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託在鍋裡翻騰著，老爹往鍋里加了點鹽，又往裡加了點別的。

“那是豬油?”

“羊油。”老爹一面說，一面挑了一小塊加鍋中。

羊油自然就是羊的油，相比起豬油，羊油脂肪含量高，而且還會有羊羶味。味道既不好，而且吃多了還容易胖，因此後世吃的人很，一般也就是在油茶等極數食品中才會添加。

“怎麼不用麻油、茶油或者菜油？”張問。後世時植油纔是大行其道。

“麻油貴著咧，達貴人家才吃的起。”

老爹細說下，張纔算明白，原來雖然植油從漢代就開始有了，在南北朝時就有麻油、荏油、紅藍花子油等，但植榨油的技還不是很，因此麻油等植油價格極高，不是普通人家吃的起的。一般的人家，還是吃牛羊豬等油。

人若是了，再普通的食也會爲人間味。

以前張也是個吃貨，最各種食，南北各式菜系，甚至是各種風味小吃，只要有機會肯定會嚐嚐。

眼前這碗用小臉盆一樣大的木碗盛的不託，實在是簡單無比，就是碗麪片湯，除了水就是一點鹽和一點羊油。

可張挑了一筷子送到裡，卻覺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難吃，反而覺還不錯。

老爹也盛了一大盆，一鍋麪便正好沒了。

“門口吃。”

老爹捧著面盆走到門口，然後蹲下，大口大口的吃著。張有樣學樣，也到門口蹲著吃。門口敞亮，關中人都蹲，甚至吃飯也喜歡蹲著吃，有凳子有時也願蹲在凳上而不是坐著，就算到了後世，鄉下地方還能現不關中人保持這個習慣。

關中人喜歡吃麪食，這時的人又喜歡把麪食稱爲餅，湯餅蒸餅剪餅等。老爹雖然都五十出頭了，可飯量好的驚人，那個面盆張估計起碼能裝五斤。

都說常幹力活的人飯量大，當兵的也飯量大。老爹是個老府兵，既是農又是兵，平時吃的糧較多，也沒有那麼多的菜可吃，副食，兼之關中百姓也習慣一天吃早晚兩頓，因此本來每頓飯量就比較大。

張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覺自己飽了。

看著剩下的大半碗麪片和湯，張實在吃不下了。

“多吃點咧，下一餐要到晚上咧。”老爹放下碗，他那碗不託已經連面片帶湯水全乾了。看著張剩下的大半碗，說道。

“吃飽咧，吃不下咧。”

“真飽了？還是麼菜吃不下？”

“我平時飯量也不大，真吃飽咧。”

張說完，老爹直接把他的大碗端了過去，然後筷子拔拉著麪條呼啦啦的吃起來。看老爹吃麪，有時真是一種，大半碗麪，他呼拉拉的一會功夫就給都撥進了，然後端起大碗，大口大口喝湯，沒兩下，面片帶湯就又都幹了。

老爹一人吃了這麼多面，打了個滿意的飽隔。

吃過飯，天還早。

老爹拿起一個褡褳掛到肩上，又把牆角的那桿鐵槍拿上。

“走咧，去軍府領錢糧。”

老爹的那支鐵槍，看著就非常威武。

“老爹，我來幫你扛槍。”張以前也喜歡這些刀槍劍戟，不過現實中沒機會接，只能在遊戲裡過過癮。看到老爹這桿長槍，他便想好好見識下。

鐵槍手，原本還想馬上耍兩個槍花的張差點沒握住。

這槍好沉。

老爹似乎早有預料，一邊笑哈哈的看著張措手不及的樣子。

“我這桿槍可不是普通的槍，而是鐵槍。槍長一丈四、桿長一丈三，桿三寸七分，以木製。槍頭是扁棱形，長七寸，槍下系紅纓，桿尾有鐵鐏，長三寸。”

“這真是木製？怎麼這麼重？”

張看著手裡的槍，槍桿明明是鐵啊。

“這槍重十五斤，比一般的木桿槍確實重上許多，但要是鐵桿，可不止十五斤重，四五十斤都有可能，一般人可耍不。我這槍，是木桿上纏的鐵，這樣可以加強槍柄的堅韌度，比一般竹木槍柄要結實得多，又能保持槍柄彈。”

十五斤，依然讓張十分驚訝。據他所知，一般的白臘桿槍，也就是五斤左右。而這把鐵纏槍，卻有十五斤，雖不如那些四五十斤的鑌鐵槍，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了，非得是那種膂力過人之人才行。

