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提議去梅園賞梅，安太君並不是太想去的。

年齡大了，到冬天的時候就越發不想彈，尤其是秦雪寧被秦家接走了。母親十年死忌，秦雪寧是該回去一趟，但總有幾分不放心。

“這是大老爺的一片孝心，老太君就是還生氣，看著府裏這麽多兒孫，氣也該消了。”裴氏滿臉笑的勸著安太君。

進門這幾年，安太君著實對不錯。也事事以安太君為主，真心孝順安太君。對秦雪寧的婚事，也是上心的了。隻是安初賢的婚事，大老爺執意不從，誰也無可奈何。

這次大老爺以秦家為幌子，把秦雪寧接走發嫁。就是沒人跟說，也猜出來了。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不說，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麽，倒是白白得罪大老爺。

現在大老爺早就不是任由母親擺布的黃小兒，尤其是中秋那場大鬧之後，他越發覺得秦雪寧不能留。

這些日子不是沒勸過安太君，把眼放低一點，就是不舍得遠嫁，也可以嫁個京郊的大地主或者商戶。這樣既不用時時見到，偶爾過年過節也能走。

安太君哪裏能舍得，至也是個宦人家，這是最低要求。隻是宦人家……哪裏看的上秦雪寧。

現在大老爺直接做主，也不知道他找的什麽人家，好歹全看秦雪寧自己的造化了。

“唉……”安太君長長歎口氣，“難得他有心，都去吧。”

但自從中秋那場大鬧之後，母子之間生分了許多。現在大老爺自己搭下臺階，就是不想去，此時也隻能順著臺階下了。

不然怎麽辦，都這個歲數了，隨時都能咽氣，總不能跟親兒子鬥氣鬥到死。

“難得老太君高興，我出銀子把京城最好的戲班上，到時候好好唱上兩天戲。”裴氏笑著說。

好歹哄著安太君樂上幾天，等玩完回來，秦雪寧隻怕也房了。

“你這個猴兒，總是能哄我開心。”安太君笑了起來，轉頭吩咐丫頭們：“去收拾東西吧，誰想跟著就都帶上吧。”

“是。”丫們們答應著，歡歡喜喜去了。

安太君仍然覺得不安，吩咐裴氏道：“你留下人看家，要是雪寧回來了，就到梅園報信。”

裴氏臉上笑著，心裏卻有幾分歎息，道：“老太君放心吧。”

安太君輕輕歎口氣，拉著裴氏的手道：“我知道，在這個家裏也就是你還當我這個老太婆是回事。”

大夫人隻是表麵恭敬，周氏是寡婦個又訥。二夫人倒是想討好，卻是生自私蠢笨，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裴氏笑著道：“看老太君說的，我不孝順您孝順誰呢。”

安太君是個不錯的婆婆，不管對兒媳婦，還是孫媳婦都是盡可能為善。隻是心地過於良善，也不是宅鬥高手，至是鬥不過大夫人的。大夫人與大老爺並不是多好，但大夫人的話，大老爺就能聽進去。

是二房媳婦，以後總要分家出去，就是現在的形勢，將來二房仰仗大房之頗多。大夫人就算了，實在不想得罪大老爺。

安太君笑著的臉上，浮出一抹悲涼，看著裴氏道：“雪寧那丫頭，以後還要你多照看了。”

裴氏聽得心頭酸楚，卻是把話題岔開了，笑著道：“說起來，家裏四娘，五娘的親事也該訂下來了。論理四娘的親事與我無關的，隻是大夫人那樣……就算是為了家裏的名聲，我想著過了年就請相看。”

二夫人肯定不會管安五娘，最後肯定落到上。反正一個是看，兩個也是看，不如一起相了，把親事訂下來，安四娘也就歇心不折騰了。

“……”安太君顯得有些猶豫，雖然更疼秦雪寧，但安四娘與安五娘總是親孫。兒家親就如第二次投胎，要是投不好，以後隻怕十分辛苦。

裴氏知道安太君心，笑著道：“等說了人家，我這個嫂子不了心的。”

說親也不是指定某一家，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批男列出來。到時候也跟著看看，也算盡到嫂子的責任了。

轉眼到次日清早，各人房裏吃了早飯，到二門集合坐車。

安初縈懶懶的，實在是大冬天的不想彈，紅玉卻顯得十分興趣，是最喜歡出門的。

“你拿這麽大一個包袱，也不嫌累。”安初縈看著紅玉手裏的大包袱顯得十分無語。

這趟出門，除了紅玉外另帶了兩個小丫頭。三個人每個人手裏一個大包袱，紅玉都恨不得把能帶上的都帶上。

紅玉笑著道：“難得有機會，自然要多拿幾件。”

