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初霽,阮桃行走在繁花開遍的長廊中,只覺得心也變得好了起來。
當走過拐角,忽然看見另一側的幾個丫鬟有說有笑地走來。
們手里都端著托盤,上邊放著的是些瓷瓶、布帛之類的玩意兒。
許是走的累了,這些丫鬟們都停了下來,將托盤擱在長廊兩側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在旁邊。
“哎,聽說這位剛嫁進來的王妃從小就不太好。”
一位穿著藍衫的丫鬟神兮兮地低聲道。
“可不是呢,據說一直養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是因為怕見了風了寒,氣得是一點風雨也見不得的。”
另一位綠衫丫鬟便要囂張得多了,一點也未收斂聲音。
“綠蘿姐姐,你可小聲些,聽說王爺方才了王妃去書房,估著這時候也該回去了,萬一恰巧經過被聽著,豈不難堪?”
看起來年齡較小的一位衫丫鬟則滿臉擔憂地輕語道。
“采薇,你就是膽子小。這片地方也只有那些打雜掃地的雜役們會來,十天半個月也遇不上一回正經主子。”
綠蘿對的小心謹慎嗤之以鼻,悠哉悠哉地摘下一朵花來在鬢邊。
“再說了,咱們王府里的正經主子,若除了那個前些日子被送走的林小姐,便就只剩下王爺的昨日里剛門的王妃了。”
一邊名喚藍鶯的丫鬟也附和著,帶著幾分諂之向綠蘿笑道:“依我看吶,這位王妃許是也不長久。論資歷,綠蘿姐姐是我們幾個中最早來王府的。”
似是觀察到了綠蘿臉上的得意之,頓了片刻方又信口道:“論容貌,姐姐也是上佳,若不是這位不知從哪來的王妃,說不定姐姐有被王爺納為房中人呢!”
“王爺的心思,又豈是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王妃能吃得的?”
綠蘿雖未直白地點明,但語氣中的不屑溢于言表。
這可真是閑來無事便有人趕趟兒來送消遣。
阮桃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三人極其有意思。
假裝剛剛才走過來,邁步經過三人,便聽見后傳來的一聲呵斥:“站住!你是哪個院的丫鬟,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聽聲音,正是那位藍衫的丫鬟藍鶯。
阮桃有幾分驚奇地回過頭去。
雖然為圖輕便換了稍顯素凈的衫才去見的玦,但這一料也是上好的蜀錦,如何能被誤認作了丫鬟?
“我才到王府一日,卻不知你說的是什麼規矩?”阮桃故作誠懇地詢問道。
“原來是個新來的,那也難怪不懂事了。”
藍鶯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后退開一步示意看向一旁的綠蘿:“這位綠蘿姐姐可是王爺院里伺候的大丫鬟,你怎能一聲不響地路過,也不向姐姐行禮?”
“哦?可惜我是確實不懂,要如何向行禮。”阮桃越過們抬頭去,恰見得了信兒說王妃將要回去,唯恐這位新主子迷了路,特地尋了過來的紅羽。
“那自然是行跪拜之禮,才能現出你的尊敬來了。”
藍鶯依舊趾高氣昂地注視著,鼻子都快指到天上去了。
一旁的綠蘿也并未阻止,只輕嗤了一聲,似乎不屑與阮桃說話似的。
唯有一臉猶豫的采薇,不安地四環顧,看見了從們背后而來的紅羽,猶豫著拉了拉藍鶯的角,卻被后者拍開了。
“大膽!”紅羽遠遠聽得這邊的靜,立刻三步并做兩步走上前來,上來便在藍鶯臉上了一掌。
“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的同時,藍鶯還不明所以,甚至有幾分委屈地了過去:“紅羽姐姐,鶯兒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樣打我。”
紅羽卻并未回答的問題,而是先向阮桃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將攜帶的披風為其披上:“見過王妃,方才下過些雨,奴婢擔心王妃路途上著了風寒,故而擅作主張前來尋找。”
話一出口,一時旁邊那三人的臉都變得煞白煞白的,尤其是那最小的丫鬟,已然是雙發跪了下來。
“無妨。”阮桃微微頷首,似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綠蘿一眼。
“還不跪下!”紅羽不愧為玦的丫鬟,既善于察言觀,也不會越俎代庖。
瞧那二人臉上盡失,阮桃緩步上前,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難為你們向本王妃示范如何行禮了,只是論份,本王妃似乎并不需要向你們行禮呢。”
“王妃恕罪!”
綠蘿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繼而目恨意,像要吃人一般向藍鶯:“都是!都是不識好歹想讓王妃向奴婢行禮!”
“若不是你平日里總說王爺要抬舉你納你做妾,我又如何會高看你一分!”
那邊的藍鶯也不甘示弱,反相譏道:“王妃殿下莫要聽了的讒言,奴婢……奴婢實是無心之失,還請王妃恕罪!”
一旁的采薇只是子抖著不敢說話,把頭埋得更低了。
阮桃看著這一出“姐妹”反目的好戲,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示意紅羽來理。
一則,初王府,不能落下個仗勢苛責府中老人的名聲,紅羽份合適,即便置了們也無人會有二話。
二則,也不想過于為難這幾個丫鬟,尤其是那個一直埋著頭努力降低存在的小丫鬟,給個教訓們學會何為禍從口出倒也罷了。
是來履行對師傅的承諾的,而不是來替玦理他府中的鶯鶯燕燕們的。
“綠蘿、藍鶯,你們行止無端,作犯上,本該打了板子逐出府去,但王妃念你們是初犯,只罰俸半年,即日便收拾收拾去做使丫鬟吧。”
紅羽呵斥著二人,又向了采薇:“至于你,罰俸半年。”
雖見那小丫鬟可憐,阮桃卻也沒有開口更改紅羽的決定。
各有各的規矩,不是能輕易了的。
這番事罷,那三個丫鬟或哭哭啼啼,或沉默不語地跪安了,阮桃也在紅羽的領路下,就近回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