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都是苦的。
須臾過後,陸宴見肩膀也不抖了,便打開了兩個箱子,箱中放著滿滿的銅錢。
“這些是八千貫。”陸宴道。
八千貫,剛好是沈家欠下的債。
沈甄抬頭,“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宴隨手將燭火放到了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
“外面已經宵,你我今夜都出不去了,時間很多,我什麼意思,你可以慢慢想。”他並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給了這麼大一筆錢,總不是為了讓裝傻的。
沈甄反反覆複地咬著。
忽然發覺,自己現在的境,和在公堂之上,並無太大區別。
若是說錯了,他不見得會給第二次機會。
他不同於滕王,也不同金氏錢引鋪的掌櫃。他不止錢權在握,他還有的把柄,正如他方才所說,那出城的文書是誰寫的,他一清二楚,查或不查,皆在他一念之間。
本沒得選。
想到這,忽然有些認命了。
知道自己沒資格談條件,可事已至此,只能著頭皮道:“大人,家弟不過五歲,他離不得我……”
沈甄還沒說完,就被他冷聲打斷,“沈泓不能留在長安。”
沈家的事,在長安,毫無疑問就是個麻煩。
據他所知,在牢中服刑的雲侯之所以不許外人探視,其實是因為聖人給大理寺的周大人下了皇命。
皇命,這便有意思了。
一個被判徒刑二年、革職躲爵的罪臣,有什麼值得聖人如此大乾戈的?
由此再想想京中這些恨不得立即將沈甄據為己有的人。他們究竟是為財為,還是為其他,那便引人三思了。
他雖然因為那些混不堪的夢境不得不保下沈甄,但卻不會為了,再去承更多的麻煩。
他睨了一眼,緩緩道:“京中盯著你們的人甚多,這裡藏不住兩個人,沈泓有恙,需要時常就醫,你覺得若是一個大夫整日穿梭在巷子口,等別人猜到你們在這,需要多久?”
“我會將他送到楚旬先生門下當弟子,也會給他請大夫。”楚旬先生,是揚州有名的大家,即便沈家還是昔日的沈家,也未必請的。
聽到這,沈甄便是連最後的顧慮都沒了。但知道,這天下就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所有的好,都是有原因的。
“大人還需要我做什麼嗎?”沈甄聲道。
陸宴對的這份知趣頗為滿意,於是直接道:“我向來不喜哭哭啼啼的姑娘。”
沈甄怔住,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說。
方才能落淚,本都是他嚇的……
陸宴冷冷掃了一眼,“記住了嗎?”
沈甄倒吸一口氣,把所有的腹誹之詞都咽了下去,“我記得了。”
陸宴“嗯”了一聲,隨後看著道:“知道自己是什麼份嗎?”
沈甄知道他的份,也知道自己的份。
更是清楚的知道,他的母親,靖安長公主,是絕不會讓他沒娶妻之前納妾的。
如此,更好。
沈甄垂眸,張開,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是大人的外室。”
作者有話要說:不能做個人的陸宴,今天是個莫得的ATM。
第8章 壽宴
屋外月如銀,月影如鉤,如縞素一般的華,洋洋灑灑地鍍在澄苑的每一塊磚瓦上。
四周闃然無聲,靜的就連燭火搖曳的“呲呲”聲都聽得見。
距離敲晨鍾還有一段時間。
陸宴在囑咐完沈甄以後無事不準哭,有事更不準哭之後,也沒委屈自己,直接躺下小憩了一會兒。
沈甄想去找沈泓,可又不敢打擾他休息,在一旁一坐就是兩個時辰,困的搖搖墜也不敢閉眼。
一連好幾天都沒休息好,這會兒到底撐不住了,子往旁邊一栽,直接跌坐在地,圓凳也橫翻過去。
鬧出了這麼大的聲響,陸宴自然睜開了眼。
他朝看去——
只見摔倒在地,都沒睜眼。
模樣憨,可憐可皆有,便是如陸宴這樣從不管別人死活的主,都了惻之心。
他起走到邊,用指尖點了點的肩膀,輕聲道:“起來。”
聽到男人的聲音,沈甄瞬間回魂,轉了轉通紅的眼珠,“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大、大人,有事嗎?”
陸宴見神裡滿是防備,不由冷嗤一聲。
真是多余管。
心裡不快,自然也就沒好臉。他想著自己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陸宴出了瀾月閣,徑直去了西廂房,還沒推開門,就聽見了一陣咳嗽聲。
至屋,他低下頭,沈泓仰頭,小不點裡眼中的防備跟姐姐如出一轍,眼睛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陸宴不喜歡孩子,甭管是誰,也甭管哭還是笑,但凡能張的他都不喜歡。
所以還沒到沈泓開口,楊宗便人把沈泓送到瀾月閣去了。
陸宴側看著窗外,眉宇肅然,面微冷。
“昭行坊那邊理好了嗎?”陸宴道。
楊宗躬著回:“主子放心,隻燒了一個前院,咱們的人就將火撲滅了。對外聲稱是油燈走水,暫時沒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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