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麻子起了頭，他的狐朋狗友王冬瓜也聲稱自己踩了一腳。

蛇皮都被程大牛剝了，他們想說啥說啥。

村長眼角掃到兩個潑皮無賴就鬧心，當初實在不該心讓他們跟上來。

程老太可不是泥的，狠狠啐了一口：“我呸！狗肚子里憋什麼壞屁當誰不知道呢？”

“鄉親們都長了眼睛，這蛇是我孫抓的，誰也沒沾手！”

“我看到了！就是棠寶抓的！”程大寶仗義執言，“這麼大還搶小孩子的，不！”

他才六歲，都知道不能搶別人的東西。

上次搶棠寶的草螞蚱，就被程天壽捶了一頓，可疼了。

有孩子先站出來，其他看不過眼的村民紛紛幫腔作證。

大家都是一個村出來的，互相都知知底。

別說他們真看見了，就是拿腳趾頭想，都猜到那幾人是眼饞蛇，瞎鬧呢。

村長重重咳了一聲，板著臉警告道：“你們三個，再胡言語就別怪我不講面了。回去歇著，明天還要趕路。”

程麻子脖子不吭聲，王寶這才明白過來，臉漲得通紅。

唯一不影響的是王婆子，一骨碌爬起來，單手叉腰擺好架勢還要繼續鬧。

“多謝鄉親們幫著說話，”程老太搶先開口，“這蛇我們一大家子都不夠分，實在勻不出來。”

“但每家只要出兩碗水，就能得一碗湯，多沾點葷腥暖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面喜。

蛇是大補之，湯可是華。大家又剛灌滿水，正是不缺的時候。

“都聽見了吧，程嫂子心善，你們也要記著好。”村長忙完這頭忙那頭，著重強調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逃荒在外不比村里，他子寬厚，又習慣以理服人，手段不夠強。

多虧有程家人的幫襯，才至今沒出過子。

“村長說的是，咱們都想著以后有機會報答。”程怡沖著王婆子努努，“可不像有些人，沒皮沒臉。”

王婆子被兌的老臉掛不住，暗罵程老太收買人心不要臉，悻悻躲到了一邊。

“程大娘，實在對不住。”寶媳婦細如蚊聲地替婆母和丈夫賠罪，愧得想找個地鉆進去。

程老太清楚王家那點破事，擺擺手：“一碼歸一碼，沒你的事。”

風波解決，蕭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乖孫，你看這鄉野婦人的事智慧，半點不比那些自以為是的文差。”

“你剛才溜達著轉圈，應該也聽得到吧？”

蕭昀舒只掃了一眼蕭崇擋道的行為，繞開他繼續往遠走。

西北方向飄來的香，有些不對勁。

有了蛇湯，不人家開始餅子搭配。糧食富余的做糧餅，差些的用糠夾雜樹皮，為接下來趕路做準備。

程家人架起兩口鍋，仔細地均分蛇：“娘，咱家就兩口鍋，煮湯有些不夠。”

隊伍里一共有二十三戶人，一戶拿來兩碗水，也不是小數目。

“大牛媳婦，我這有！”劉婆子快步走來，后跟著抱著鐵鍋的親生兒子。

程興財諂笑湊近：“大伯母，大哥大嫂，我來幫忙了。”

“分明是想來吃。”程天壽抱著妹妹囑咐，“棠寶，以后可要離這個堂叔遠一些，他可壞了。”

程小棠點頭，流里流氣，跟程麻子是一路人。

看到大哥走過來，程天壽趕顛了下妹妹擋住視線：“棠寶不，等下就能吃了！”

程天福看著惴惴不安的弟弟，教育道：“下次不準打長輩，不然有理，也會變沒理。”

“大哥，我知錯了。”程天壽老實認錯。

角落里，王婆子使勁擰了一下王大丫：“死丫頭，快去！趕不上仔細你的皮！”

“快去要，我要吃！”王癩頭急躁地推著二姐，連聲催促。

寶媳婦心疼兒，鼓起勇氣開口：“娘，讓我去吧。”

“你去頂什麼用！”王婆子指頭都快上兒媳的眼睛，破口大罵，“沒用的東西，站那里跟死了一樣！”

“是不是想讓我被程家人打死才開心？”

“生的賠錢貨也孬，干點活跟死了親娘一樣拉著臉！”

王大丫最怕罵人，趕帶著妹妹一起，走向李氏看著的鍋。

“賊婆子得很！”正在餅子的謝玲花撞撞方氏，“知道二弟妹憐惜丫頭，故意沖著去呢。”

方氏也對王婆子很不齒：“三嫂倒是個手的，可惜又躲懶跑了。”

“人家是秀才兒，金貴著呢！”謝玲花冷哼一聲，“你先面，我去幫二弟妹一把。”

李氏廚藝好干活細致，一人照看三口鍋，只用幾樣調料就將蛇湯燉得香飄十里。

一鍋湯給自家人，剩下兩鍋足夠每家分一碗濃濃的蛇湯。

“別急，還要煮一會兒。”李氏察覺到有人靠近，習慣解釋。

一抬頭，眼前是捧著碗的兩個黑瘦丫頭，泛白的張了又合，卻說不出話。

王婆子苛待兒媳孫的事，李氏很看不慣。只是心疼王家姐妹，卻也有為難之。

老程家四個兒子，程鐵牛剛婚還沒孩子，剩下三房，就二房生不出兒子。因著這個，李氏始終覺得在家里低妯娌們一頭。

程老太剛跟王婆子大吵一架，正在氣頭上，李氏怕惹惱了婆母，兩個兒跟著吃掛落兒。

再說了，以王婆子的秉，別說一碗，就是一鍋湯，也不會分孫們一口。

“大丫二丫，傻站著干嘛？”

謝玲花風風火火地走過來，劈手奪過兩碗不到一半的水倒進鍋里：“在這兒等著，燉好了拿回去。”

王家姐妹激地應下，也不敢歇著，蹲下幫程大芳和程二蓉干活。

“大嫂，這，能行嗎？”李氏還有些遲疑，小聲問道。

謝玲花知道這個弟妹心思重，開解道：“弟妹放心，咱娘是刀子豆腐心，不會忍心看王家兩個丫頭挨打。”

“左右不過一碗湯，不打。”

“都聽大嫂的。”李氏放下心，重新忙活開。

最信服大嫂，不僅給老程家生了三個兒子，還能跟著當家的走鏢賺錢，是村里出名的厲害。

“你們傻不傻，又分不到湯，還聽使喚！”程二蓉每次看到王家姐妹氣包的模樣就生氣。

王二丫輕哼一聲：“還不是我姐！”

左右看了看，從懷里掏出五顆野蛋，聲音得極低：“二蓉，幫我埋土里悶，到時候分你們兩個。”

“算你有骨氣。”程二蓉這才開心起來，利落地埋進去灶下，“我天天吃，不要你的蛋。”

王二丫也不跟好姐妹假客氣，羨慕地嘆：“程大娘真好。”

“我從不讓我們吃，連湯都不準喝。”

程小棠被程天壽帶著過來埋蛋，剛好聽到王二丫的話，心里生起一團火。

那王婆子實在是壞得冒煙，磋磨兒媳待孫。

王寶和王棟梁更惡心，壞事都讓老太婆去做，父子倆坐其。

還想白喝程小棠辛苦換來的蛇湯？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