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水后久不見靜，俄頃水波散盡，明月映照之下的水面復歸平靜，然而江面上越是安靜，船上眾人反而越加張，金吾衛士兵保持隊形，慢慢靠近船舷從黑龍咬破的缺口向下觀察水面，四下尋找黑龍的蹤跡，李白見狀出寶劍也想上前，卻被裴旻暴地拉了回來，李白是聖上欽點的翰林供奉，如在此涉險傷，裴旻這個護衛大將該如何代？況且這黑龍兇悍異常，不比尋常野，李白的劍法架勢看起來有模有樣，但他乃是文士，只學會了劍招，手上全無氣力，與人手或許還能「託白刃里，殺人紅塵中」。但與猛搏鬥，不僅需要技巧，還需要強健的格與軍人的沉著。

李白被裴旻拉了一把，向後一個趔趄，臉皮漲的通紅看著裴旻，裴旻心中歉然，忙給李白找個臺階下：「太白兄，保護賀監要，這裏給我們。」

這話原也不錯，李白只得點頭，拉著賀知章與江朔一齊退到另一側舷邊，陳先登和其他水兵水手也皆退到這邊，背靠舷柵兀自驚魂未定。忽然背後水波涌，原來黑龍王從船下潛泳游過，竟從另一側躍出水面，巨口一張，將這邊舷柵又咬掉一大塊，但聽得「哎呦」一聲慘，先前靠在舷柵邊的陳先登竟被黑龍叼在口中向水下拖去。

兩側水兵一見長被咬住，若被拖水中那是有死無活了，陳校尉平日裏人緣還真不錯，撈油水時也不從吃獨食，眾水兵沒得他照拂，因此見他遇險都急忙來救，眾人或抱或拽，往回奪陳先登，好在黑龍只是咬住了他的左胳膊，整個子還在船上，眾人齊上墜住陳先登的子，鼉龍的習咬住的獵絕不輕易鬆口，黑龍叼住陳先登的左臂不放，前爪住船舷向下猛扯，眾水兵這時也顧不得危險，一起喊著號子，好像拉縴般地將陳先登往回拉，黑龍一扯之下竟沒扯，愈加地暴躁，雙爪嵌木板中嘎吱吱直響。

忽然聽得「咔嚓嚓「」幾聲脆響，黑龍生生扯斷了陳先登的左臂，向後猛跌，重又落回水中，連帶著扯下一大片船的木板，艙的貨稀里嘩啦掉水中。眾人站立不穩，七歪八斜地跌在甲板上，萬幸無人墜江，陳先登撿了一條命，但左臂被黑龍扯斷，鮮狂噴，濺了一地。眾水兵急忙拽住他的背後的袢甲絛向後拖去，在甲板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線。

就在這時江水一分，黑龍又一次爬上甲板，人再度對峙，皎皎月下，見那黑龍何其巨大，此刻扁的龍尾還懸在船外，頭至背看來已不下兩丈，周覆蓋著層層黑鱗甲，那黑龍在水邊生活的久了，磷趾間生著墨綠的水苔，在冰冷的月下似黑鐵一般毫無澤，更顯得冷恐怖。一張巨口長牙雪亮如刀，已然呲出外，似排的障刀陣，一雙鱷眼濁黃中佈著暗紅的，明月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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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一條豎線，發出熒，所有人皆覺得這雙眼睛正向自己，都不打個寒。

此刻漕船之上，黑龍居中，正對面是裴旻和金吾衛軍士，陳先登和眾水兵在右，李白與賀知章及江朔三人被隔在左側。陳先登見這三人落了單，心知不妙，一個是正三品書監，一個是新晉翰林待招，任何一個人有些許閃失，自己這條命也算代了，當下顧不得自己左臂重傷，推開給他包紮的士兵，高聲喝道：「快去引開龍王，莫它傷了貴人。」

然而眾水兵方才救陳先登那是憑得一時之勇，此刻看到黑龍王如此巨大，人人膽怯，你推我，如何敢上前？陳先登躺在地上急得口道：「狗殺才，快上啊！吃糧屙屎的東西，朝廷養你們何用？貴人有個閃失，你們道還活得了嗎?倒不如現在為國捐軀死了得痛快！」

眾人心知不錯，這才不願地向前挪，把刀劍舞得呼呼山響，高聲呼喝喊殺震天，頗聲威，只是邁出步子卻小得很。

黑龍循著腥味，原是要再攻擊陳先登這邊的，但陳先登催促眾水兵上前，反而弄巧拙。原來鼉龍善於伏擊，生避強欺弱，這黑龍雖然形巨大有恃無恐，但天未改，它見正面裴旻和金吾衛隊形嚴正，又持著刀弩，黑龍也知道厲害，自然不會首先攻擊這群人；右側水兵雖是烏合之眾，但人多勢眾，聲勢不小，倒也不敢貿然上攻；忽見左側只有三人，在這幫水兵鬧騰之下，反而轉向左張牙舞爪地沖向李白、賀知章這邊。

