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堅做了一個噩夢。

夢境中，他醒時遭遇萬蟻噬骨的痛苦，似乎變爲了真實。

不太一樣的是，在他夢境中的不是千萬只螞蟻，而是數不盡翩然起舞的神。

無數微小若塵埃的神，翱翔在他骨和兩條胳膊中，於其骨髓展現著神異風姿，帶給了他無法言喻的苦痛折磨。

和這次的劇痛相比，孫斌以閃電遊其，檢測他天賦時的痛苦，本就算不得什麼。

或許也是如此，上一回他還能咬牙撐，這趟直接當場昏厥。

不知過了多久，高燒消退的龐堅，終於幽幽地醒來。

“你小子怎麼突然生病了？”

倏一睜眼，龐堅就看到一旁守護的周卿塵盤坐在地上，裡咬著一青草，朝著他齒微笑：“現在覺如何？”

龐堅試著活脖頸和胳膊，發現脖子“喀喀”作響，像是僵了很久。

“唔！”

他眉梢一，覺自己彷彿獲得了未知神力的加持，渾有著使不完的勁，腔骨頭還給他一種堅如金鐵的奇怪錯覺。

在他甩兩條胳膊時，又覺得臂骨也像是被錘鍊過一番，和以往明顯不同。

軀著古怪，卻不方便和周卿塵多說，只好拐彎抹角地詢問：“周公子，我聽說修行者的第三個境界，是什麼洗髓境？”

問話時，他想到了在他的夢境中，衆多神翱翔他臂骨和骨髓的奇詭畫面。

“你瞭解這個幹嗎？我都還沒洗髓功，你就更不要想了。”

周卿塵啞然失笑，爲他詳細解：“我們所有人的修行路，第一個境界就是練氣，需導引天地靈氣進丹田靈海。煉氣境階段是一個積累的過程，整力量並沒有質的提升，比不懂修行的凡人也強不了多。”

停頓一霎，他肅然道：“通脈境就不同了。”

“到了通脈境以後，就能將丹田的靈力，灌注到我們四肢的筋脈。筋脈充盈了靈力，修行者就變得力大無窮，且還能通過肢向外擴散，從而發出驚人威能。”

他出一隻手，挽起袖口出半截小臂，旋即暗暗發力。

龐堅清楚地看到，有暗紅微在他小臂的筋脈中流，一路到了他的手掌心。

“譁！”

一團深紅靈，忽然從他的掌心升騰出來，再被他巧妙地掌控著，緩緩化爲一座小巧的深紅山嶽。

他隨手一拍，以掌心託浮的虛幻“紅山”，砸向旁邊一塊巨大石頭。

“嘭！”

石頭轟然裂。

“這便是通脈境的力量。”

周卿塵氣定神閒地演示。

他弄出來的靜，引起了遠周寧兩家人的注意，包括上琴都不由看來。

“至於洗髓境，名爲伐骨洗髓，著重渾骨頭，，還有臟腑的淬鍊。洗髓境大者，往往意味著胎換骨，洗去了凡胎。”

周卿塵眼中出些許傲，昂首道：“待我抵達洗髓境，就能將筋骨藏的雜質洗滌乾淨，也不會耽擱我在紅山的修行。”

他告訴龐堅，因第四界的靈氣不夠純淨，在這一界修行的煉氣士，自然會留存污濁雜質。

他將來正式踏紅山時，會先突破洗髓境，完自的胎換骨。

“洗髓，伐骨洗髓。”

龐堅若有所思地低聲喃喃，覺得他在昏厥狀態時，就是被某種來路不明的神異力量，淬鍊了骨和手骨。

他懷疑是那一簇消失的琥珀微，可又找不到確鑿證據，也不好向周卿塵請教。

已是傍晚時分，天顯得愈發昏暗，看樣子即將夜。

和周卿塵一番深談後，龐堅這纔打量周邊環境，看到了停歇在一起的寧家戰馬。

周家的那些僕從們，此刻正在生火做飯，寧瑤、寧遠山離火堆不遠，不過還是和周家人保持著一定距離。

隔閡已經產生，周、寧兩家不再一團和氣，雙方開始互相提防。

擅長破陣的韓都平，嬉皮笑臉地忙著擾上琴，彷彿看不到臉上的厭煩。

龐堅慢吞吞站起，查看他背後的山峰，向有流水聲傳來的位置。

就見一條小瀑布，從他背後的山峰往下垂落，匯聚於一個潭水黝黑的大水池。

飛落瀑布的水澤清澈明，可落在水池時竟然變爲了黑，顯得有些奇怪。

潭水臨近山壁的位置，有一截突出來的……巨大枯骨，沒有一澤釋放，卻讓龐堅大吃一驚，喝道：“天骨？”

周卿塵笑著點頭，道：“大部分的骨頭，都深到潭水底部了，只顯了一截。”

“在你高燒昏迷時，我都仔細檢查過，這枯骨也沒什麼神異。它不是各方苦苦搜尋的，所謂擁有天賦傳承的那神骨。”

周卿塵心中早就認定了，有天賦傳承神力的骨頭，絕無可能出現在第四界。

龐堅想起那有神微的枯骨，心道即使沒有天傳承，每一從天而落的枯骨，也都暗藏些奇妙。

“你不必擔心，我們這次很謹慎，只要再有地震發生，我們會第一時間撤離。”

