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科和李穆一起對發酵床養豬著了迷,黃益也沒有辦法,隻好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寫一個發酵床養豬的可行報告。所謂的發酵床養豬,就是在木糠或者其他墊料中摻活酵母等有益細菌,讓這些有益的細菌在墊料中生長。豬就生活在墊料之上,拉屎拉尿也在墊料上。有益細菌會把豬的排泄分解掉,轉換有益的細菌和豬可以吃的菌類。這樣不必洗豬欄,也不必理豬糞,養的人工和運營本都大大減,更關鍵的是,建造本也可以大大減。
當然,黃益寫的可行報告中,建造本還是300萬,加上人工飼料流資金什麽的還是500萬。要是寫了,貸款就會相應的減,李穆怎麽肯幹?當然也不能寫多,要不然農業局的領導一看同樣是萬頭養豬場,為什麽人家的隻要500萬,你的就要600萬?肯定是你的設計不行,這貸款自然也拿不到了。
這邊黃益寫好了報告,那邊葉科就遞了上去,在李穆開學的時候,農業局批準綠寶公司申請貸款的文件就下來了。拿著這個文件,李穆就去農業銀行辦了手續,隻請了農業銀行省城分行貸款部一個副主任吃了一頓幾千塊錢的飯,不用抵押不用各種顧問費諮詢費評估費,這500萬就到了綠寶公司的賬戶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作為換,綠寶公司必須把公司的基本賬戶放在農行,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基本賬戶放在哪間銀行都一樣。另外這筆錢也還不能隨便用,要嚴格按照省城農業局定出的時間表來支取,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錢在賬戶上就行。就算不能直接用,拿著存折作抵押,繞個彎還是可以借出錢來。有了錢李穆腰桿了,底氣足了,連說話也大聲了不。他立即去找王平,告訴他可以手拆房子了。
王平很快就幫李穆找到了幾家建築公司,說都是靠得住的。既然都靠得住,李穆又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就直接選了最便宜的那一家,簽了合同了定金,建築公司就定了個黃道吉日,要去拆房子正式開工了。可惜的是,建築公司定的日子正好是省城大學開學典禮,李穆心想拆房子也沒什麽好看的,於是就去了睡懶覺——反正上輩子參加過開學典禮了,也就是一把手校長副校長還有鬼知道怎麽選出來的學生代表流講話而已,比拆房子還無聊。
李穆睡到8點半,忽然間電話響了,接通了電話,原來是建築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說有人阻止他們拆房子,那人說自己沒有同意拆遷,在沒有得到合理賠償之前,他寸土不讓,絕對不會讓建築公司拆房子。
李穆愣了半響,是想不起來拆那棟房子還需要誰同意,這房子原來是施大石的,現在已經賣給了李穆,李穆又轉給了綠寶公司,手續很齊全,來源很清晰,證件也都是國土局規劃局驗過了的,產權和地界都不可能出什麽問題。租客都是大學生,全都已經回學校居住了,連行李都搬空了。究竟會是誰呢?不會是那幫建築公司的家夥搞錯地方了吧?這麽一想,李穆就坐不住了,立即跑步前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建築公司沒有找錯地方,的確是施大石賣給李穆的三層高的大房子。隻是房子麵前躺著一個4,50歲的中年人,擋著建築公司派來拆房子的鉤機,裏嘟嚕著:“不賠錢我就不走!不賠錢我就不走!”十幾個準備拆房子的工人老老實實的圍在一邊看著。
看到李穆來了,一個帶著安全頭盔,胖乎乎的中年人急忙跑過來,對李穆說:“李老板,這是怎麽回事啊?你不是說這是幹淨的地盤嗎?”
李穆看了兩眼,總算及時想了起來,這人做安道全,乃是建築公司派過來的地盤主管,“我這是淨地啊!”李穆也覺得很奇怪。不過這時候李穆不能親自出麵,因為李穆已經是綠寶公司的最高主管了,這個躺著的家夥也不知道是什麽角,如果隻是他自己,那麽談判還算是對等,如果他背後還有人,那麽李穆就吃虧了。
“你們不能把他拉開嗎?”李穆問。這些建築工人雖然瘦,但一個個都滿,躺在地上的家夥雖然胖,兩三個人一起上,應該也拉開了吧。李穆家裏雖然是做房地產生意的,不過他比較去工地,這些道道還真的不是很清楚。“我額外加點錢怎麽樣?”
