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清和周景文還有施落桐那頓飯吃得很倉促。施家早就有意想與沈家聯姻,而周士跟施夫人又是房中閨,對此事算是喜聞樂見。
可席間無論怎樣引起話題,或者施落桐如何討好,沈硯清都不為所,甚至連敷衍都不想。最後施小姐覺著下不來臺階,說有事便離場了。
等一走,周士臉也沉了。質問沈硯清的教養和紳士風度去了哪裡。
「要我推辭原本的約會來陪你們吃飯,這又是什麼有教養的行徑?」
周士氣得橫眉立目,一甩袖子也走了。
沈硯清結了賬離開餐廳,李梵已經在門口候著。上了車不等他詢問,李梵自代已經把江雲識送去醫院。也就是這時,沈硯清才知道市燃氣廠發生了重大事故。
他先是回了一趟家,洗完澡去書房看了會文件。準備睡覺時,卻翻來覆去沒有睡意。總覺著心裡擱了件事。
默了片刻,他終於意識到,今晚若是見不到人,怕是要睜眼到天明。於是他開車就這麼來了。
到醫院那會兒還不到兩點。凌晨兩點的宗城他看得不,可大多都在幾十層樓的凌雲高空。看的是燈璀璨,紙醉金迷,是帶著俯瞰的審視。像這樣近距離地觀察這座城市,倒是頭一遭。
他坐在車裡點了支煙,看著醫院門口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救護車接踵而至。看著急診科大廳里的燈火通明,聽著裡面傳出各種嘈雜的聲音。
就這麼看了一個小時,環衛人員開始上班。他們穿著樸素的工作服,揮著碩大的掃把清掃馬路。剛清理乾淨的路面又被人丟了垃圾,他們彎腰撿起,如果撿到飲料瓶會丟進推車的袋子里收好。
天逐漸明亮,路燈熄滅了,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賣早點的小商販紛紛推著車出來賣。
他有點,擰開水喝了兩口。忽然有些困,想支煙提提神,可一抬頭,就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影緩緩走了出來。
步伐很慢,顯然工作一夜十分疲憊。可遇到詢問的患者,又十分耐心地帶著他認路。
他忽然想起不喜歡煙味。將到的煙盒扔回車裡,有些擔心轎廂里的味道散了沒有。可再一抬頭,卻停在那裡,驚訝地看著他。
天熹微,四周攏著一層蒙蒙的薄霧,的眼裡好像也盈著一層霧氣。他的江醫生不如昨日那樣鮮亮麗,可依舊令他心不已。
等了幾個小時的疲勞似乎一掃而空。沈硯清抱著懷裡的姑娘,懸了一夜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此刻兩人正在餐廳里吃早餐。方才在醫院覺著沒胃口,可這會或許是被食的香氣包圍,江雲識覺得飢腸轆轆。
沈硯清面前放了碗皮蛋粥,他修長的手指拿著筷子一點一點把裡面的薑挑出來放進骨碟。這麼個尋常的事,他做得漫不經心,配上那雙養尊優的手卻分外養眼。
江雲識剛吃了一隻蝦餃,那碗粥便送過來放到面前,「喝點熱乎的。」
「給我的?」
沈硯清笑著,「我們江醫生不吃薑,我記得的。」
心中忽然被這種無微不至的呵護脹滿,從來沒說過的。
「謝謝。」低頭喝粥,心裡卻有一塊地方在慢慢塌方。
明明是兩個人來吃飯,沈硯清卻全程在照顧,後來有些點心吃不下,才進了他的肚子里。
江雲識記得在兩人還不悉的時候,就用醫生的份建議他要好好吃早餐,當然聽不聽還是他說了算。雖然如今份有所轉變,也不會擺出一副要管他的架勢,可到底顧慮他的,上車后輕聲與他商量:「沈硯清,以後早餐多吃一點好嗎?」
明明是關心他,卻又不想讓他覺得過界。沈硯清心底,答應下來,「不如我每天在江醫生這裡打卡?」
江雲識欣然同意,「那說好了,從明天開始。」
「好。」
沈硯清將送回家。車子停在樓下,江雲識一時沒。
今早一見面就能看出緒不高,大抵是燃氣廠炸的事件到了衝擊。
「我送你上去好嗎?」他解開安全帶,輕聲問。
江雲識回神,點了點頭。
兩人下了車走進電梯,坐到八樓回了家。這期間沈硯清一直牽著的手。
進了門,江雲識給他拿拖鞋,又想去倒水。沈硯清拉住手腕輕輕一扯,就這麼順勢跌坐在他上。
「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跟我說說。」他溫熱的了額頭,「江雲識,我看不得你委屈。」
抿了抿,雙臂慢慢摟住他脖頸。頭抵著他寬厚的肩膀,「我沒有委屈,就是在消化一些緒。」
沉著,彷彿在措辭。深深地嘆了口氣才又接著說:「你知道鄉下的那種水井嗎?」
「嗯。」
「我小時候家裡都還在用井水,鎮上這種水井多得是。有些在用,有些荒廢了。我掉進去過,幸運的是那口井不太深,而且是荒廢的,裡面已經乾涸了。」
那段回憶很不好,了口氣才又繼續講,「那地方很荒涼,我困在裡面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在找我。後來有人聽見求救聲發現了我。找到消防員把我從井底拉了上來。」
無法形容上來后的心。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明明很害怕卻哭不出來。那個消防員的懷抱很溫暖,很有安全。到現在都還記得他低聲哄的樣子。
「從那時起我對消防員這個職業產生了很深的。」江雲識歪頭蹭了蹭他的肩膀,「可今天一個很年輕的消防員沒有救過來,就這麼走了。」
「他們很偉大。」沈硯清手臂微微收,「每個職業都有各自的使命。消防員是逆行的英雄,而你們是無名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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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著手機慢慢把玩,似笑非笑說:“看,你守著我落兩滴淚,我心疼了,什麼不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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