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能讓張謦在這份供詞上畫押？很簡單，打就是了！

這個細皮的大爺，這輩子也沒吃過什麼苦，本沒支撐多久，就哭爹喊孃的服了。論起意志堅定，遠遠不如劉張氏那個弱子。

冷冷的瞧著模糊的張謦，聞安臣心中毫無負罪，反正張謦罪惡滔天，死有餘辜！

他拿著供詞徑直去找黎澄。

黎澄看完供詞，輕輕吁了口氣，靠在太師椅上，淡淡道：“這個案子，就算結了是吧！”

“是！”聞安臣後退一步，抱拳躬道：“屬下恭喜大人，勘破奇案，造福百姓！”

黎澄搖搖頭，意味深長的一笑：“我這個人，雖也是讀聖賢書的，卻不似某些人那般呆板，也懂得變通，也曉得黑白，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於法而言，劉張氏有罪，但將無罪釋放，本覺得這件事辦的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聞安臣點點頭，表示贊同。黎澄說的一點兒沒錯，這個時代的案件審理，審案者的主觀意志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有的時候，員按照自己的意志來斷案而不是依照法律，這樣的斷案結果，不合律例但更有人味兒，流傳出去之後，反而被廣爲讚揚。

他走到書桌後面，也不做下，直接提筆寫就一封文書，而後用了大印，遞給聞安臣：“衙門外頭也聚集了不人，你現在就去把結果宣告百姓吧！”

“是！”

聞安臣雙手接過，告辭離去。

他大步出了衙門，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面向衆人。

衙門前面聚集的人毫沒見，一眼看去，只怕上千是有了。他們本來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很是嘈雜，但是當看到手持文書的聞安臣出來，似乎都是意識到了什麼，人羣中瞬間竟是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寂靜的針落可聞，所有人都把目投向了聞安臣。

而聞安臣也不負衆，他手持文書，面向衆人，朗聲道：“好諸位得知，劉張氏殺夫一案，已經水落石出！”

“張氏謦，狠刻毒，好漁，覬覦劉張氏之，**不，懷恨在心！西山中，捕得毒蛇，以竹簍裝盛之，趁夜劉家，意殺人。劉張氏被驚醒後，力反抗，而被捆束一旁。張氏

謦，強力大，摁住死者，以毒蛇塞死者門，須臾毒發。又要挾劉張氏，其僞證，後心神慌，乃逃。”

“張氏謦，對罪狀供認不諱，本已寫條陳，行文上，報於朝廷，秋冬問斬。劉張氏雖僞證之，強辯之，然罪過不大，本念其婦人，丈夫橫死，又被脅迫，不得已而爲之，是以並不加罪，就此釋放！”

這個年代審案，講究一個人證證，但最看重的還是口供，張謦已經招供，那這案子就算是定了。

百姓聽完，頓時譁然，大夥兒議論紛紛。

這個結局跟他們猜想的差不多，但也有出。果然，這張謦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但出乎預料的是，張謦和劉張氏竟然沒有，這就讓不人很是失了。

不過，這個案子已經足夠離奇，節已經足夠刺激，足以讓秦州城的百姓們嚼上幾年了，而且可以想見的是，一定會以種種方式流傳下去，至於裡細節會被如何渲染加工，那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了結果，百姓們紛紛退去。而在廣場的一角，焦急等待的張六興在聽聞安臣唸完之後，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刑房。

“啪！”間傳來一聲脆響，聽著似乎是什麼瓷被砸在地上摔了個碎，外間的書吏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給霜打的茄子一般，著腦袋坐在那裡，別說說話了，連一點兒靜都不敢發出來。

紀司明狠狠的一腳把上好松木打造的椅子給踹翻在地，椅子滾了幾滾，撞在牆上，蹭掉了幾塊白膏。

穿著布鞋的腳踢在木上，硌的他也是一陣劇痛，這子疼痛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怒火，讓他煩躁之極，恨不能大吼大一番。但這是在衙門裡，他可不敢那麼肆無忌憚的發泄，只能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嚨中發出一聲野般的低吼。

紀司明眼珠子都是紅的，臉頰上的一突一突，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雖說審案是大明朝地方的本職工作，但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那麼勤於政事的，每年的案子，地方能親自審理的，能有個是十分之二三就不錯，剩下的，其實都是刑房在經辦，到時候把案子的審訊結果報上去就了。

可以說，審案這一塊兒，是刑房的差事，

在秦州州衙，就相當於是他紀司明的權力。

但今日，大老爺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這個案子安排給了聞安臣——這個進刑房不過一日的小兔崽子來審理，完全視他如無，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而且，是當著刑房上下所有人的面！

而且，最重要的還不是面子問題，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有了這麼一齣兒，明眼人都知道，有了聞安臣，大老爺辦案再也不需要倚仗於他，那麼以後誰還給他送禮請託辦事？他還怎麼發財？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聞安臣！”紀司明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個名字，滿臉都是怨毒：“我要你死！”

州衙外面的百姓散去之後，聞安臣便回了刑訊的那房間，然後讓兩個衙役押著張謦，往男監走去。男監和監挨著，都是在一個大院子裡。這院子位於整個縣衙的西南角上，佔地面積頗大，正北邊兒，坐北朝南的乃是獄神廟，裡頭供奉的是蕭何。然後按照男左右的格局，站在獄神廟前，左手邊也就是東邊乃是男監，西邊是監，正對著獄神廟的那幾間房子則是重犯監。這重犯監修的就和其他房子不同，面積不大，但都是用青石建，極爲的堅固。

孫阿七等幾個獄卒的住，則是就在獄神廟邊兒上的偏房裡頭。

這會兒幾個人正閒著無聊蹲在獄神廟外頭的臺階上曬太，聽見腳步聲，一擡眼瞧見又是聞安臣來了，孫阿七撮了撮牙花子，頓時覺得一陣膈應得慌。這人來了，準沒好事兒。

他這回還真就猜錯了，聞安臣這次過來，確實是好事兒。張謦雖說已經認罪，但按照大明朝的規矩，是秋冬問斬，黎澄得先把事的經過行文鞏昌府，而後陝西布政使司，而後朝廷，一層層遞上去，等答覆下來才。也就是說，張謦要問斬，怎麼著也得今年秋冬了，說不定還能拖到明年。問斬之前，自然就得關押在此，說關押幾個月，多則一年多。

一聽聞安臣說明白，孫阿七等人頓時是笑逐開，對待聞安臣都熱了不。此時的張謦在他們眼中，那簡直就是送財子啊！

《門塞蛇殺夫案》完！

（下面還有更多更驚險更離奇的案子喲……而且主角進了州衙，也會逐漸水漲船高，敬請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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