“哎呀,這種事工人不肯做的。有錢也不行,以前吃過太多這樣的虧了。我們工人去趕人,打架傷還要給警察扣上一頂什麽黑惡勢力的帽子拘留逮捕。還是李老板你先去談一談吧。”安道全說。
李穆當然不肯去,談判最重要的就是等級,如果甲方的等級比乙方多,那麽就是甲方占便宜,因為高等級隨時可以推翻低等級的條件。比如說李穆現在上去和他談,這人列出種種證據說他說要一萬,李穆和他經過艱苦談判答應了九千,結果這人的老婆跳出來說,九千不行,得一萬二,那麽李穆就於弱勢了,不答應吧,又得重新談判,答應吧,等於額外出多了一筆。
相反,如果李穆派人去談判,這人答應了九千,然後李穆的手下就可以說哎呀我們領導說了九千要扣20%的手續費,這樣就到那人於弱勢了。也就是說,談判就像是在打街機上的格鬥遊戲,層次多一層,就相當於多了一條條。
所以這人就躺在李穆眼前,李穆也不去管他,隻是問安道全:“這人什麽來路?”
“不知道啊,他就是說要錢,別的什麽也沒說。”安道全說。
“那他為什麽要錢總要說出個道道來吧?”李穆問,“你給我去問問。”
安道全跑了過去,一番問答後回來了,“他說他是屋主的叔叔……的舅子的表哥的朋友。”李穆一開始還算著這親戚關係,誰知道最後麵居然是‘朋友’,正想發怒,安道全才接著說:“他說屋主建房的錢是他借的,所以拆遷的錢要分給他。”
“那關我什麽事?”李穆問。就算施大石和他有什麽協議,那也是施大石的問題,和李穆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就是說要錢。”安道全說,“李老板,這種事多的是。不拆遷好好的,一拆遷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我們工人的工資和設備租賃可是按日付錢的,要是他要的錢不多,就……就勉強給了他吧。”
李穆哼了一聲,沒有搭茬,直接打了個電話給施大石。這家夥拿到錢以後就加了移民步伐,整天忙著寫材料開證明跑領事館,李穆有事找他,也經常找不到人。幸好這一次施大石很快就接了電話。
“喂?李老板啊?”施大石聽上去心很好,“今天這麽有空?要不要一起出來吃飯?”
作為一個生意人,生意上麵的事再怎麽急,也不能顯出來。於是李穆也和施大石哈哈今天天氣怎麽樣了幾句,才說,“對了,今天我想把房子拆了重蓋,有人和我說房子他也有份,不讓我拆,這是怎麽回事?”
“啊?誰啊?”施大石問。
“他說是你叔叔的舅子的表哥的朋友。”李穆說。
“哦!原來是狗不理啊……李老板,這個人姓茍,做茍巡理,我們村裏都管他狗不理。”施大石跟李穆解釋說,“這家夥是做廚子的,以前很有錢,後來他好吃懶做,又經常東西,被炒魷魚十幾次,弄的名聲壞了,沒人再去找他幹活,就四詐錢。十幾年前我是跟他借過八千多塊,不過我早就還清了,那筆錢也不是用來起房子的。別管他,你要拆房子拆就是了。李老板打算起多層啊?我這房子可是六層的基礎,李老板是不是打算起八層啊?現在高層的不好租啊,除非裝電梯,可是裝電梯價錢又太貴,還要辦老多證件。”
李穆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於是說:“現在這家夥躺在房子前麵,你趕過來解決這件事,要不然的話一層都起不了!”
“哎呀,現在我不在省城啊。”施大石說,“我在帝都大使館這裏辦手續呢。阿尼亞這個小破國家,在省城沒有領事館。”
“那怎麽辦?”李穆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還要兩三天啊。”施大石說,“你別管狗不理,直接把他趕開就行了。”
李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保險,於是打了王平的電話,他找了一個律師來。律師很快就來了,聽說了這況,就說:“李先生,雖然這件事呢,對方沒有任何的法律依據,不過拆遷的事嘛……你也知道,現在和諧社會,這種事你去報警吧,警察本不管。自己來吧,報紙一曝,別管你有理沒理,人民群眾總是一邊倒罵地產商的。人民群眾意見大了,領導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到時候工商稅務城管一起來找麻煩。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要是他要得不多,還是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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