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花園裏草木蔥鬱，各式珍稀花草盡皆綻放，端得是姹紫嫣紅，不勝收。

花園正中的一花圃旁，有一群衫靚麗的正在撲蝶。溫暖的，明的笑容，還有那不絕於耳的清脆笑聲，勾勒出一副麗的戲蝶圖來。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麽好的興致，在離此不遠的一出涼亭中，擺放了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有兩名正各坐一方，手持棋子正在下棋，還有一張桌前則是立了兩名，一名一手執筆正在作畫，另一名則是做欣賞狀。

“真是吵死了！”正在下棋的一名臉惱怒的扔下手裏的棋子，往不遠那花圃去，“這些人煩不煩，這麽吵怎麽下，不下了！”

其實若有人在一旁觀戰便能發現，這名敗像已，這種遷怒行舉頗有些耍無奈的嫌疑。可是年紀不大，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又生的俏可人，讓人生不出厭惡。

坐在對麵的一名皮白皙，似乎比要大一點的的細目不置可否，也並未說什麽，開始默默的收撿棋盤。

“蕭蓉，你就會欺負蕭倩。”正在作畫的那名斜睨了一眼，道。

蕭蓉不甘示弱反瞪了回去，“幹你何事，蕭茵？”

蕭茵笑了笑，放了手中的畫筆，“是不關我事啊，可是你也不能仗著自己小，便總是欺負你阿姐。”

生得麵櫻，段細細瘦瘦的，年紀並不大，大約十一、二歲的模樣，可渾氣度甚是不俗，至比一旁的三名要老練一些。蕭茵乃是大房的一名婢生，親娘乃是蕭家大郎君蕭楗的寵婢。其實在場四人的份都差不多，不過因著蕭茵甚得蕭楗寵，再加上蕭家嫡長子的份自是與人不一樣，所以蕭茵向來自認要高人一等一些。

至於蕭蓉和蕭倩乃是一母同胞，親娘乃是蕭家三郎君蕭棉的寵婢，因其母甚是能生，不孕有兩，還為三郎君誕下三房僅有的一名男嗣，所以雖份低賤，但在三房也是有些地位的。倘若不然，蕭蓉和蕭倩兩姐妹也不可能都能來到此。

與這三人相比，一直未出聲的蕭雪就顯得有些不起眼了。也確實如此，蕭家四房的主母劉氏是個潑辣子，四郎君蕭棋的寵婢寵姬甚多，蕭雪的阿娘雖也是四郎君的寵婢，但蕭棋還有其他不寵婢也誕有兒。名額就那麽一兩個，一群人去搶，可想而知要付出多心力，還要冒著得罪主母的危險。

蕭雪生母甚至為此被四房的主母劉氏，尋了由頭罰跪了一夜，及至蕭雪到來這裏之前，生母還不能下地。

不過蕭雪也不是個簡單的，甫一來到靜園，便據各人的背景做了一個分類，蕭茵這幾人算是出頭可能最大的，也因此才會結了上來，各種討好將自己與這三人並為了一列。

事實證明是對的，與這三人套上確實讓知曉了許多旁人不知曉的東西，也因此向那群撲蝶的眼神中含著譏諷。

“蓉姐姐不要生氣，們如此嬉鬧，我們自是不得，是時錯過了機緣也怨不得旁人。”蕭雪要比蕭蓉小一歲，今年才九歲，所以自然要稱呼姐姐的。

蕭雪所說的，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懂，也因為幾人向外麵的那群都多了一分隻可意會戲謔。

這裏麵自然暗藏機鋒，蕭茵因在蕭家大郎君跟前得寵，因此要知道一些旁人不知曉的消息。蕭蓉和蕭倩與關係曆來好，所以兩人也是知道一些/幕，至於蕭雪則是喜歡顯擺的蕭蓉一時說了，被所得知的。

不過終究三人年紀都不大，雖都有些心機，但與三房那種慘烈環境下出的蕭雪相比，卻要弱了那麽一籌。蕭雪本就與們相，隻是因地位低了那麽一等，不若這三人的關係好，不過自靜園以來，一直著這三人，蕭茵幾個自然不好撇開。

這些來到靜園之前，也被其長輩殷切勸導過。隻是這些人大多是蕭家一些份低微的婢妾，或者便是外八房之人，自然不知曉這挑選也是有機鋒的。

旁人隻當樣貌出眾，便能出頭，殊不知蕭家所需要的兒是才藝樣貌都出挑，才為上層。其實這些是可以想象的到的，隻是礙於其眼界，很多人都看得比較淺薄。

也因此自靜園以來，那些以為拿到名額便可高枕無憂的俱是鬆懈了下來，日裏一二結伴三五群總是在一起嬉戲。而那些心思比較老，或者像蕭茵幾人這樣知曉其間端倪的卻不是如此，日裏除了日常起居，大多都是獨自練習自己的才藝。

