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陳黛薇還以為家里鬧鬼了。

準確地說，這里其實不是陳黛薇家，搬進來還不到一個星期。這房子是從小就認識的一個哥哥陳黎景借給的。沒打算長住，等手頭寬裕點就會搬走。

搬進來的第一天，躺在不夠松的大床上，著禿禿的天花板，心無比輕松無比滿足。盡管這個房子很老，沒電梯，地理位置偏僻，但對于找到工作不久手頭十分拮據的，能有個這樣子的住――還是免費的，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

睡了一個久違的好覺，天沒亮陳黛薇就被鬧鐘吵醒。穿著睡一臉困倦地走進廚房，慢吞吞地翻食材，準備做個早飯。一看時間，發現來不及了，殘留的睡意霎時消散，扔下手里的洋蔥土豆匆匆化個淡妝就踩著高跟鞋出門了。

忙了一天，天都黑了陳黛薇才下班。背著包，著快要笑僵的臉沒什麼表地爬樓梯，一邊爬，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著晚上吃點什麼。

陳黛薇廚藝不錯，的廚藝征服過不人，連某個曾經對挑剔的人，吃了做的東西都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但很好好給自己做飯，一個人的時候就湊合，湊合著吃飽就行。不過今晚算是正式搬家后的第一頓飯，打算認真弄弄。

廚房里干凈的，又大又干凈，沒有什麼東西。

站在廚房門口，陳黛薇能看見的只有放在地板上滿滿當當裝著各種食材的塑料袋，以及早晨從塑料袋里拿出來的洋蔥。

等等――怎麼只有一個洋蔥？

陳黛薇皺起眉，疑疑地走進廚房。今天早上明明還拿了土豆，土豆呢？那麼大一個土豆呢？

走近料理臺，陳黛薇低下頭四看了看，也沒看見土豆。

難道是記錯，其實沒有拿土豆嗎？

陳黛薇了太，看看地板上的塑料袋，又看看立在廚房里的冰箱，走過去，打開冰箱門。

算了，先不管土豆了，先整理食材，然后做飯。

這個冰箱其實大，里面空間也足。陳黛薇昨天來的時候意外發現冰箱里竟然有東西。有幾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泡面，和幾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純凈水。

給陳黎景打了個電話，然后把泡面扔了，純凈水用來澆花。

陳黎景說這個房子很久沒人住了，他都要忘記有這麼房子。陳黛薇剛搬進來時是信的，這個房子對來說很好，對陳黎景那樣的大爺來說就不怎麼樣了。至于陳家其他人，更不可能來住。

然而，搬進來沒多久就意識到實際況可能和陳黎景說得不一樣。這個房子雖然沒什麼生活痕跡，但很干凈，沒有什麼灰塵，能看出不久前一定有人住過。

陳黛薇彎下腰從塑料袋里拿出食材，一個一個運進冰箱。

作快，眨眼間，冰箱外就只剩下一個洋蔥了。

陳黛薇垂眸看著洋蔥，思緒難免又一次飄向消失的土豆。土豆呢，怎麼會憑空消失？

看著看著，微微睜大了眼睛，表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遲疑了大約一秒，陳黛薇緩緩拿洋蔥。

洋蔥――了一塊。

――洋蔥似乎被人咬了。

看著明顯被人咬過一口的洋蔥，陳黛薇表凝重。

洋蔥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子的嗎？

陳黛薇不確定地想，難道是買菜時沒留神，不小心買到被咬的洋蔥，然后一直沒發現嗎？

不，不是的。陳黛薇仔細回憶了一下，很肯定地否決了這個猜測。很確定，今天早上洋蔥還好好的，還是完整的。

那麼，也就是說，洋蔥是在早上離開到晚上回來這段時間被人咬了。

消失的土豆，被咬的洋蔥……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在這段時間，廚房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人來過？是小？

陳黛薇抿了抿，神嚴肅地放下洋蔥，快步走進臥室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很徹底地檢查了一遍。結果是什麼也沒有缺，什麼也沒有變。