李白也是忒地膽大，見黑龍攻上來，豪俠之氣發，竟不退反進劍直刺黑龍兩眼間的眉心。他聽說鼉龍的眉心之後便是大腦的位置，因此劍疾刺，意圖一劍貫腦一擊必殺。卻不知既然是大腦所在，那也必定是頭骨最堅之，這鼉龍甲堅骨厚，尋常刀劍如何刺得進去，李白劍尖只刺寸許便再也刺不進去。

黑龍被他一刺然大怒，兇大發，猛地一昂頭，李白長劍登時手，如紙片般倏地直飛向半空，撲通一聲遠遠墮漢水中不見了，那鼉龍怒吼一聲順勢前沖，形勢危急異常，好在李白跟裴旻學過一陣子功夫，向側邊一閃，此刻也不顧姿態瀟灑與否了，橫著打了個滾只堪堪躲過鼉，鼉龍卻一頭撞在船桅之上，碗口的桅桿當即摧折。巨龍卻渾然不覺，一甩頭，張開巨口又向李白撲來，那張巨口腥臭無比，李白竟然懵在原地不知趨避。

黑龍撲向李白之際，裴旻已道不好，力衝過來援護，但仍然差了一步，好在李白這一劍雖未傷了黑龍，但黑龍被李白長劍阻得一阻，又頭桅桿緩得一緩，及黑龍撞斷桅桿轉再要咬李白之際，裴旻已然趕到，出寶劍搶到黑龍側了。

七星寶劍乃是漢末神兵，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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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本朝刀劍短了不，原是只能當做防的短劍用的，對於要上陣殺敵的大將而言實是肋。但裴旻機緣巧合得兵聖手相助，以南海樫木製了一匣劍鞘，那聖手又別巧思在劍鞘底部嵌了銅螺口，劍尾也套上了銅扣，可將劍旋劍鞘與之對接，便了長逾六尺的雙手長劍，直如小號的陌刀相似。

裴旻見黑龍猛惡，早已拔出寶劍與劍鞘組合雙手長劍以便遠距離刺殺。方才見得鼉龍頭背之甲堅厚可避刀劍，因此弓步擰腰劍直刺黑龍脅下。黑龍周皆有鱗甲，但脅下腹甲與背甲相之最是，七星寶劍又是世之罕見的神兵利，當即從脅下「噗」地刺。

那黑龍吃痛，一聲怒吼，當即不再追李白，轉頭要咬裴旻，裴旻一刺得手，子向後一退避開黑龍這轉頭一咬，右手卻抓牢劍柄不鬆手，正待拉寶劍將這巨龍開膛破肚，卻忘了黑龍不似人，尋常人是直立的，攻擊範圍有限，黑龍則是橫臥，裴旻這一退雖避開了黑龍頭部齒牙的攻擊，卻將自己送了龍尾的攻擊範圍。果然黑龍巨尾一掃，正打在裴旻上，裴旻站立不穩，劍柄再也把持不住，裴旻撒手扔劍一跤跌坐在船上，但方才一劍刺得頗深，寶劍仍在黑龍側並未掉落。

黑龍頭往前，張口再咬，裴旻急切間不及站起，雙掌一拍甲板，子地向後平出丈許，避開了這一咬。黑龍還待再咬，忽然從遠飛來一個鐵砣，「啪」的一聲，正中黑龍左眼，登時鮮長流，左眼竟被打瞎了。

原來黑龍轉攻船之際，漁船眾人並未逃散，而是溯水趕來，此刻大船已無人持，正順水而下，兩相靠近，眾小船不消片刻就近了大船。漁夫方才已經撈回了魚竿，眼見黑龍爬上甲板，又對裴旻窮追不捨，立刻揮竿拋出鐵砣砸向黑龍，那黑龍腰脅為裴旻刺傷，暴怒間只想一口將裴旻咬作兩截，無暇他顧，才讓漁夫乘虛而一擊得手，打瞎了一目。黑龍頃刻間連兩重傷，繞是兇悍心裏也有些怯了，當下不敢戰，再次轉頭要跳船逃走。

方才黑龍衝來之際，江朔與賀知章均被黑龍撲擊帶來的罡風拂倒在地，此刻黑龍復又爬過兩人邊，但只顧逃命對二人看也不看一眼。那黑龍爬極快，幾乎著江朔而過。裴旻的寶劍半在其，劍鞘組的長柄卻在外，此刻黑龍衝過之際，長柄竟撞江朔懷中，江朔鬼使神差般地雙手一合，竟然握住了劍柄，他方才吃驚非小，心中混，此刻只想這寶劍名貴，我當為裴將軍出寶劍，莫讓惡龍帶跑了，然而黑龍奔逃之際，其勢何其猛烈，江朔力弱，卻哪裏能拔出長劍？當即被黑龍拖著就走。

上多了一人，黑龍卻渾若無，攜著江朔一齊躍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