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見安反覆強調的認真模樣，珠珠的心了一片，溫聲道：「好好好，我相信您的話。」

一瞧便是哄的，安無奈之下也不強求了，扯著雲肩的扣子往殿走：「算了，我們還是趕換裳吧！」

昨晚靜大，太後娘娘必然也會收到消息，今早肯定等著過去回話呢！

珠珠去了一趟茶水房，讓幾個做活的嬤嬤抬了一大桶熱水進屋，給安了子。

安凍得直哆嗦，巍巍的把巾子丟到熱水裡，著急忙慌地換上乾淨的裡，鑽到床上，裹著棉被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被窩裡的湯婆子雖小，但被褥蓬鬆，竟一點兒也不比炭盆差，安盤坐在上頭，舒服地瞇瞇眼，開始喜歡這間樸素的小屋子了。

珠珠捧著今日要穿得長襖過來，笑道：「娘娘怎麼又賴到床上了，快來穿裳。」

安用棉被把自己裹得越發的，漂亮的小腦袋出來，狐貍眼狡黠：「那珠珠做什麼幫我灌湯婆子？」

珠珠笑嗔一眼，坐在床邊，把小幾上的盛著溫水的茶盞遞給。

安胳膊從錦被裡出來，探到枕下掏出的小藥瓶，搖一搖瓶子里估只剩下七八粒。

珠珠很擔憂：「藥丸吃不了幾日了，到時候該怎麼辦啊？」

大抵就要聽天由命了，安倒出一粒放口中，一濃的辛苦味在口中蔓延，年年日日都吃的藥丸，安卻總覺得比在家裡吃的要苦些。

珠珠連忙把最後一顆橘子剝了遞到跟前要吃，被安偏頭躲過去，接過去掰了一半塞到裡，自己留了半個準備等會兒泡茶。

珠珠捂著，好不容易才將橘子咽下，忽然記起一件事兒：「昨夜督公還喝了您的茶呢！」

安眸微亮，沒忍住，小聲問：「他……覺得如何？」

珠珠頂著期待的目，嚨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說不出周津延拂袖離開的事，心虛地道：「督公喜怒不形於，我沒看出端倪，所以不知他是喜歡還是……」

安失的「哦」了一聲，不過至還有一半他覺得這茶不錯的可能！安迫切的想要一位與好相同的人，這樣就有人陪喝茶了。

不過，安轉念一想，那人好像也不是個有閑心品茶的，更何況們又不。

珠珠不忍破的好幻想，轉移了話題：「等給太后請完安，要去一趟惜薪司要炭火，娘娘可以留在慈寧宮蹭會兒炭盆或是回來，總之別像上次一樣，出門凍了。」

怕不聽，又說：「我回來時再給您帶橘子。」

欽安殿的后苑離府很近。

太後娘娘不茍言笑，平日里講的最多的便是規矩戒，安一聽腦袋便疼，而沒有炭火的溫肅齋和外頭一樣都是冷冰冰的，安一個人待著多無趣啊，不依地搖頭：「我同你一塊去可不可以？」

「哪有主子往府跑的。」府都是宦，珠珠總覺得帶安去，不安心。

「我不跟過去，你給我找個地方等你，」安搖搖珠珠的手，「珠珠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安帶著鉤子的眼忽閃忽閃的，珠珠敗下陣來，只能答應，心裡想著正好府前頭有座觀景亭亭亭可以讓坐會兒。

*****

慈寧宮

太后穩坐正首，肅聲訓話：「將近新年，外命婦請安的牌子逐漸多起來，過幾日宮裡命婦來往甚多，而你們為皇家婦更該拿起端莊的氣度，不可讓人看了笑話。」

安跟著眾人起：「謹遵娘娘教誨。」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又告誡了們一番，才讓們離開，不過安被留在了堂中。

太后目如炬，觀察著規規矩矩坐在下首的。

安穿著最普通的青白立領長襖搭水披風，同百迭，髮髻更是簡單，只簪了兩排珍珠釵，打扮的越是簡單越襯得，那張明艷嫵的臉蛋兒當真是宮裡的頭一份。

當初那麼多孩兒就屬紀家的相貌最出，娶妻納妻賢德為上，本無意選為太子嬪妾，誰知被先帝看上了。

若不是先帝突然駕崩，留這等在後宮，連都忍不住忌憚，但為皇后自然要以先帝的命令為尊，不敢反駁先帝的旨意，遣人去接宮，只是沒想到的是紀家竟然不願為妃，為此甚至連累兄長丟了職。