陳黛薇又把目移向主臥。

這個房子有兩個臥室，陳黛薇剛搬進來的時候，陳黎景在電話里告訴主臥很好。所以一開始是想住主臥的，但試了半天，主臥那扇門無論如何也打不開，打不開就算了，不想再三打擾陳黎景，也沒問陳黎景主臥門的況，干脆就把東西都搬進次臥。

此時此刻的燈下，主臥門依然閉著。

陳黛薇遲疑了片刻，走過去試探推了推門，仍然不能推開。

蹙著眉，滿懷疑慮地向廚房。

――小來了，不錢也不翻，只是走一個土豆，然后咬一口洋蔥？

這個晚上，陳黛薇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頂著淡淡的黑眼圈早早地就起了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廚房。

廚房里一切如常。昨天扔在料理臺上那個被人咬過一口的洋蔥依然靜靜躺在料理臺上，沒有被走。陳黛薇小心翼翼走過去看了看它，很好，也沒被咬第二口。

稍稍松了口氣，打開冰箱門，拿出幾樣食材做早餐。

無論如何，先吃飯，然后上班，等下班了再想辦法解決洋蔥的事。本來就低糖，昨晚沒吃東西，早上要是再什麼都不吃，恐怕堅持不了。

今天起得早，時間比較充裕，陳黛薇給自己做了兩個三明治，還熱了牛。結果是還沒來得及吃呢就被打斷，接到了來自同事的電話，必須馬上去公司。

咬了兩大口三明治，喝牛，陳黛薇快速化了個妝，拎著包飛快出門上班去了。

蹬蹬蹬下了兩層樓，陳黛薇忽然想起什麼，腳步一滯，又蹬著高跟鞋跑回家。停在家門口，微微著氣，快速拔下兩長發仔仔細細地夾進了門里。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事多到陳黛薇本沒空去想洋蔥和小的事。下班后，坐在公車上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忽然就想起了這件事。

想到這件事，陳黛薇苦惱地皺起了眉。

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一時間簡直不到頭緒，更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想找人商量商量，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合適的人選。朋友多，但都是泛泛之。

吃洋蔥的人真的是小嗎，陳黛薇雖然窮，沒什麼錢，但也有兩樣從家里帶出來的值錢東西，小怎麼都不。

不過，搞清是誰吃洋蔥也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房子不安全了，得搬走。

理智上陳黛薇知道自己應該盡快搬走，但是搬家哪有那麼容易？現在是既沒有錢也沒有時間。

陳黛薇眼睫低垂，在心里嘆了口氣。

下了車，照舊是爬樓梯。

陳黛薇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走得很慢，腳步很沉重。

心事重重地攥著腋下包的背包帶，心想，要是夾在門的頭發不在了，今晚就出去住吧。

窮歸窮，還是很惜命的，大不了生活得再拮據一點。更困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這種況特殊歸特殊，也不算什麼。

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終于，到了家門口。

老房子的聲控燈也老了，昏昏黃黃的，不怎麼亮。陳黛薇站在聲控燈下，低著頭屏息查看房門。

早上被仔仔細細塞進門里的兩頭發，現在仍然好端端地在門里。

見到那兩頭發，陳黛薇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心里頓時輕松許多。躊躇了一下，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去。

房子里是黑的，索著開了燈，然后站在玄關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明亮的客廳。客廳很空，很干凈，一切和早晨離開時一模一樣，不像有人來過。

這才完全放松下來，反手關上門。

下午和同事在外邊吃過一點東西，陳黛薇現在還不怎麼。沒立即去做飯，隨手將包扔在沙發上，進浴室泡熱水澡。

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陳黛薇心想，不用搬走，太好了。

洗完澡，陳黛薇裹著浴袍走向廚房。頭發還沒干，噠噠地垂下來，有點，有點慵懶，一副毫無防備很居家的樣子。認識的人中總有人以為在任何時候都致到頭發，私下也致。其實不是的，一個人的時候很能湊合，很隨意，甚至有點糙。比如現在，就打算拿早晨剩下的，很可能早就變得干的三明治當晚飯。

走到廚房門口，陳黛薇目不經意掃過料理臺，腳步一下子停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倒吸了口涼氣。

離開的時候門和窗都是鎖的，夾在門的兩頭發也沒人過，整個房子看不出有人進的痕跡，三明治為什麼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