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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蘇家祖祠烏泱泱的站滿了人。
早上明豔的日頭又被烏雲遮掩,天空沉沉的一片,好像要塌下來似的,寒風吹得窗棱撲簌簌的響,大雪又要來了。
丫鬟又加了一些燭火,可祖祠裡依舊昏暗,迫得人不過氣來。
蘇梨直背脊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啪的一聲脆響,背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這是蘇家家法,專打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五年前,蘇梨也被打過一回。
十鞭開胃菜結束,父親蘇良行拿著鞭子站到祖宗牌位前,神肅穆的看了蘇梨一眼,然後將目落在恭恭敬敬跪在團上的蘇湛上。
小傢伙的背得比蘇梨還直,見蘇良行看過去,立刻抿脣繃臉,瞪大眼睛看著供在屋裡的牌位脆生生開口:“蘇湛給各位長輩請安!”
這聲音糯糯,盛滿真摯,又帶著點張,討喜得。
蘇梨聽得勾了勾脣,和蘇湛配合得天無,用力磕了個頭。
“不孝蘇梨,給父親大人請安!”
額頭與地板發出一聲悶響,起,白的額頭便多了一團烏青,蘇梨沒有停歇,又磕了一個。
“五年前兒鬧出家醜有辱家門,不堪流言蜚語,擅作主張離家出走,請父親大人恕罪!”
“你既走了,我便全當做沒有過你這個兒!”
蘇良行冷冷的說,語氣冷淡得好像真的和蘇梨是陌生人。
蘇梨心頭一刺,隨即慶幸自己現在低著頭,不用面對至親冰冷的目。
“兒選擇離開,也是不想再給蘇家丟人現眼,離開蘇家以後,兒遇到一個不嫌棄兒經歷的人,便和他結爲了夫妻……”
“放肆!”蘇良行厲喝,毫不猶豫打了蘇梨一鞭:“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妁之言,你私自與人結爲夫妻,與私奔無異,按家法當……”
“當從家譜中除名!”蘇梨平靜的接了後半句。
做家法的這條鞭子是特製的,鞭子在鹽水中浸泡過許久再風乾,打在人上皮開綻不說,傷口還會有鹽水浸泡的效果。
蘇梨痛得額頭冒出細汗,脣一片慘白,聲音卻還四平八穩,只仰頭看著蘇良行乞求道:“兒自知離經叛道,罪不可恕,如今夫君早亡,也算是兒到了懲罰,只是這孩子實在無辜,他上也算有蘇家一半的脈,兒求父親能留下阿湛!”
“孃親你要丟下我嗎?”
蘇湛適時的開口,黑亮的眼珠轉了轉,片刻後眼眶裡便浸滿了淚水,小鼻子一一的:“孃親不是一直說外公最心善對您最好了嗎?您做錯了事,外公要罰您,阿湛願意陪孃親一起罰,孃親不要丟下阿湛一個人不管好嗎?”
小傢伙一口氣說完,也不像平時那樣大哭大鬧,只含著一眶眼淚地看著蘇梨,像某種被棄的小。
這殺傷力太大,要不是背上還疼,蘇梨都要把人抱進懷裡好好哄一番了。
“長輩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你孃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蘇良行板著臉教導,蘇湛一眨眼,嘟嘟的臉頰劃過一滴豆大的眼淚,委委屈屈的認錯:“外公,阿湛錯了,請您不要怪孃親。”
“誰允許你外公的?你我蘇家家譜了嗎?”
尚書大人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諫臣,嚴肅起來的時候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蘇湛到底才五歲,被這麼一兇,頓時委屈得不行,抖著小肩膀哭起來。
家裡還沒有添新丁,蘇湛又長得可,這一哭起來到底是惹人憐的,然而不等蘇良行放態度,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這孩子上既然流著蘇家的脈,你一聲外公,那便是天經地義的事!”
隨著聲音回頭,一頭銀髮的老太太穿著淺棕圓桃襖,拄著柺杖走進來,五年不見,老人家的還是那麼朗。
蘇梨暗暗鬆了口氣,伏在地上問安:“不孝子孫蘇梨,給祖母問安!願祖母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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