周卿塵心態很輕鬆，想當然地認爲圍繞枯骨發生的異變，還是會伴隨著地震轟鳴。

“黑水？黑水潭！”

龐堅看著後方的水池，怔了怔後，臉變得無比沉重，突然喝道：“這地方可不安全，你們不該在此紮營！”

他想起來了！

這個有黑水潭的區域，被他父親列爲岑寂山脈的區之一，明確說過讓他不要涉足。

他謹遵父親的吩咐，所有被他父親定爲區的地方，他這些年都沒深過。

因爲有妹妹需要照顧，他不願意去冒險，生怕會和父親一樣就此消失，讓龐琳的人生迎來最黑暗的時刻。

龐琳尚未長大人，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親，絕不能再失去他。

“這裡不妥？”

周卿塵一邊詢問龐堅，一邊朝韓都平招手，讓韓都平不要再死纏爛打地圍著上琴。

見韓都平看來，他立即喝道：“老韓，你讓大家準備一下，我們要儘快離開此地。”

有過上次的經歷後，如今他無條件地相信龐堅，而且說做就做。

他和龐堅立即朝著戰馬所在方位行去。

寧瑤和寧遠山，還在低聲商議要不要去極北之地，突然被他們的舉弄的張了。

上琴同樣到不安，還沒有等龐堅過來，就撇下韓都平奔向了那匹棗紅戰馬。

然而，還沒有等來到戰馬前，包括棗紅戰馬在的所有馬匹，竟一匹接著一匹的，全部口吐白沫倒地。

眨眼功夫，所有戰馬都倒地不起，中了劇毒而亡。

“張衡！”

寧遠山然大怒，朝著林間咆哮：“我讓你餵馬的，你喂的是什麼東西？！”

“你們招攬的這個人，恐怕是蓄意毒死了所有戰馬。”韓都平面深沉，他覺到了不對勁，喝道：“他說黑水池的水不太乾淨，去其它地方找水源了，我看他應該是去找什麼人了！”

“他毒死戰馬，是讓我們不能從容逃離。”周卿塵沉聲話……

沒有太多驚懼的周家公子，和龐堅兩人來到衆人面前，了張衡離去的方向，又看向他背後的黑水池，還有那高聳的巖壁。

後，顯然不可能爲他們的退路。

他們前雖有樹木和雜枯草，地勢卻相當的開闊，可以朝任何方向撤離。

“我們七大家族，在沒有足夠令人眼紅的至寶出現前，一般很徹底撕破臉。”爲周家的天才，不論份和底氣都夠足的周卿塵夷然不懼，冷聲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家，敢對我周卿塵下手！”

“不愧是紅山選定的天才種子。”

有沙啞怪聲驀地響起，隨後就見有人騎著一條蟒蛇，不不慢地從枯草深冒出。

那水桶一般的蟒蛇，有著黑白相間的花紋，蛇信子吞吐不定，蛇眼耀出兇戾綠。

騎蛇而來的那人，穿著和蟒蛇花紋一致的寬鬆裳，將兩手在袖筒中，瘦的如竹竿。

“老朽洪泰，早年也是月一員，可惜百年前被逐出了月。哎，上界我是沒法待了，只能在下界廝混了。”騎蛇人笑著自報姓名。

“沙！沙沙！”

他現後，許多沒有統一服飾的人，陸續從齊腰的雜草中浮現。

張衡竟然也在其中。

“洪泰？”

“洪泰！”

周卿塵、寧瑤般的小輩，對這個名字到陌生，聞言神困。

韓都平則是微微變，著騎蛇而來的洪泰，對周卿塵低聲道：“他是暗鬼的人。”

“暗鬼？”

龐堅茫然。

周卿塵、寧瑤和寧遠山，一聽來人出自暗鬼，臉上表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所在的第四界，最強的宗派和勢力，自然就是七大家族。

七大家族和上界的宗派，或多或都有些淵源，算是這一界的方和正統，掌控著修行資源最厚的七大片區。

七大家族彼此往來切，關係明面上還算和睦，甚發不死不休的衝突。

暗鬼，則是七大家族之外，一遊在暗和邊沿碎地的修行者勢力。

所謂暗鬼，指的就是暗深的孤魂野鬼。

七大家族經常聯合圍剿暗鬼，可這個組織很懂得潛逃逸，至今都沒有被清掃乾淨，還是活在暗角落。

暗鬼的首領是誰，修爲在什麼境界，七大家族到現在都沒弄清楚。

他們只知道暗鬼首領招攬了一些，在上界混不下去的邪惡修行者，供他們在下界有一個藏之地。

“天神骸解，骨落各方天地一事，我們暗鬼既然得到了消息，自然也想運氣。”

洪泰指了指張衡，大大方方地進行介紹：“他是我暗鬼的人，早就潛伏在了寧家。如他一般的暗鬼員，在你們七大家族還有很多，只是你們不知罷了。”

“只有在某些關鍵時刻，他們纔會顯份，替我們做些大事。”

聽他直言不諱的說，如張衡般的人還有不，周卿塵等人心都很沉重。

“好了，閒話就不說了，我們先辦正事。”

洪泰拍了拍手，不再浪費時間，笑著下令：“除了那兩個的，其餘人都宰了，不用給我留活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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