想不到老爹看著高瘦，卻能用這樣的鐵槍做武。

老爹著那支鐵槍，眼中帶著一複雜。

“老爹，這槍肯定來歷不凡吧，講講吧。”張捕捉到那目，忙問。

“走咧，路上說。”

老爹頭前開路，張扛著一丈多長十五斤重的鐵槍跟在後面。

“這鐵槍，還是當年榮國公賜下的。”

榮國公來護兒，江都人，隋朝名將，東漢名將來歙之後

來護兒是個相當傳奇的將軍，早年父母雙亡，由伯母養，年後單槍匹馬闖進仇人的婚宴現場，親手當衆手刃仇敵後揚長而去，後渡江投奔隋軍，屢立軍功，後來又數徵遼東，爲海路統帥，一度攻至高句麗都城城下。

後隨楊廣巡遊江都，兵變遇害。

做爲隋朝一代名將，來護兒的兵就是一把鐵槍，一把真正的鐵槍。

“來公膂力驚人，手持鑌鐵長槍，重達四十五斤。持鐵槍征戰多年，難有敵手。”說到來護兒，老爹還充滿讚歎。

當年他就是在來護兒麾下效力，多年追隨，轉戰南北。

因爲來護兒膂力驚人又擅用鐵槍，因此來護兒就在軍中挑選那些高大健壯的士兵，充爲自己的親衛部曲，然後都給他們打製了十五斤重的鐵纏槍。

“我們只能用十五斤的鐵纏槍，但來公帳下卻有兩人能用三十六斤重的鑌鐵槍。一個是來公六子來六郎來整，另一個則是山東秦叔寶。”

“秦叔寶？”張可能不清楚來六郎，但秦叔寶的大名豈會不知。

張老爹還以爲張不知道秦叔寶爲何人，笑著向他解釋。

“山東秦叔寶是當今名將，前朝時曾追隨來公和山東張須陀、裴仁基麾下，後上瓦崗，又投王世充，最終棄王世充投大唐。前年隨秦王徵劉武周，去年和今年又隨秦王征討王世充和竇建德，現勳加上柱國爵封翼國公，任秦王府右三統軍。”

說到秦叔寶，張老爹心中有些嘆。當年秦叔寶投到來護兒手下時，他已經是來護兒的親衛鐵槍隊的隊正了。說來，秦叔寶還曾是他手下一小兵呢，只是秦叔寶人聰明武藝好，很快就表現出過人之，得到了來公賞識。

後來秦瓊因母喪回鄉，來護兒甚至還派他帶禮去弔唁。此後秦瓊轉到了隋末第一猛將張須陀麾下，屢立戰功。那以後，老爹與秦瓊就沒多聯繫了。再見秦瓊時，是江都兵變宇文化及弒君後，來護兒被殺，他後來跟隨宇文化及北返，被瓦崗李擊敗後上了瓦崗纔再見到了當時已經爲瓦崗李的帳驃騎將軍，而那時，老爹卻反而了一個小夥頭。

江都兵變時，老爹本來已經爲了一名步兵校尉。隋制，十人一夥，五十人一隊，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團。夥設夥長，隊設隊正，旅設旅帥，團設校尉。再往上就是鷹擊郎將，鷹揚郎將等將軍了。

江都兵變，來護兒因忠於楊廣而被殺，老爹也差點沒命，他的一隻左眼正是在那一次瞎的。命大沒死的老爹被宇文化及裹挾著北上，但卻被降爲了大頭兵。

等他上了瓦崗，再見秦瓊時，秦瓊已經是李的帳驃騎將軍，而老爹這個秦瓊早年的上司，卻是個瞎了隻眼渾是傷的伙伕。

秦瓊把老爹調到了自己的麾下，想讓他做自己的麾下校尉。不過被老爹拒絕了，那時的老爹瞎了隻眼，上還有傷，心低落，連鐵槍都耍不起來。他就在秦瓊麾下做了個普通的部曲親衛。

再往後，秦瓊等不瓦崗舊部棄王世充投李唐，老爹也跟著過去了。到了李唐後，老爹本來想要就此解甲歸田，不想再征戰了。

可天下未定，戰未平，那時李唐也僅據有關中河東兩地。不久，李唐起家之地河東還被劉武周奪取，李唐上下都無比重視，皇帝李淵下令，從整個關中徵調老兵和青壯，全力爭奪河東。

本已解甲的老爹不得不又扛起了自己的鐵槍召，再次加軍伍，老爹並沒有報出秦瓊的名字，獨眼的老爹因有多年軍伍經驗，最後了夥長。

河東征劉武周，中原討伐王世充、竇建德，轉眼又打了三年仗。

張真的很驚訝，他想不到天下聞名的門神秦叔寶，居然還曾是老爹的手下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