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銀匙扔回碗裡,起走近木案邊,隨手拿起一副卷軸,左右攤開,正好就是幅畫了一半的小像。
畫像裡那位郎君材修長,寬袍大袖,手裡捧著卷書,做出端正誦讀的姿態,只有臉部沒畫,五一片空白,仿佛一個潔白的鴨蛋。
薑鸞的指尖點在那空白鴨蛋上,角好笑地微翹起。徐公公滿臉的尷尬神,“這個……事發突然,準備得倉促了些……”
“是太倉促了。”薑鸞極不客氣地說,“剛才那王家七郎的年紀都過二十了吧?年歲那麼大的,畫像沒畫完的,都直接塞給我了?”
薑雙鷺坐在旁邊,被裡的甜湯嗆咳了一下。
徐公公自己也覺得不妥當,咳了聲,“漢公主還未行笄禮,王七郎雖然德才兼備,但今年二十有三,這個年歲……確實不太適合。”
他小心翼翼道,“裴督帥是早上跟聖人商量公主府的事宜時,當場提起漢公主出降駙馬的事,當場決定下來的。或許當時並未多想,要不要老奴回去和裴督帥提個幾句……”
“把卷軸都拿回去吧。”薑鸞坐回榻上,繼續喝甜湯。
“你回去複命時這麼說:有勞裴督帥相助,提前賜下了公主府,我是激他的。但督帥只花了一個早上,就想安排我一輩子……”
嚼著紅棗,含含糊糊地說,“真的是,太敷衍了。”
作者有話說:
修改了一些對話詞句,節沒有變,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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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徐公公帶著那兩個小黃門,把兩大牛皮袋的卷軸又鼓鼓囊囊地原樣帶走了。
懿和公主薑雙鷺看到現在,驚訝之余,又替妹妹歡喜,拉著薑鸞的手,笑著恭賀開府在即。
“駙馬的事往後推兩年倒不要。能夠提前出宮開府,是件難得的大好事。”
笑了一會兒,卻又難過起來,紅著眼角傷道,“阿鸞今年剛滿十五,聖人便允諾開府了。我……我今年十六了,聖人那邊毫無靜,只怕是忘了我這妹妹……”
薑鸞抱著二姊撒,“被聖人整天記掛在心裡的,多半沒好事等著。等阿鸞開府了,想辦法接二姊出宮。二姊別哭了,笑起來多,笑一笑。”
薑雙鷺被哄得破涕為笑,屈指在薑鸞額頭上敲了一下,起告辭。
“阿鸞殿裡的步廊建得彎彎繞繞的,剛才進來繞了一大圈。阿姊出去直接穿過庭院可好?”
薑鸞捧著甜湯坐在榻上,乖巧點頭應下,“自然是無礙的。二姊請便。”
薑雙鷺便帶著親信嬤嬤和宮人,十來人在薛奪的護送下出去了。
不久後,遠隔著窗傳來一聲呵斥:“呂吉祥!庭院又髒了!出來地!”
呂吉祥不知從哪個旮旯裡滿臉晦氣地跑出來,重新拿了布,吭哧吭哧去踩髒的庭院。
薑鸞趴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呂吉祥撅屁乾活的模樣,打著呵欠去睡午覺。
臨睡前把薛奪過來,叮囑下去,“公主府長史的人選定下了,圈了吏部司勳主簿,淳於閑。他如果得了消息,這兩日在宮門外求見,勞煩把人帶進來,畢竟是本宮未來的得力人手。”
薛奪站在殿門外,答得極謹慎,“末將會把公主的原話回稟給督帥知曉。”
薑鸞在長案上攤開記事的宣紙卷軸,手握紫毫,慢悠悠地蘸墨,
“那就盡早去問。京城事多,再過幾天,你家督帥只怕越來越不得空閑。”
“……公主什麼意思?”
薑鸞沒理他,接著早上的記事繼續往下寫:
【四月初二,雨急風驟。
公主府之事大有進展。惟心不安,隻恐夜長夢多。】
這場午睡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大概是臨睡前最後眼的是呂吉祥撅起的屁,夢裡居然也浮現出前世呂吉祥那張傲慢的臉。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啊,大概是某年上元節。
在臨風殿裡獨自過節,對著燭火寂寞難忍,宮外萬民百姓笑鬧的過年聲依稀傳進了宮闕,一時傷懷,要呂吉祥扶登樓遠,一夜裡京城的燈火。
被呂吉祥拒絕了。
“今兒是上元節,外頭確實熱鬧。” 呂吉祥嘖嘖慨了幾聲,“大家都知道,京城這兒整年的宵,只有上元節前後三日百姓可以四夜行慶祝。現在從太極門出去,往南去朱雀大街,哎喲那個熱鬧。陛下你聽,看燈看雜耍的聲音都傳到宮裡頭了。”
呂吉祥著袖子,不冷不熱,“宮裡原本也奏請在後花園搭幾座鼇山[1]的。年前請奏上去,裴相說國庫空虛,戶部撥款在朱雀大街上搭燈山,就沒錢在宮裡搭鼇山。燈山搭在京城大街上可以萬民同樂,提振士氣;鼇山搭在後花園吧,陛下說不定還起不了看。得,一句話駁回來了。陛下也別折騰了,宮裡大夥兒就冷冷清清地過唄。”
話裡話外當然是怪氣,倒也不算傷筋骨。
但當時纏綿病榻了整個月。病中格外難捱,緒低落,被兌得心氣不平,劇烈得咳起來,半天難止歇。
呂吉祥吩咐侍抱來了一堆畫像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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