聲，轉而對謝昭道：“瞧你三叔，吃醋了。”

轟——

謝珣腦子裡一陣巨響，心下波濤洶湧，說什麼，我吃醋了？我怎麼可能吃醋？我吃誰的醋？為什麼知道我在吃醋？不對不對，我沒有吃醋！

他這邊心起伏地差點拿不住糖葫蘆，薑舒窈卻慢條斯理地接著道：“你們隻誇我，不誇你三叔，他不樂意了。來來來，說說你們三叔是什麼？”

謝昭反應靈敏，薑舒窈說什麼他都信，聞言立刻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三叔是沉魚落雁，閉月花，傾國傾城的絕世大人！”

謝珣呆了。

他還未轉過腦筋來，又聽到那個自小寡言安靜有禮規矩的小侄子謝曜難得沒有似往常一般聲若蚊蠅，小心翼翼但頗為流暢地接道：“三叔是花容月貌，國天香，麗質天的大人。”這句話說的有點長，後半截差點沒過來氣。

薑舒窈也傻眼了，可真沒想到這兩個小家夥要這樣接話，待反應過來後，差點沒從搖椅上笑得滾到地上。

笑得花枝，謝珣麵逐漸轉紅，被笑得泛出惱之意，咬牙道：“薑舒窈。”

薑舒窈勉強收住笑，上下打量了謝珣一番：“雖然你們這樣說也沒有錯吧……”

謝珣：？？？

“……但是還是不要這樣誇男人，得說三叔神俊朗，風姿無雙。”

謝珣已經不知作何反應了，也不是惱也不是，耳越來越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薑舒窈氣的。

偏偏謝昭還沒有眼力見兒，盯著謝珣手上的糖葫蘆，開口問：“三叔，你這是給我們買的嗎？”

謝曜聞言，也抬頭好奇地看著他。

當然不是！謝珣回府前哪知道他們會來自己院裡。

他眼神瞥向薑舒窈，見毫無反應，賭氣似的把糖葫蘆遞給謝昭謝曜，裝作默認。

謝昭還沒有吃過外頭賣的吃食，開心地接過，向謝珣道謝。

薑舒窈看著糖剔，山楂飽滿鮮艷的糖葫蘆歎道：“我倒是好久沒吃過糖葫蘆了。”

謝昭聞言遞給薑舒窈糖葫蘆：“三叔母嘗嘗？”

薑舒窈也不客氣，咬下頂端那顆，嘎崩嘎崩地嚼起來。

謝珣看著他們親親熱熱毫不疏離的模樣，心裡忽然冒起泛著酸意的泡泡，一破，溢出滿腔的委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轉走回書房，院裡的熱鬧還在繼續。

到了書房後，謝珣把剛買的那摞話本拿出來，一本本翻閱。

可偏偏裡頭開章便是才子佳人一見鍾，繼而兩心相悅互訴衷腸，怎麼鍾的，為何鍾的卻是語焉不詳。

他煩悶地翻過所有的話本，最後也沒找見答案，真是恨不得把那些寫書的秀才抓過來按著重寫一本。

他走到銅盆前淨手，看著水麵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約有些什麼靈。

才子鍾佳人，是因為貌如花，那薑舒窈呢？

他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打量水中的倒映。

他一直不怎麼在意自己的麵貌。當年高中探花打馬過長街時，擲向他的香囊錦帕都要將他淹沒了，而狀元榜眼似乎沒什麼人扔花，當時他隻嫌煩躁，怎麼全扔他上來了，如今細想，會不會是因為他生得好看一些？

對自貌沒有明確認知的謝珣陷了困中，連晚飯都忘了，薑舒窈聽下人回稟他書房房門閉，以為他生氣了，也沒管他。

等到謝珣發現過了飯點，薑舒窈那邊都已經用完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