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完屁，就回屋裡去了。連秀兒、連花兒、連朵兒和古氏都跟了進去，還將房門關上了。過了一會，幾個人笑嘻嘻地往西屋去了，周氏就從上房出來，招呼在院子裡玩的幾個孩子。

“去挖幾籃子野菜回來，好餵餵豬。”周氏道。

連家幾個媳婦班做家務，包括給全家人做飯，也包括餵豬和餵所有這些雜事。到哪一房當班的時候，就是哪一房的孩子們去地裡挖野菜。今天是古氏的班，那麼就該是連花兒和連朵兒去挖野菜。

周氏方纔還要拿古氏，現在卻不提讓連花兒和連朵兒幹活的事，反而來支派們幾個，是什麼緣故那。

“二姐，”小七拉了拉連蔓兒的手。

連蔓兒低頭，看見小七似乎有話要說，就略微彎下腰。

“我看見大伯孃又給了老姑一對銀鐲子，”小七湊在連蔓兒耳邊，小聲地說話，“老姑就跟說了，不讓花兒姐和朵兒姐幹活。”

原來如此。

周氏發話，若是在平時，連枝兒肯定啥也不說，上去接籃子。可是今天，張氏和連蔓兒說的話，他們在旁邊也都聽見了。幾個孩子心中，自然也有了想法。

周氏見沒人搭茬，臉上就開始不好看。可是早上還大談特談規矩，現在這麼做可以說是自己打。

周氏看了一眼在廂房門口做活計的張氏，破天荒地解釋。

“老四媳婦，花兒馬上要出閣，還要繡嫁妝。和朵兒都是小腳，咋下地？今後到們的班，這挖野菜的活計，就讓家裡幾個孩子幫襯吧。”

“行啊，娘。”張氏痛快地答應了，還是那個想法，幹活累不死人，不願意計較。

周氏的臉就好看了許多。心裡很清楚，說到幹活勤快實在不懶，還得是張氏。連帶著四房的幾個孩子，也都是勤快的，使喚起來很順手。

“枝兒，五郎、蔓兒，你們一人挖一籃子回來，芽兒你也去。”周氏一眼瞧見何氏領著連芽兒往外走，忙住了們。

“娘，”何氏停住腳，“芽兒這兩天也要裹小腳了，不能下地。”

“芽兒都多大了，還能裹嗎？”周氏聽見何氏這樣說，就瞪起眼睛，“以前你總說裹，又怕疼，每次都裹不。你就是不想幹活！”

“娘，這次我和芽兒說好了，一定要裹。芽兒花兒姐要嫁進孫家，大伯就要做了，芽兒以後也能嫁進富貴人家，當然要裹腳了。”何氏道。

“這兩天就趕裹起來，這次我來給裹。”周氏想了想，就說道。顯然是認可了何氏的說法。

這兩天連蔓兒已經注意到，連家的人中，周氏、古氏、連花兒和連朵兒都是小腳，張氏、何氏、趙氏、連枝兒、連葉兒、連芽兒和都沒有裹腳。聽何氏的意思，是富貴人家的人都要裹腳的。

裹腳與富貴人家，不裹腳與普通莊戶人家，連蔓兒毫不遲疑地選擇後者。

以前沒有裹腳，可是現在連家老大要做，周氏一定覺得連家的門第高了，不會也要裹腳吧？就是張氏，也一定認爲兒裹腳，以後能嫁進好人家是好事吧。不要啊，誰來救救。連蔓兒心裡害怕，恨不得將兩隻腳藏起來。

連蔓兒的作明顯了些，反而引得周氏的目轉向的兩隻腳。

“蔓兒的腳……”周氏的目在連蔓兒腳上停留了一下，若說連家的幾個孫中，連蔓兒的容貌是最好的，這也是爲什麼古氏會選去做養媳的緣故。連蔓兒現在十歲，裹腳是晚了些，不過好在的腳不大，現在裹起來也能裹出一雙小腳，以後不得嫁進大戶人家。

周氏正想要說讓連蔓兒也一起把腳裹了，轉念一想，不行，要等連老大做，還不知道多時日，家裡的活計多是靠著老四一家在做，要是連蔓兒也把腳裹起來，家裡的活計就了一個人做。當初給大兒子娶了小腳人，後來幾個兒媳婦，都是故意挑的大腳人，也是爲了分擔家務的考慮。

“蔓兒年紀太大了，現在裹也裹不了小腳，就算了吧。”周氏發話道。

連蔓兒如蒙大赦，幾乎要喜極而泣了。當然不知道周氏的算計，看著周氏的目中就多了幾分激。

“我聽的。”連蔓兒脆生生地道。

周氏看著連蔓兒清澈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將頭扭開。

張氏在一邊黯然地低下了頭。

周氏分派下幾籃子野菜的任務，幾個孩子就要出門，先被張氏進了屋子裡。

“都帶上草帽，現在的太曬人。”張氏拿出草帽給幾個孩子，又看著連蔓兒，“蔓兒的頭傷還沒好，就別去了。”

“娘，我跟哥和姐去，替二姐的份。”小七主要求道。

“我和五郎一人多挖些就夠了，小七在家陪著蔓兒玩。”連枝兒道。

連五郎也點頭。

幾個孩子都是懂事的，也很勤快，相互之間也友融洽，張氏覺很是欣。

“那也行。”張氏點頭。

“娘，我要去。”連蔓兒卻不同意，不想悶在屋子裡。想去外面看看，而且也不想讓幾個孩子替幹活。

怕張氏不答應，連蔓兒又道：“娘，我頭不疼了。屋裡悶，我出去走走，也許好的更快。”

張氏想了想，挖野菜不算是什麼辛苦的活，況且還有連枝兒和五郎照看連蔓兒，也就點了頭。

“蔓兒，你坐炕上，娘給你裹腳。”張氏招呼連蔓兒。

啥？連蔓兒嚇的臉都白了，閃就躲到連枝兒後。

“娘，我不裹腳。”連蔓兒道。以爲張氏不想輸在起跑線上，要自己給裹腳。

連枝兒、五郎和小七都哈哈笑了起來。

“二姐，你還是那麼怕裹腳，哈哈……”小七笑的大眼睛都瞇了起來。

裹腳是會致殘的，你們還笑！連蔓兒心中控訴。

連枝兒笑著把連蔓兒拉過來。

“蔓兒別怕，不是那種裹腳，不疼的。”

裹腳還分這種那種嗎，還有不疼的嗎？連蔓兒不信，這肯定就是，告訴小孩子藥不苦，爲的就是騙小孩子喝藥。

“我不要裹腳啊。”連蔓兒看著張氏拿了一團紗布朝走過來，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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