“我跟們生氣？我自然不得們天天如此，名額就那五個，一個威脅，多一分機會。”蕭蓉撇著小道。

這蕭蓉曆來牙尖利，說刻薄也好，說藏不住話也罷。這樣一個人雖難免讓人討厭，但很多時候卻是說了許多人都不敢說出的言語。

蕭蓉此言讓在場幾人眼神頓時晦暗起來，說白了看似幾人關係親近，真到了自己的利益，那也是不讓的。

尤其是蕭雪，更是心下忐忑起來。

若是隻論樣貌，自然不差旁人，可若是論才藝，卻是稀疏平常，俱因沒有從小被認真培養過。要知道低賤之人所出的兒，自然沒有那個資本被從小悉心教導。阿娘日裏爭寵還來不及，又怎顧得去教導自己的兒，並且份低下之人之所以能熬出頭，大多是以侍人，一個以侍人的寵婢，能有個什麽東西可以教導自己兒的。

也因此聽聞了這話，蕭雪尤其心虛。

五個名額，這裏有四人，蕭茵三人不若蕭雪，這三人或因其本或因其母寵，多多都有別於他人的。不是從日常待遇上，也是其本所到的教養。

蕭茵擅畫，這是蕭家人盡所皆知的，且畫藝極其不俗。曾得到過蕭家五郎君蕭杭的讚賞，也因此更得其父蕭楗的另眼相看。且不說蕭茵在大房本就寵，僅憑畫藝的資質，這次的名額定然有一個。

蕭蓉和蕭倩一個擅琴一個擅棋，雖不若蕭茵那般出類拔萃，但因其母誕下了三房唯一的男丁，三房的主母馬氏至今沒有生出嫡子，哪怕是為了日後抬高那名男嗣的地位，這兩人也不容忽視。

若是這三人占了三個名額，便隻剩下兩個，蕭雪可是知曉其他中可是有幾個比較出挑的，這些都是威脅。

想起為了自己仍下不了地的阿娘，蕭雪銀牙暗咬。即使明白自己不如人，也不想服輸。

各種思緒在腦中千回百折，蕭雪笑了笑，小臉上是一片純稚。

“蓉姐姐說得有理，隻是——”頓了頓，出猶豫的神。

“隻是什麽？”蕭蓉不追問。

蕭雪出纖指點了點不遠那些撲蝶的，“雖然這些人不足為懼，但是寒雨軒那裏可是還有幾個，那幾個人可與這些人不同。”

此言讓亭中幾人眼神頓時一凝。

寒雨軒便是眾人的住，與那些撲蝶不同的是，有幾名一直表現的很深居簡出，日常也不與人際，總是在自己房裏也不知在作甚，不過一看便知曉是在為之後的甑選做準備。

不可否認，蕭雪有挑撥的嫌疑，但的挑撥確實有道理。與這些相比，那幾人確實不同尋常，生在長在這蕭家裏，眼力勁兒都是有的。且不說那幾人長相出眾，憑那有竹的淡定模樣便不是平常人可比。

不提倒還不覺得，聽得蕭雪這麽一說並一對比，蕭茵幾個都覺出一不妥來。

“難不們也知曉這其間的一些端倪？”蕭蓉遲疑道。

蕭雪也是一臉同的凝重，“別人不知道，你們看那先住進來的兩姐妹，五房那裏是何形，想必大家都清楚，這兩人能進來要是沒什麽貓膩，妹妹我可不信。咱們都是一起被安排進來的，可是別人卻先到了，這‘先到’是個什麽意思，就得我們自己去想了。”

這兩人指的便是大囡兩姐妹。

大囡和小囡自住進這靜園來，一直深居簡出，及至這群住進來，也很出門與人往。但們的低調似乎並沒有起什麽作用，因為五房的環境乃至其份的特殊，再加上二人比其他人要提前住進來，已經極為惹人眼了。

幾乎不過是一日的時間，兩人的份便為眾人所得知，與之而來的自然是眾人的歧視。

所以說，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等級，有了等級便會有歧視。雖這些人等級並沒有比大囡兩人高到哪裏去，但僅憑這兩人從小生長在伶院，親娘不過是伶院的一個低賤的伶人，且從小無人管無人問，這番也不知為何會被挑選進來，便被人所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