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金靈心可好得不得了。
王曉一家搬進城里,終于不用再提防著,看著礙眼了。還有一件好事兒,就是竟然收到了孫松偉的來信!
他覺得喬金靈很多想法大膽前衛,只寫獵奇故事可惜了,想邀請為《暢想未來》雜志的創刊人,發固定工資,每月隨信寄出。
一個月30元!
1985年全國普遍漲工資,通常一個月收60到80元不等。雖然只有30元,可也算有固定收了,而且夾在信里,還不用麻煩去郵局兌匯款單了。喬金靈想想就。
至于稿子,一點不發愁,只要把前世發生的事,半真半假夾在故事里寫出來就行了。心里痛快,水井都有了力氣。
“小丫頭,你在干什麼?”
喬金亮穿著背帶,小白配黑皮鞋,斜著眼問道。
“水井啊。這都看不懂。”
喬金靈對這個小半歲的弟弟沒什麼好,從小他是楊桂香的寶,是楊桂香的草,每次夸他都要糟踐一次。
這個小男孩也是恃寵而驕,說一不二,誰都不看在眼里,這麼大了還要喂飯,不喂不吃。
“你個鄉下野丫頭,不許水了,陪我玩。”
喬金亮驕矜說道。
“對不起,我沒空,你哪涼快哪里待著去,別在這里礙眼。”
喬金靈才懶得搭理他。
“不行,必須陪我玩,不然我就打你!”
喬金亮攥起小拳頭,揮手就要打。
“告訴你啊,這個井深著呢,水還很冰,里面藏個丑八怪,深井冰,專門找打人不吃飯的小孩兒。”
喬金靈說得一本正經,唬得喬金亮撅著小不信。
“不信是吧,你趴在井口看吶,里面的人影就是深井冰,你小心,慢慢看哈。”
水井口也就喬金亮臉盤子那麼大,喬金靈才不擔心他會掉下去,趁著他看的時候,喬金靈趕溜走,才不想和小屁孩磨牙廢口舌。
要是宋益善在就好了,他也是小孩,可自己就是喜歡和他聊天。
“靈靈,過來。”
喬向秀喊喬金靈,遞給一個小蝴蝶發卡,說道:“靈靈真好看。可二姑姑沒福氣,不然真想生個像靈靈這樣的漂亮閨。”
“二姑姑,一切都會有噠。”
喬金靈安說道,由衷敬佩二姑姑,有勇氣離開那個烏七八糟的男人。
突然想起一件事,跑到喬向前面前,拽著他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喬向前角扯起笑容,這個閨和他想到一起啦!
“二姐,我打算腌牛皮,都準備好了,缺人手,白天還要往城里送牛,真的忙不過來,你能來給我幫忙嗎?工錢方面,你放心。”
喬向前找喬向秀商量。他怕這個姐姐臉皮薄,不好意思對他說。
“不用了,向前,姐自己有飯轍。”
喬向秀不想摻和弟弟家的事,一旁的孫慧芳聽到,走過來說道:“二姐,你來吧,大家都是開著門過景,誰家還沒個七災八難的。你和向前是親姐弟,人都說姐弟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你過不好,向前心里難著呢。”
“城里送牛這事,給外人干不合適。咱怎麼說都是自己人,抓把灰都比土還熱哩。二姐,你就答應了吧。”
孫慧芳的話徹底打消了喬向秀的顧慮,人家都這麼坦,自己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喬向秀也聰明,喬向前稍微帶走一圈兒,里里外外就了。送一斤,喬向前掙7,給姐姐5,他還有賺錢路子,能幫一把是一把。
喬向秀知恩,人也實在,賬上從不弄虛作假,還拓展了蛋、青菜多個品種,每次車子上都得捆得滿滿當當才甘心。
這邊喬向前腌牛皮也張羅起來,白天太熱,只能傍晚干,著脊梁,水招來蚊子蒼蠅,咬得喬向前苦不堪言,干脆直接朝上噴敵敵畏。
喬向前和孫慧芳一忙就是半夜,搬張小木床到院里,再扯上蚊帳,讓喬金靈睡覺。經常側躺,看著昏黃燈下爸媽忙碌的影,忍不住落淚。總以為重生后能給爸媽更多,可不管什麼時候,他們給自己的都更多。
沒多久,喬向前就黑瘦干了很多,200元到手,他第一時間就花了150元拉了一臺紉機回來。
漆黑泛的機,黃燦燦的鎦金標志,讓孫慧芳稀罕了很久。從笸籮框里翻出幾塊碎布,上線軸,踩上踏板,搖起轉,嘁嘁喳喳一頓作,一件別致的小花子就做好了。
“來,靈靈,試試媽給你做的新服。這紉機就是好用。”
孫慧芳拿著子在喬金靈上比畫,這閨眼神清澈,滿臉都是糖般的甜,一雙漉漉的月牙眼,讓人想把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
“走!靈靈!爸爸帶你進城買鐵皮小三車。我看人家城里孩子都有,不就15元嚒,咱靈靈也得有。”
喬向前看著打扮一新的喬金靈,忍不住想帶出去顯擺。喬金靈心里喊救命,15元買輛腳蹬小三,還不如直接給錢呢。
胳膊擰不過大,最后被爸爸生拉拽抱上車大梁,還沒到村口就遇到騎車回來的牛生。
“生叔,干啥去呀?”
喬向前趕打招呼。這幾天就覺得牛生對他不咸不淡的,全然沒了之前的熱乎勁兒。
“沒啥,胖墩也不知道咋啦,腮幫子腫得跟癩蛤蟆似的,打了針,吃了藥也不見好。這不又去看了,腫得越來越大。”
牛生愁容滿面,就這一個寶貝孫子,以前白胖胖地惹人,現在多看一眼都發愁。
喬金靈看坐在后座的胖墩,巾包裹住整顆大頭,這麼熱的天,躁得他扭來扭去,嚷著要回家。
“向前,男孩就是淘,咱村好幾個呢,連宋家那小子都得了,還是你家靈靈好。”
牛生說著騎上車,臨走前又丟下一句話:“最近牛不夠,牛皮和牛暫時沒有了,別來拿了。”
父兩人都愣了!
一個愁財路斷了,一個驚訝宋益善的腮幫子腫了。
兩人沒了出去的心,調轉車頭回家了。
喬金靈想起前世,北河沿村發生一次大規模的傳染病,幾乎每個孩子都中招,腮幫子腫得像饅頭,不能吹風,打針吃藥都不管用,最后是來了個老游醫,說是因為癩蛤蟆上的毒素,他給了個海上方才好的。
想來宋益善肯定是拽過癩蛤蟆才得上,王曉的腮幫子腫了也不是趙大拽的,八也得了這種傳染病。
幸好,還大概記得這個方子,事不宜遲,得趕去看宋益善怎麼樣了。
不就是胖嗎?沒關系,她減肥好了。不就是邋遢嗎?沒關系,真正的自己可是勤勞的很。不就是沒素質嗎?沒關系,從前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個做起來不難。不就是沒人緣嗎?沒關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愛我,我仍然會好好的愛自己。不就是想和丈夫圓房嗎?朱海眉低頭目測一下起碼得有一百六七十斤的自己,呃,這個好像有點難吧。
雨后黃昏,江家少夫人被發現倒在一片荊棘玫瑰中,割腕自殺。江月笙呆呆望著那張已經沒了血色的臉,想起她早上抱著他說:“月笙,你今天早點回來好不好?我等你一起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