太后心中不喜，只當是個任妄為，藐視聖恩，被紀家寵壞了的姑娘，誰曾想這些日子看下來，倒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不過……

太后眼角的皺紋深陷，嚴厲地道：「昨日的事，哀家都知曉了，雖說是個誤會，但你可知你錯在何？」

安低眉順眼地垂著頭，再抬頭時，眼角墜著淚珠：「妾知曉，妾日後定會小心謹慎地行事，不丟皇家的臉面。」說著還起絹帕眼淚。

太后看一副到驚嚇，弱不堪的模樣，眉頭死死地擰在了一起，語氣卻是緩和了：「紀氏，你既已宮，就要遵守皇妃的本分，端莊穩重，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安忙憋住眼淚，繃眼眶，不讓眼淚流下來：「妾明白。」

以安的年紀做孫也是可以的，又不像安太嬪已經侍過寢，到了這個年紀太后總是有些心的，默了默：「罷了，往後時日長久，規矩統慢慢來吧！」

安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哀家會給你再指派個懂規矩的宮人，一則平日里能好好教導你，二則可以幫你管理宮中事務以免再出現這樣的意外。」太后說著。

這是覺得珠珠辦事不利落，也是嫌不穩重，安惴惴不安地出了慈寧宮。

乾淨眼淚，留下紅彤彤的鼻尖和眼眶，模樣實在是惹人憐。

珠珠狀態也不對，太后的話在腦海中回想，危機頓起：「太妃有了新人，不會不要我了吧！」

安拋開腦中的雜念，臉上掛起笑容，故意逗：「這可不好說，萬一更討我喜歡呢！」

珠珠本就因為自己的失誤連累安到訓斥而心生愧疚，聽到溫肅齋要來新人的時候，雖然不安，但相信安絕不會因為新人而苛待。

這會兒被安說的有些驚慌了。

安「噗嗤」笑出聲，的面頰：「逗你的，我最喜歡珠珠了，憑誰在我跟前都比不上你，更何況我們珠珠這麼好，還給我摘橘子吃。」

珠珠惱又開心，攙著安帶往府方向走。

*****

珠珠讓安在府西邊的觀景亭等，自己急匆匆地跑進了惜薪司。

惜薪司來來往往都是人，珠珠穿過人群間隙才進了屋，找到穿著掌印規制服飾的王德安，好聲好氣地說：「溫肅齋珠珠見過王公公。」

「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珠珠姑娘。」王德安怪氣地說道。

昨日惜薪司的送木炭的兩個宦疏忽忘記關窗，導致了後面一系列事發生，晚上兩個宦直接被西廠的人帶走了，這讓王德安在所有掌印面前丟了面子，現在只能拿話刺珠珠，不過在瞧見珠珠清麗的臉龐時，又變了臉。

珠珠賠著笑：「公公說的哪裡的話。」

王德安碩的笑得直，渾濁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

珠珠被他看得渾不適，淡聲說：「掌印給我文書，讓我把字簽了，就不打擾您理公務了。」

王德安笑瞇瞇地起，拿出冊子遞到手上，乘機了把的手，聲音尖細：「姑娘慢慢看。」

珠珠公事公辦，快速又詳細地看過簽字文書上的字，確定沒有問題，不想與他們扯皮，確定了下午送木炭的事，把冊子遞上去，轉頭就走。

王德安手指著下，不知在琢磨著什麼。

這時有個小宦在王德安耳邊嘀咕了幾句，王德安看：「你見過？」

小宦搖頭：「小的哪有那個福分，是小的聽旁人說起的，真是只要見過容太妃的，沒人不誇。」

王德安瞇了瞇眼，朝珠珠的背影喊：「還請珠珠姑娘替我向容太妃問安，等臣有了空閑，必會親自前去請安。」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珠珠到他的不懷好意，忍不住的生氣，狠狠地了手背，依舊覺得噁心，一直到看見安才好些。

不過沒有把王德安的行為告訴，怕污了的耳朵。

珠珠振作起來，帶著安去了后苑。

今日珠珠的乾娘不在，將近新年，宮中忙碌，像欽安殿這類清冷的宮殿的宮人都會被派去各幫忙。

安不好意思摘，只在一旁看著：「要是有人過來，我就你。」

乾娘不在，珠珠也有些心虛，再想被人瞧見了，影響也不好：「那就靠娘娘了。」

安鄭重地點點頭。

不過四周安靜，人跡罕見，安把守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了，再加上一隻只人的大橘子晃悠悠地掛在樹上，也忍不住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