做了這麽多服，自然是要穿出來看的，現在跟著出門有機會展示，自然不放過。

安初縈看著無語，道：“你要是不嫌沉就拿著吧。”

坐轎到二門上，大夫人和二夫人己經提前上車。

周氏則張羅著車駕位次，隻見頭上帶著暖帽，上穿著青哆羅呢對襟褂子。

旁邊安三娘上貂鼠腦袋麵子大黑灰鼠裏子裏外發燒大褂子,頭上帶著一頂挖雲鵝黃片金裏大紅猩猩氈昭君套,又圍著大貂鼠風領。

被狠罰一回的安四娘也老實了，這趟出門倒沒打扮的招搖，圍著大紅猩猩氈鬥篷，戴著觀音兜，手裏抱著手爐。

不過看到安初縈時，安四娘依然是鼻孔朝天，要不是周氏在側，隻怕還要冷哼幾聲。

雖然心中嫉恨安初縈的貌，卻不自覺得上下打量著。隻見安初縈頭上戴著雪帽，外罩了一件大紅羽紗麵白狐貍裏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腳上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

做工細，料子都是頂級的，哪一件都不是俗，安四娘雖然有生母補，但這樣一穿出來隻怕也要痛。

“車駕己經準備好了，今天天冷，縈小姐和四小姐先上車吧。”周氏笑著說。

看這天氣隻怕還要下雪，這樣的天氣出門，就是碳火帶的夠，也是有些辛苦的。

正說著，隻見裴氏扶著安太君，安五娘小尾一樣跟在後頭。

周氏連忙迎上去，隻見裴氏上披著蓮青鬥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的鶴氅，倒是安五娘，依然是家常穿的棉，並不見避雪之。在一群豪華打扮的貴們，格外顯得寒酸。

“我來侍侯老太君，你們都上車吧。”裴氏笑著說。

眷到齊，各人坐車，安太君，大夫人和二夫人是每一輛車，裴氏和周氏兩妯娌一輛，安三娘，安四娘，安五娘，安初縈四人一輛車。

上車之後，安初縈就抱著手爐靠著引枕，一副打算補眠的模樣。

跟三位小姐都不，尤其是安四娘恨不得瞪死，天寒地凍的，懶得。

安四娘看安初縈這樣，頓覺得沒趣，便掉轉槍頭指向安五娘，夾槍帶棒的道：“五妹怎麽穿這樣就出門了，要下雪了，該穿件大氅才是。”

若是平常出門時，安四娘也不會主挑起戰火，偏偏安四娘才因為裴氏告狀，被安太君狠罰。

不敢惹裴氏，便遷怒於二房，安三娘是嫡，不敢惹，最後剩下的隻有安五娘，同樣都是庶。你說我一句，我說你一句，大人知道了也不理論。

安五娘臉難看，道：“四小姐還是管好自己吧，我的服不勞你心。”

也想穿大氅，隻是哪裏有。國公府每位小姐每季八新，冬天再給一件大氅，大夫人那裏倒是給了。隻是服抬到二房時被二夫人扣下了，不敢頂撞嫡母，更不敢去討要。

偏偏又在長的時候，今年竄高了許多，去年給的服己經不能穿了。

舊的小了，新的沒有，最後結果就是沒得穿，就是上這件包襖還是去年的。

一直以來對二夫人這個嫡母十分恭敬懼怕，從來不敢有毫抱怨。隻是二夫人苛刻的越來越狠，的丫頭今年連一件新都沒得，自己連件出門的服都沒有，以前再是恭敬，心中不由的有幾分怨恨。

“話不是這麽說的，都是國公府的小姐，五小姐穿這樣出門，丟的是大家的臉。”安四娘抿笑著，嘲笑之意十分明顯。

安五娘越發怒了，雖然很想起膛大罵安四娘幾句，隻是錢上確實窘迫，比不得安四娘穿金戴銀的。心裏沒有低氣，也隻能低頭掉頭，連帶著遷怒安三娘。

安三娘是二夫人生的，二夫人苛扣了的，必然是去補安三娘了。

安四娘見安五娘這樣，心中越發得意，繼續道：“說起來，我比四小姐量高些，我去年的舊隻怕你也能穿的。我屋裏還有賞完丫頭剩下的，就給五小姐送去吧，免得你這一舊出門，連我的丫頭都不如了。”

安三娘眉頭擰，看向安四娘道：“四小姐的戒抄的怎麽樣了，二己經發話，再不帶你出門。老太君疼孫，相必過了年就會找相看，給四小姐找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